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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佐久早圣臣 ...


  •   “小臣的话。”

      夏夜被星空填满。月光明亮,年轻人们衣着清凉,手拿汽水走在树荫抖落的影子里。

      “说不定会当一辈子处男吧。”

      “!”

      “……”

      窒息诡异的几秒停顿后。古森元也捧腹大笑,眼泪花都出来了,树上休憩的野雀也被他吓走了。

      “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甚至。他补充道:“要这么说的话,圣臣可能连初吻都没有。”

      “对吧。试想一下,这家伙跟别人嘴对嘴吧唧吧唧交换口……”

      眼见内容愈发具体也愈发离谱。原本打算直接无视的当事人不得不对罪魁祸首发出红牌警告。

      还泛着丝丝冷气的波子汽水,冰凉的瓶身倏地贴上女孩脖颈,惊得对方缩着脖子发出一声尖叫。

      “佐久早圣臣!”

      质问的声音是橙色的,蜜柑味。

      和她手里的那瓶汽水一样。

      而他的回答是透明的原味。

      “你能不能有点女孩子样?”

      “我怎么就没女孩子样了,要我脱衣服证明给你看吗?”

      “快闭嘴吧你。”

      “我看是有人害羞了。纯情男高,佐~久~早~君~”

      “宇·野·由·实——”

      碳酸气泡咕噜咕噜,随着动作,裹着糖浆,簇拥着玻璃弹珠上下撞动。

      手指抽出去后,宇野由实刚喘息没两口,就听见铝袋再次撕开的声音。她被翻了过去,几乎是和对方进入的动作一起,她颤抖着嘴唇,“……等等,先休息一下,要……”呜…要死了!

      她徒劳地攥紧枕头,生理泪水情不自禁地沾湿枕面。

      好深,好胀。好痛,又好舒服。

      青年的十指触及她蒸腾成薄红色的脖颈,过电似地从背脊一路抚摸到臀尖,掌心里全是汗珠。他克制而按耐地呼吸,在抽气声里抵进去。转头又伏下.身去寻找她的脸颊,托起她的下巴,将主动伸出来的舌尖含进嘴里。

      翻搅的亲吻带动喉间的吞咽。鬈发黏在额角,汗水划过黑痣,最后坠落。

      空气湿漉一片。在悄寂的凌晨一点,所有秩序与原则都是错乱的。

      *

      最初父母提起今年要他去舅舅那过暑假时,佐久早圣臣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峻。

      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小学生。哥哥姐姐也曾偶尔提到过幼时父母曾因工作繁忙将他们送到生活在石川县的舅舅家。

      因此,他没有拒绝。

      反正假期也没事做,姐姐也在备考。

      在佐久早圣臣的概念里,舅舅家虽然陌生,但大致形象就是远离东京的暑气与钢筋水泥,但又未脱离现代化的城镇之居。

      等出行日他背着书包,跟着妈妈从上越新干线上下来转乘直通特急列车,且没有在金泽下车,而是继续朝七尾方向行径时,他才后知后觉这趟旅程偏离了自己的预期设想。

      “我们要去哪?”

      “舅舅家呀。”

      “舅舅家在哪?”

      “嗯?姐姐她们没给你说过吗?”

      “没有。”

      “嘛,可能是觉得说了圣臣也不知道。”

      “……”

      窗外建筑由高楼至低房、由密集变稀疏。没有人为修剪痕迹的树丛频频出现,海浪声从远方赶来,昭示着他正在远离都市。

      男孩撅起了嘴唇,为不知名的旅途与终点。

      周转了两趟列车,又乘坐了渡船。最终抵达目的地时,落日已经在海平面里沉浮了。舅舅宇野崇一——也就是他妈妈最小的弟弟——早已等在码头。

      姐弟俩没有走远,带着他站在路边交谈。因为一会儿他妈妈还要乘坐轮渡返航赶回东京。

      佐久早圣臣盯住河堤上那一群活蹦乱跳的海蟑螂,眉头紧皱,心想说让他来避暑,怎么感觉这儿和东京差不到哪去,都热得不行。

      “哟西,接下来的日子就请小臣多指教啦!”

      “噢。”

      “咦,好冷淡!”

      “你成熟一点。”

      “是小臣你该幼稚点才对。”

      “……”

      汽笛声响起。宇野崇一一手推行李箱,一手牵起佐久早朝停车场走。

      说起这位舅舅,佐久早圣臣每年和对方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为数不多的印象是:鳏夫、随妻姓、不着调。

      也因为改姓这件事,将祖父气得单方面与他断绝父子关系,连婚礼都没去参加。

      至于为什么是单方面。那是因为在此之后,舅舅照旧上门拜访,定时探望,电话也没断过。哪怕祖父从未露个笑脸也依旧我行我素。

      但意外的,佐久早圣臣对宇野崇一的观感不算讨厌。否则他也不会答应父母的提议了。

      他们的交通工具是一辆小面包车。破破旧旧的,但胜在座椅、车窗都干净。观察了一阵,佐久早圣臣系上安全带。

      宇野崇一知道他爱干净,见他坐稳笑嘻嘻道:“忘了说,这辆车是我平日里用来载鱼的。”

      佐久早圣臣一脸无语地盯着身旁炯炯有神的成年人,“那你至少该把车门上的「宫水杂货屋」贴纸撕掉。”

      “大意了!”宇野崇一哎呀一声,随后松开手刹,“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么没意思。想想我和你其他舅舅,噢,还有你妈,小时候可傻了。”

      佐久早圣臣抱着书包懒得理他,心想:你现在也不聪明。

      岛上车道很窄,路面也不太平整,平日里应该疏于养护。面包车颠颠簸簸地开了一会儿,佐久早圣臣看见了房屋。

      瓦屋顶在晚霞的映射下显得有些脏。两只成年狸花猫坐在边缘悠闲地舔毛。宇野崇一问他饿了吗,晚饭想吃什么,烧肉、海胆饭、炸鸡还是咖喱。

      他思考了一会儿,选择了制作最简单的海胆饭。结果……宇野崇一连家都没回,拎着他直接到别人家蹭饭。

      在他拔钥匙熄火前,佐久早圣臣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为什么不回你家?”

      宇野崇一眨眨眼,“可是,小臣,家里没吃的呀。”

      “烧肉呢、炸鸡呢、咖喱呢?”他质问。

      他那不靠谱的舅舅竟然还有条不紊地扳起手指解释给他听:“小川家今晚有BBQ party,藤井大叔准备做柚子炸鸡,由实那丫头煮了汤咖喱。”

      他抿起嘴唇,“我妈没给你说今天送我过来吗?”

      宇野崇一听出侄子的潜台词:知道他要来为什么家里还什么都没有。

      他咧嘴笑,伸手将一脸不高兴的小侄子脑袋揉成乱糟糟的海带结(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拍开手),“就是知道你要来,这才带你去吃好的。辉辉今天才出海回来,厨房里的好东西可多得很!”

      “……”很想打电话给祖父,让老人家拿拐杖抽这人一顿。

      最后,佐久早圣臣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宇野崇一在宫水家吃了晚饭——是的,就是在面包车上打广告的宫水杂货店里的那个宫水。

      知道他们要来吃饭,宫水叔叔(也就是他舅舅口中的辉辉)特意洗了两只肥鲍鱼,调了八方汁,做了一道鲍鱼素面。

      海鲜丼里的海胆很鲜甜、葡萄虾肥糯、生筋子口感也很Q弹。盖在下方的米饭调了醋,还撒了姜末和海苔,炎炎夏日吃起来也不累赘。

      总而言之,晚饭很美味——如果叠席上没有零食残渣、没有女性头发;宫水叔叔的两个儿子不边吃边在饭桌上叽叽喳喳乱飞唾沫那就更好了。

      佐久早圣臣迅速结束了用餐,但宇野崇一那边倒还在兴致盎然地喝酒。

      夏季的白昼很长,到现在晚霞都未散去,天空只降下少许夜色。

      “我想回去洗澡。”颠簸一天,他满身是汗,很难受。

      “行。”

      “哎呀放心,小臣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在宫水夫妇不赞同的眼神里,宇野崇一将兜里的钥匙丢给佐久早圣臣,并告诉他沿着门口这条路一直往上走,在分岔路口左拐,门口种了海棠树的房子就是他们的家。

      离开前,宫水家的大儿子宫水太郎刨着米饭口齿不清地嚷着让他等一下,他吃完这碗饭就陪他回家。

      谁要你陪。

      佐久早圣臣背起书包告辞。

      至于行李箱,宇野崇一会带回来的。

      与大都市不同。在这个正该是各路交通工具使用高峰的节点,岛上却静悄悄的。

      说静悄悄也不准确。可能正因为静,所以某些放在东京会被忽略不计的声音,在这里又重新被耳朵捕捉。

      仲夏夜的热浪吹拂树叶,不知在哪里打架的小猫小狗,还有躲在草丛里嘶扯的虫鸣。佐久早圣臣捏着背包的两条肩带,踩着月光独自走在小路上。

      可他高估了自己。课堂上老师确实有教他们辨识海棠树,但那是在开花的状态下。

      现在,坂坡上的零星几户,都各自在门前种着树。

      或许是岛上很少有新面孔,亦或是住民之间彼此熟悉,竟没有一户在门口钉了表札。最后还是追过来的宫水太郎给他指路,他才得以进屋。

      将钥匙收好,佐久早圣臣打开客厅电源,观察四周的同时叫住宫水太郎,让他把乱蹬的鞋整理好。

      看着对方特意带来,半是分享半是炫耀地举到他面前的满满一罐蝉蜕,他眼神死地想:这并不顺利的开端似乎在向他预示着什么,可能他接下来的岛上生活不会太乐观。

      一语成谶。

      没两天,水土不服与暑热就手拉手结伴找上门。佐久早圣臣半夜被发现高烧不止。昏昏沉沉间,他感觉宇野崇一背着他出了门。至于去哪,他就不知道了。

      他烧得人都迷糊了,甚至听见有神明见他可怜问他有什么愿望吗?

      他说希望舅舅电视购的风扇能赶快配送到家,或者爽快地下一场大雨降降温;还希望蟑螂和蟑螂的所有近亲都能从这个世上消失(包括老鼠和苍蝇);以及,太郎能安静点吗,最好和他那些玩伴一起与他保持十米距离不要靠近。

      神明却说难度太大,祂得想想办法,在这之前,他先换个愿望。

      原本佐久早圣臣的头就疼,现在更疼了。这哪来的神明,怎么什么都做不到。

      那你把我送回东京吧,他说。

      家里有空调,也不用担心半夜有虫子、壁虎或是什么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冒出来,更没有咋咋呼呼的太郎一号、太郎二号和太郎三号。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佐久早圣臣决定换个思路,譬如解决自己。

      神明依旧很为难。祂说东京啊,东京好遥远呐。要坐新干线吧,还得坐船,这得花多少钱呀。

      最后,神明宣布,我只能请你吃可可脆派。

      佐久早圣臣在梦中沉默了。

      囊中羞涩的神明也在梦中沉默了。

      他说,那你还不如给我买鳄鱼饼干。

      至少他可以收集里面的蜡笔小新贴纸(新系列他还差一款就全图鉴了)。

      佐久早圣臣忘记梦是怎样结束的。等他嗓子干涩地醒来时,天光已经亮了。

      绿色树影在窗外浮潜。日光透过门缝,细细的一缕,盛放在床尾。障子后面,人影晃动。

      “由实!和我一起去钓虾吧!”

      “由实明明要和我去捉天牛!”

      薄薄的纸门,争执传了进来。

      佐久早圣臣听着,思维逐渐回笼。他坐起来,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房间。再精确点,是陌生的属于女孩子的房间。

      “我哪也不去,”他听见了和梦里神明很像的声音,“没见这正忙着吗?”

      “那我等你忙完。”

      “我也可以等你!不过,由实你为什么要挂晴天娃娃?最近天气还不够晴吗?”

      佐久早圣臣发现这个声音也很熟悉,像宫水叔叔的小儿子宫水次郎。将额头上的退烧贴揭下来,他的视线跟随障子上晃动的人影抬起。

      瘦瘦的一个身躯踩在高高的椅子上,摇摇晃晃地将胳膊伸直,试图将一个东西系在檐下。

      因为不够高,她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这是在干什么。佐久早圣臣并无好奇地想。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准备出去找宇野崇一(顺便也找些水喝)。

      他拉开障子。

      与此同时,似是突发奇想,椅子上的女孩高高跳起,在两个男孩的惊呼下,以一个危险的姿势将手里的娃娃倒挂在屋檐下。

      然后,措不及防地落在了佐久早圣臣面前。

      在日本,为了祈求好天气,人们会在门前或窗沿上挂一个人偶,希望明日天气晴空万里。这个人偶被称做晴天娃娃。

      而与正挂晴天娃娃的寓意相反,倒挂娃娃则是期待雨水的降临。因此,这个人偶也被叫做雨雨坊主。

      无处可躲的炎夏,刺眼的光线与滚动的热浪钻入敞开的门扉。一线之隔的画面里,还有女孩飞扬的头发,以及因他突然出现而惊讶放大的眼瞳。

      这是佐久早圣臣在岛上度过的第一个假期,也是他经历的第一个决堤的夏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佐久早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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