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质辛x五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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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在小树林里捡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
“咦，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居然还有一口气，可真不容易啊。”她艰难的架起这个年轻人的手臂，将他带回来自己暂居的小木屋里，剪开他的衣服为他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又打来热水给他擦了擦脸。“长得还很英俊嘛。”
她给此人配好了药，连着给他喂了两次，对方才从重伤导致的昏迷中清醒过来。他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五月正踮着脚从药柜顶上取药，一回头对上一双褐色的冰冷眼睛，顿时吓得后退了两步：“你……你醒了啊！”
“你救了吾。”对方看她的目光十分奇怪，好像她就应该把他扔在那里等死一样。不过这些江湖人的想法一向奇奇怪怪，五月却也没有在意：“是啊。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因为有病人在，她这几日都熬的是粥，当下去舀了一碗，配上一碟自制的酱菜，递给了对方。然而，这年轻人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表现得却极为嫌弃：“山野小民，本质粗劣。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吾便饶恕你的不敬之罪。”
五月：“……”
五月把碗往他面前一放：“爱吃不吃！”反正，她只负责救人，对方要是作死，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日子当然还是照样过，没过几天，对方便能自由下床了，伤势恢复得比五月预料之中更快。期间，一留衣拎着一篮子药材来木屋拜访，发现了此人，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把五月拉到角落里教训道：“你怎么又随便往家里捡人了？”
他住在附近不远的一座名为“叫唤渊薮”的高山上，是一位风趣温柔的武林前辈。五月亦是在行医途中与他相识，彼此已经十分熟悉，不由笑道：“总不能叫我见死不救啊。”
一留衣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他的气息，并非人族，而是魔族！”
“嗯，我知道啊。”五月眨了眨眼睛。“我还是第一次医治魔族呢，果然和人不太一样。放心啦，等他伤好了，自然会离开的。”
听她如此回应，一留衣也不好多说了，只能再三叮嘱她，有事就来叫唤渊薮叫人，就算他不在，他的同修意琦行常年坐在山顶吹风，自会出手相助的。
五月自然是满口答应，殷勤的给他配了些常用的伤药，将他送出了院子。等她回到屋子里，就发现那个名为“质辛”的魔者正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她。
“救助异类，实为愚蠢之举。一念踏错，堕为同族之敌。汝如此行事，迟早毁于自身！”他冷冷的说道。五月懒得搭理他，背过身去煮起了茶，好半晌，才又听到对方不满的问道：“……汝为何装聋作哑？”
五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你都不说人话的，干嘛要我理你啊？”
质辛：“……”
质辛：“哼，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才不会听你的。”
“是是是。”他这傲娇脾气，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不会就是因为不说人话才被人追杀吧？五月这样想到，随即朝他举了举手里的杯子。“喝茶吗？”
“……喝。”
诚如她所说的那样，没过多久，质辛伤势痊愈，便迅速离开了此地。五月目送着他雪白的披风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心里不觉生出了两分难言的失落。
他竟然没有回头。
*
再听到质辛的消息，居然是来自带着水果来木屋找她玩耍的焱无上。他是个妖族，被众妖尊称为“圣婴主”，住在叫唤渊薮另一边的“怪乐地”，据说还是一众妖族的老大。五月却觉得他心思单纯，十分好玩，时常邀请他来家里做客，吃些她做的小点心。
焱无上一边吃东西，一边大声告诉她最近武林上发生的大事。五月只听得他说了一句，有人自称魔皇，聚集了苦境残余的魔族，创建了天阎魔城，意欲对佛门宣战，顿时手一抖，差点握不住手里的茶杯。
“你知道那个魔皇叫什么名字吗？”她急忙问了一句。焱无上掏了掏耳朵，答道：“好像是叫什么辛吧。这人真是有种！我倒想看看，他能不能打赢佛门那群秃驴！”
他颇有些幸灾乐祸。五月却叹气道：“若是真的掀起战事，还不是百姓受苦……”又有多少人要为此流离失所、血流成河呢？
她面露忧郁之色。焱无上虽然无法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也知道她宅心仁厚，对妖族和对人族的态度并无分别，隐约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便赶紧塞了几块点心，脚底抹油的离开了。
他走以后，五月仍然坐在满是药香的院子里，喃喃自语道：“魔皇质辛……我却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也是，一千年的时光，只有活下来的人，名号才能得以长存，他果然是殒落了吗？”
到底，和正道作对，能有几个有好下场呢？从小到大，她实在看得太多太多了。
一时的伤感之后，将此事抛在脑后，她又出了一趟远门，意图找到回家的道路，最终却是又一次的失望而归。返回住处的时候，天上下着倾盆大雨，五月独自撑着伞，沿着小树林往木屋走去，冷不丁的，却在路边发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
“……质辛？”
这位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魔皇，仍然和五月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独来独往。他像是已经在雨中站了很久，浑身衣物都已经湿透，雪白的衣衫间又透出斑斑血色来。五月一靠近，就发现他气息紊乱，显然才和人动过手，不由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地面，生怕看到某位佛门弟子的尸体，半晌，才出声招呼他：“你还好吗？”
质辛没有回答，也没有转头。五月把伞架在他的头上，试图去看他的脸，然而看了几次，他都迅速扭过头，避开她的视线，直到躲不开了，才恨恨的说道：“是……是今天的雨太大了！”
他的整张脸亦是湿漉漉的，眼底流淌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于是，在看清的那一刻，五月忽然对他心生怜爱。
“是是是，都怪雨太大了。”她拉着质辛的手臂，柔声说道。“去我家坐坐，把衣服烘干再走吧。”
*
五月在炭盆里升起火，把魔皇按坐在一边，催着他解下外衣搭在碳盆旁的架子上，又去煮了姜汤端给他。质辛虽然提不起精神，但只喝了一口，就皱起脸，嫌弃的放下了碗：“难喝。”
“你还是小孩子吗，居然这么挑三拣四。”五月从抽屉里找出一包糖，捏在手里哄他道。“一口气喝完，再吃一颗糖，就不苦了。”
“哼。”似乎对她那敷衍的语气很不满意，质辛冷哼一声，这才昂起下巴，将碗里的姜汤一饮而尽。五月把糖放在他手心，坏心眼的看着他毫不设防的一口吞下，顿时皱起脸，露出狰狞的表情来：“这、糖、是、苦、的！”
“哈哈哈哈哈哈！”五月笑得直打跌。她虽然是陆摇光和奈落之夜·宵的独女，但却常年跟着慕少艾和羽人非獍生活，习惯上倒更接近亦师亦父的药师，如果在这里的是蔺九霄，是一定不肯接她递过去的糖的。
可惜，他并不在这里。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失踪。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里，忽然也泛起了丝丝的泪意。思念总是无孔不入，在不经意之间，深深的钻进人的心底。
她侧过头去擦了擦眼角。质辛本来还在生气，看了她一眼，却忽而开口问道：“你在想谁？”
“我的家人。”五月单手托着腮，低声和他说话。雨声噼里啪啦的响在耳畔，大雨仿佛将他们两个人困在了这间小小的木屋之中。“我好想见他们……”
质辛道：“你为什么不回家？”
迎着他的目光，五月只能苦涩的摇了摇头：“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说来奇特，她原本只是在元萝卜的家园空间里研制草药，做完后打算从家园返回岘匿迷谷，谁知道走出空间，便来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再一打听，竟发现自己回到了千年之前！再想找到家园的入口，已是毫无办法，呼唤小妹妹元萝卜，也一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她并不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缘由，只是事已至此，日子总还是要往下过，在朋友或者家长找上门之前，她总要好好活下去才行。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被质辛嘲笑的准备，然而魔皇却沉默了许久，才低低的问她：“你听说过中阴界吗？”
五月：“啊？”听说是听说过，那不是苦境的退隐圣地嘛，据说不少先天厌倦了层出不穷的BOSS之后，都去那儿退隐了，虽然她是没去过就是了。
她面带疑惑，质辛却也不以为意，而是低声说道：“那里是生与死的中继站，是生人与活魂共处的空间，我原本一心想要从那里离开，来到苦境，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发现自己可能死后也无法再回去……”
刹那间，五月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我第一次救你，你就是……从那里逃到了苦境！”
“吾才不是逃走！”质辛咬牙反驳道。“苦境原本就是我的故土！是有人将我送去了中阴界，是中阴界束缚了我！”
“可是……你一定在中阴界遇到了很好的人吧，否则，你不会那么思念他，不会那么想回去。不是吗？”五月说道，情不自禁的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因为……我知道思念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我相信，他也一定在深深的思念着你。”
“总有一天，这份思念，一定会让你们团聚的。”
因为她也抱着同样的渴望，所以更加不吝惜于祝福。然而质辛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而说道：“你知道吾乃是魔皇之尊吗？”
五月：“……”一听他这么说话就好想打人啊。
五月抽回手，没好气的说道：“知道啊，你的大名，现在武林之中谁不知道啊。”
质辛眯起了眼睛：“但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五月笑了：“我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要害怕，再说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堂堂魔皇，难道还要对我这么个小女子恩将仇报不成？”
“更何况。”她小声嘀咕道。“魔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我觉得，你也不是什么坏人……”
质辛默默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眼看着屋外的大雨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征兆，五月干脆把人留了下来，让他第二天再走。而第二天她从床上醒来的时候，魔皇已经不告而别，只留下一件纯白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新的一天到来了。
*
质辛又一次来木屋找她的时候，臂弯里还抱着一大把五颜六色的野花。
五月从他手里把花接过来，看这些花摘得长短不一，只是很随便的用绳子扎成了一束，全无美感可言，不由嗔怪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手这么残啊，下次再这么弄，我就不收了。”
质辛冷哼一声：“你还想有下次？想得倒美！”
五月自动无视了他口是心非的话，拉着他进了屋子，随后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不会是又受伤了吧？”
她顺手握住了质辛的手腕，为他把了把脉，然而后者却反手扣住了她的手。五月吓了一跳，一抬头，正对上他郑重看过来的眼睛。
虽然魔皇还是往常那副傲慢十足的模样，但他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是如此灼热，让五月感觉自己的脸上腾的烧了起来。质辛问她：“五月，你愿意跟我回天阎魔城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质辛x五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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