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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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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时候,邻居看到她一个女子背着高高的麦子,都不由地赞叹,她是真的能干。
有时候她也会给邻居帮忙,她干起活来不惜力气,干活又快又好。
邻居们都喜欢找她帮忙,而后再抽空帮她去套上石磙压麦子,垛麦秸。
割麦子这种活,自然也难不倒她。
她一直不停歇地往前,身后的麦子整整齐齐地躺成两条直线。
突然,她头上一重,一顶草帽戴在了她的头上。
她抬头,透过压低的帽檐,她只看到一片青色的衣袖,衣袖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镰刀。
她鼻子一酸,眼睛也酸酸胀胀得疼。
她咬住下唇,而后支起了身子,她将头上的草帽摘下来,重新递给了林晨安。
“我不热。”
林晨安没有接,目光只扫过她汗湿的额头和染上红云的脸。
这目光让芸娘微僵,她再次道:“你戴吧,我真的不热。”
林晨安言简意赅:“你脸都红透了。”
芸娘很想反问一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但是她忍住了。
她直接将帽子塞给林晨安,就要继续割麦子。
林晨安刚刚就见她一直在擦汗,眼睛都眯了起来,明明就是汗进眼睛里了。
他又递过去一张帕子,蓝色的帕子出现在面前,芸娘顿了一下,道:“我不用。”
“拿着。”
他又用那样的语气,以往,芸娘听了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
可现在孙钰钰在这里,他一句话也没有解释,盈彩都说,他们两个在县学里,已经是公认的一对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岂不是自取其辱。
如果这是假的,为什么他一句话也不解释?
“啊,啊,好疼啊。”
地头突然传来一声孙钰钰的一声惊呼,两人同时忘了过去。
邹氏忙道:“安哥儿快来,孙小姐受伤了。”
林晨安眉头微微皱起,他将蓝色的帕子放在芸娘的手中,而后走了过去。
手上的帕子是温热柔软的,还带着一点墨香。
芸娘不由地朝林晨安望过去,她离得远,只看到孙小姐面露痛楚,邹氏也很着急,林晨安扶着她,慢慢地坐到大树下。
那孙小姐被盈彩和林晨安扶着,不知为何,突然朝芸娘这边望了一眼,似是挑衅,又像是炫耀。
芸娘愣住,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帕子,等她反应过来,帕子已经皱成一团。
她将帕子重新曳得板板正正,而后与草帽一起放在了林晨安的镰刀旁,她自己则继续往前。
孙钰钰并没有什么大事,试着割麦子的时候,被麦秸划到了手,手指连个伤口都没有,只不过有些红罢了。
林晨安让她去到大树下,听着她抱怨这里一点儿都不好玩,他直接道:“孙小姐,这里本来就不是玩的地方,我们家里人都很忙,没空招待你,天也要黑了,你还是快回去吧。”
“我特意来看你的,还受了伤,你就这么想要赶我走?你这是什么态度?”
林晨安以前就不喜孙钰钰,也一直在拒绝她,不过她一直追过来。
如今更是追到家中来了。
他道:“孙小姐,我再说一遍,你的心思我已经知晓,但是我自知不是良配,还请孙小姐不要痴心错付,不用在我身上花费任何的心思。”
孙钰钰的听到他说知道自己的心思时,脸色悄然红了。
林晨安如此直白,她还当自己今日特意过来,他感动,现在是想要同她挑明,两人互通心意。
她心里想得美,可很快便高兴不起来。
听完林晨安的话,她脸色垮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小姐,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中意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林晨安平静的脸上没有出现丝毫波动。
孙钰钰恼羞成怒,她可是县令千金,哪里被人如此拒绝过。
她柳眉倒竖道:“林晨安,你以为自己有多好?难道你认为我非你不可吗?想要娶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可不要后悔。”
“那我就祝孙小姐觅得佳婿。”
“你!”
孙钰钰气得跺脚,抹着眼泪跑走了。
邹氏一直在偷偷地看着他们,本来想着让安哥儿跟孙小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谁承想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她竟然看见孙小姐哭着跑走了。
她急忙追过来,林晨安已经往地头这边走过来了。
她忙问道:“怎么回事,孙小姐怎么走了?”
“天色已晚,她自然是要回去的。”
“娘瞧着,她怎么是哭着的?你莫不是惹她生气了吧?”
“娘你看错了吧,她是千金小姐,谁能惹她哭,可能是她觉得这里又热又脏,不想在这里待了。”
邹氏还想再追,被林晨安劝了回去。
邹氏一脸的可惜,她劝林晨安道:“安哥儿,那孙小姐可是特意为你来的,即便她要走,你也该去送送她。”
林晨安摇头:“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要避嫌,免得坏了名声。”
“哎,这你就不懂了,娘看那孙小姐好像是喜欢你,你对孙小姐是如何想的?”
“娘,”林晨安面色严肃,“你真看错了,往后这话不要再说了。还有,我如今只想好好地为乡试做准备,这才是大事。”
邹氏知道儿子说得有道理,她既不想让儿子耽误考试,也不想放跑孙钰钰这么一个金饽饽。
她道:“其实你可以先稳着孙小姐,以后万一你考上了状元,有了更好的,咱们再退亲就是了。”
林晨安眼中浮现出厌恶,他重申道:“娘,我是不会与孙小姐成亲的。”
安哥儿如此斩钉截铁,邹氏张张嘴,又悻悻地闭上了。
林晨安继续回到麦田里准备割麦子,却没有再看到芸娘的身影。
镰刀旁放了一顶草帽,草帽里是一方帕子。
帕子叠得整整齐齐,细看有一丝褶皱。
她什么都没有用,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
林晨安皱眉,她不是要亲近自己,如何还拒绝了?
芸娘去家里打水去了,他们来割麦子,出汗太多,水已经喝光了。
邹氏让她回去,为了避开林晨安和孙钰钰,她特意绕道回去。
回去之后,她正准备再出来,无意瞥见门口有人鬼鬼祟祟的。
难不成是小偷?
芸娘拿了根扁担,她悄悄地躲在门后面,听着外面的动静,透过门缝,她看到一男子蹑手蹑脚地往大门进。
她对准那人的后背有力敲了下去:“打死你,打死你,有贼,抓贼啊。”
她边敲边高声大喊,男子急忙转身,抓住扁担就要去捂芸娘的嘴。
芸娘吓了一跳,壶里的水也直往那人身上泼。
男子捂住脸道:“芸娘,别喊,是我,是我,你的表哥,范楚席。”
听到熟悉的声音,芸娘停了下来,她疑惑道:“表哥?”
“是,是我。”范楚席放下手,露出脸来。
果真是她的表哥。
芸娘收回了壶,范楚席背后挨了几下,如今疼得他想要缩着,但是在芸娘看过去的时候,他又忙支起了腰,表示自己完全没事。
芸娘道:“表哥,你怎么会来这里,还鬼鬼祟祟的?”
“我这不是来找你吗?本来你在集市上卖饼,我还能看见你,可没想到这些时日,摊位上换了人。我打听之下,才知道你一直在家里。我这才过来找你的。”
芸娘听了却没有多少反应,她道:“哦,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范楚席没想到表妹见了自己,反应如此平淡,这跟他预想的可不一样。
他道:“我,我一直都想看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
“你现在看到了,我很好,你可以回去了。”芸娘道。
范楚席忙道:“别啊,表妹,你最近在林家怎么样,我怎么瞧着你都瘦了,是不是那老婆子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找她算账。”
芸娘眉头直皱,“我说过自己现在很好,你回去就行了。”
她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与范楚席记忆中的可不一样。
他想起旧事,突然道:“表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什么气?”
“我知道你一定是在生气,其实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姨母死了之后,我一直都想来看看你,可是夫子不让人随意休假,我更想不到爹娘居然趁着这功夫去了叶家村,取消了咱们的婚事。”
“表妹,你知道的,我一直心里都有你,如果姨母还在,咱们也早该成亲了。”
芸娘听他提起这个,顿时十分慌乱,她急忙朝外面看去,见没人经过,她才松口气。
之前邹氏就怀疑过她与范楚席不清不楚,如今她更不想让人误会。
她赶紧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如今还提它做什么,你快些走,免得别人看到误会。”
范楚席再次被赶出去,他十分不甘心:“表妹,你难道想真的嫁给林大福,想要一辈子守寡吗?”
又来了,今天已经有两个人这么问她了。
她便是不愿意,如今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她气道:“这难道是可以任由我自己选择的吗?表哥如今说这些到底是要做什么?”
范楚席一脸坦然:“我想要帮你啊。”
“帮我,如何帮我?”
以前芸娘的确信过范楚席一次,想着虽然舅舅,舅娘没有情意,但她与表哥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他也许会跟舅舅,舅娘说。
谁知道,后来她在家中一直等,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范楚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