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帝姬被退婚后》南山和风

57、炼狱

　　“你与伽蓝……我不介意，难道你现在喜欢上了钟言？”东华雨道。

　　“……钟言只不过是个容器，将伽蓝碎片重聚的容器……”是左千山的声音。

　　容器？钟言越听越觉得蹊跷。左千山绝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曾告诫自己不要做傻事，不要让碎片融合，这人一定不是左千山，为什么要编出这样的谎话……

　　“我一直在欺骗她，引导她自己去将碎片融合。”左千山道。

　　“……所以你要因为伽蓝再次拒绝天帝的赐婚吗。”东华雨有些情绪激动。

　　“……我已经为伽蓝付出了太多。不想功亏一篑。但凡有一线希望，我都会让她重新回来。”

　　左千山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虽不知真假，钟言仍觉得十分心寒。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是左千山。可这语调，这声音，除了他还是谁。

　　她不小心碰了一下桌子。外边的人停止了对话。她躺回到榻上，感觉有人来到门口。钟言一动不动，她能察觉出门口那人身上散发的寒气，这冰冷的气息不就是左千山吗。

　　钟言面朝里躺在床上，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打湿了眼眶。她擦干眼泪，终于鼓起勇气想去质问他，门外的人却离开了。

　　次日，正如东华雨所说，钟言的眼睛可以看到东西了。

　　但她一直没有见到左千山。

　　中午时分，明尘轩突然到访。钟言正闷闷地撑着一只手臂坐在案前，翻着一本符咒古籍。见他进来，只是抬头望了一眼，连动都懒得动。

　　“钟言，你眼睛好了。。”明尘轩音色柔和清雅，显得十分愉悦。

　　“嗯。”钟言漫不经心的答道。

　　“那我们可以回去了。”明尘轩道。

　　“回哪……”钟言疑惑的抬头看向他。

　　“自然是万泽山，与狐族成亲。”

　　钟言心里一沉，这件事之前已经被左千山回绝了，怎么又会被提起……

　　见她错愕，明尘轩解释道：

　　“这是我与左千山的约定。等你眼睛好了，他就同意让你与狐族联姻。”

　　“……不可能。”钟言不信。昨天的事她还没弄明白那人到底是不是左千山，今天这个消息让她更加难以接受。

　　“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明尘轩突然停下，往殿外望去。“……他来了。”

　　下一刻，左千山已经落在廊下，一袭白衣，风度翩然。

　　钟言赶紧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见钟言出来，左千山索性站在栏杆前负手等待，望向远处的苍茫。

　　钟言看到他的容颜有些疲惫，衣衫也不似平时那般一丝不苟的平整，不知在哪里压的有点褶皱。

　　“是你让我回去跟狐族联姻？”她上前一步，质问道。

　　“对。是我。”左千山神色淡淡，俊美的脸庞仍如冰雕玉刻一般冰冷。但藏不住眼中的颓废与疲惫。

　　钟言点点头道：“好。”她想，等我生下孩子后，就可以给伽蓝当容器了对吗。

　　你们果然是好算计。她别过头，将眼里的泪水强忍了回去。

　　明尘轩有点惊讶。他没想到，左千山竟丝毫没有跟钟言透露让她回万泽山联姻的事，那天他与左千山争执后，左千山妥协，答应只要等钟言眼睛好了，就放她回万泽山。

　　左千山看见钟言的眼泪，突然忍不住想要拉住她。抬手时，钟言已经从廊上跃下，落到不远处的屋顶上，又轻盈的朝远处飞去。

　　他的手微微抬起着，悬在半空中，又缓缓地落下。

　　见明尘轩正看着他，左千山道：“你现在满意了……”说完便甩袖离开，紧接着空中传来左千山的声音。“……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明尘轩怔怔的望着钟言远去的方向，心想要不要跟上去。

　　钟言飞往一片密林，她想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她不想做什么帝姬，不想做什么伽蓝，不想要什么前世。她只想做她自己，做一个普通的凡人钟言，哪怕只是暗恋着高高在上的左千山，做他的侍从。

　　忽然，她察觉到有人在背后跟着她。

　　“曦月，是你吗？”钟言问道，明尘轩一定是派了曦月来跟踪她。

　　但等了半天，却无人应答。

　　钟言正疑惑着，突然一个天罗地网将她兜头罩住。

　　眼前是耀眼的金色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她低头闭上眼睛，用手臂遮挡着光线。

　　她知道自己被捆仙锁之类的东西困住了。这人还是有备而来。

　　当她能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到了一处山顶。周围阴风飒飒，冷冽的让人打寒颤。脚下是万丈深渊，她只扫了一眼心里就开始发虚，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却正好撞到了后边的人身上，那人抬手便环抱住了她。钟言惊慌的躲开。转身看到那人一袭玄色衣衫，长发披肩，容颜英气逼人。

　　“墨玉？”不对，在钟言脑海中浮现的一段记忆里，这张脸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林风。

　　“主人，你有想我吗？”他语气散漫的显得有些油腔滑调。

　　“你是……妖皇林风？”钟言问道。。

　　闻言，林风脸上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凑过来微微垂首，仔细盯着她的脸道，“你想起来了？真不知你现在到底想起了多少。我该不该称呼你……伽蓝？无论怎么看，你和她都差了点什么……”

　　钟言心里一阵暗惊，自己是妖皇的血脉，但眼前这个人明明与伽蓝纠缠不清。

　　“你是妖皇，难道我是你的……？”钟言本想说出女儿二字。

　　林风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打断道：“当然不是，这种事只有我那二货弟弟才会干得出来。拿自己心爱之人的魂魄去救一个万泽山的所谓血脉。看着挚爱变成至亲，他还真是脑子进水了。。”他不屑的嗤笑一声，带着些许的怒意。

　　钟言突然明白他口中的弟弟指的就是明尘轩，那个挚爱自然是伽蓝。

　　林风继续道：“只要你想起从前的事，你就会知道左千山是个什么东西。这世上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的。”

　　“她很快就会想起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音色柔和，语调冰冷，是东华雨。

　　钟言没想到林风和东华雨竟然还认识。

　　“你们想要做什么。”钟言冷冷的问道。

　　东华雨看了看钟言，一脸的鄙夷之色，道：“当然是帮你找回一些记忆。”

　　钟言从没在东华雨脸上见过这番神色，她一直认为，东华雨和那些嘲讽自己的人不一样，她从未以上仙自居过。哪怕自己经常出于自卑对她产生疏离客气之感。她也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或者不满。。。钟言有一瞬间的失落，没想到，这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钟言说道：“我是钟言，我不需要那些记忆。。”

　　东华雨道：“那你知道太和镇的人是谁杀的吗。根本不是王氏，是你。伽蓝生性残忍，喜爱杀戮，六七岁就满手杀孽，你以为你转世就可以洗刷那些罪恶吗。这还不算你成魔后造下的那些杀孽。。你配在这世上干净的活着吗？”

　　东华雨完全不似平时那般温柔，神色狰狞，语气刻薄。

　　钟言对她的话十分震惊，太和镇的怨魂真的是自己所杀？自己真的是生性残忍，满手杀孽么……

　　东华雨上前一步，钟言手中的风祭已经化出。她本能的抬起手来，用风祭挡护在身前阻止东华雨靠近。

　　东华雨将手摊开，里面飞出来几个碎片，碎片凭空融合成一个更大的紫色碎片。

　　“千华也是不够狠心，所以我来帮帮他。。”

　　她微笑着看着伽蓝的碎片飞出，融入进钟言手中的风祭里。

　　钟言闻言一阵伤感，千华不够狠心，难道真的是左千山在算计自己吗？只是不知东华雨是如何得到的这碎片。还没来得及细想，东华雨又上前一步。

　　“钟言，不如……你往身后看看。”东华雨吐出“钟言”两字时，脸上带着极其厌恶的神情，仿佛这两个字会脏了她高贵的嘴。

　　钟言往身后望去，只见万丈悬崖深处好像有暗红色的岩浆翻滚着，却没有任何热量从下边传来。

　　“这里，直通炼狱。以你现在的能力，是绝对上不来的，但有了它，也许还可一试。。”东华雨轻碰了一下钟言手中的风祭。

　　话音刚落，便狠狠的推了钟言一把。实际上，她也没打算让钟言再上来。

　　钟言没防备，突然从高处坠落，她本想施术跃起。但这地方却邪门的很，连一丝法力也施展不出。

　　眼前的东华雨和林风消失，她看到的最后画面是林风正一脸焦虑，跟东华雨说了什么。

　　然后便在黑暗里不停的坠落，失重感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阴冷的寒风在耳边呼啸着，刮疼了钟言的脸颊。

　　最后，钟言重重地落在一片柔软滑腻之物上，表面是粘稠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周围开始依次亮起一个个暗红色的光芒，如黑幕下的灯盏。

　　身下的暗红色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突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直至脚下。钟言本想躲开一些。

　　只见那裂缝张开得越来越大，钟言终于看清楚，裂缝下边居然是一只硕大的眼睛。灰色的眼白，如蛇一般的瞳孔散发着暗红色的光。正骨碌碌的转动着，看向钟言，诡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