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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 18 ...

  •   夏天,松心用二哥家麟的名义注册了一个传媒公司,租了市电视台附近的写字楼,靠近媒体资源。
      她和唐嘉的合股协议,完全不能是纸质的,纯粹是一种口头约定。
      唐嘉信任她,这是松心铭记的,也许有一种不用明说的关系,纯粹靠眼缘。
      唐嘉介绍的客户,是她的老师,学术圈转政坛,不大不小的官位。
      松心让二哥家麟出面去谈,她招募员工,组了六人小团队。
      二哥家麟的个性,叫他去,他会做的很好,不叫他,他就固守闲散。

      嘉木介绍的客户,也让二哥家麟打理。
      松心对客户的态度是有求必应,不在于一单采购的得失,在于整年的进益,这是她邱叔叔教的。
      政府单位,是社会人脉关系的首脑。
      至于,吃掉别人的底牌,拿别人做垫脚石的事,松心学不会。
      那是一次性的博弈。
      她提出辞职,是在年底,邱灵并不在意,她有陈小哲鞍前马后,反而觉得松心很识趣,好比火箭发射卫星,燃料桶烧尽了,就脱落坠毁。
      邱灵觉得自己是卫星,其他人都是燃料桶。

      松心另外成立了一家媒体公司,法人是大姐少柔,办公楼租在新城媒体港,专门吃大企业客户。
      松心的脸皮很厚,跑去投标,混脸熟,拿联系方式,根本不求中标。
      铺垫了很久,有些企业虽大,不懂危机公关,负面新闻披露时,如星火燎原。
      松心认为是一个契机,拿着记者招待会建议书,递给对方的宣传人员。

      对方的负责人陆颖只做产品,心领神会,方案提上去,老总批了预算,让松心的传媒公司办这次记者招待会。
      媒体一年一次招待会,安抚舆论,网络的,传统的。
      旅游、酒店、礼物安排妥帖,顺手将新闻通稿,发到相应版面,表面做了宣传,实则请媒体朋友高抬贵手,要是平时有什么兜不住的纰漏,包涵,不要大肆报道。
      既然有了钱和客户,松心打点媒体,十分顺利。
      她留了一份礼给陆颖。
      也许,她是扔鱼食的人,也是被扔鱼食的人。

      松心爸爸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吃惊,他说,乡下那小钵,怎么养得住鲨鱼
      松心总是不着急获利,也不着急评价谁的前途,对所见之人,总是十分尊重。
      她给员工的奖金,高出同行20%,叫做效率工资。
      她赚的并不多,但她的周围,总是靠拢着许多人,也许因为她顾及了其他人的需求,让渡了利益。

      嘉木似乎不能完全明白松心的成熟,有时候希望她停下工作狂的脚步,某个深夜,他开车接她回家,路过一个长长的商场灯光秀,原来是七夕情人节,到处都是红彤彤的爱心,闪烁又消失,照的人面孔斑斓。
      松心看见了,说:“香木头,我想给你买礼物。”
      嘉木问:“我需要什么”
      松心说:“我也不知道。”
      嘉木一本正经地说:“娶个小老婆”
      松心要掐他腰,还没碰到,嘉木就说好疼。
      松心气笑了,说给他定制高级西装,几十万一套的那种。

      嘉木还挺期待的,去的那天,看见是高级女裁缝,量体裁衣,怕松心吃醋,挺矜持。
      裁缝拿软尺量嘉木身段,肩膀,腰,腿长……
      兴许是统一的台词,兴许是真心的,裁缝夸了句:“国内的成功人士应酬多,身材大多走样了,难得……”
      松心微微一笑,看着一柜一柜纺织原料的样品,问:“国内的布料不好吗?怎么都是进口的。”
      裁缝小姐说:“试过国内的高级布料,会走形,只能用进口的。”
      松心点点头,大约国人并不富裕,要么用身体发福换钱,要么核心技术还落后。
      她靠钻营。

      嘉木喜欢顺着松心,西装交货还早,等过了一个月,拿到新西装,他换上在家溜达,终于发现,吃软饭原来这么有趣。
      松心在那儿捏橡皮泥,捏了一个金灿灿的薯条和汉堡,说:“没人规定我们应该一辈子当配角,最好的东西,我们也应该有份。”
      嘉木看松心有点走火入魔。
      她忽然问:“怎样才能当上君王”
      嘉木答:“这是一个很大胆的问题。”
      松心说:“那是太辛苦的工作,还是争取当富贵闲人吧。”
      嘉木拿她没办法。

      年底,松心在市里已经三年。
      嘉木做农产品期货交易,说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赚钱。
      松心不如他深藏,嘉木总是不动声色,只是因为故意要逗她,才会说一些调笑的话。
      那天,嘉木去洗澡,她发现嘉木手机弹出信息。
      原来有许多女性喜欢他,找他撒娇倾诉,他虽然不回复,但松心还是疑惑了。
      谁都在追逐,追逐有利可图的人,有利可图的项目。
      她也像一只青青苍蝇,聚集在藩篱。
      她放好嘉木的手机,继续拼乐高积木,拼一个樱桃小丸子。
      该回乡下了吧

      云哥和方灵的结婚请帖寄过来,松心和嘉木一块回乡下喝喜酒。
      云哥给松心舀降火的汤,说她嘴唇像吸血鬼一样红,肝火旺。
      方灵笑了,问云哥:“谁是新娘”
      云哥说:“当然是军人娶医生,共同作战。松心这种鬼精灵呢,就嫁有知识的人,比如嘉木。”
      松心喝口汤,说:“红包没有,我是回来收钱的。”
      云哥说:“这账本,算不清,我家这栋新楼,你挑一层去。”
      松心笑了。
      嘉木意识到松心很有生意头脑。

      晚上,松心要住深山小木楼。
      明年,她也许继续找新客户,也许在老家歇息,但现在,她要躲进金丝楠木香气的被窝里。
      嘉木看她是腻歪了,都不愿意和他说话。
      嘉木说,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
      松心问:“是什么”
      他说:“买一个很小的别墅,可以看见湖山。”
      松心问:“钱够吗?”
      他说:“够首付。”
      她说:“我看到有一个古人,他做大官,和皇帝喝酒,小呡一口,但是回到乡下摆酒,开怀畅饮。原来,我在乡下,就已经是核桃国的王了。”
      松心的神情很自嘲,乡下,谁勾引一个女人的老公,原配能叉腰骂人,城里千万人,来来往往,骂谁去呢?
      她懒洋洋地躺下去了,不如小楼听春雨。

      正月里,松心痛快地漫山遍野打猎,嘉木看她杀气腾腾,用竹箭射松树,吓得松鼠逃之夭夭,又射溪鱼,但没中,花花草草,全被荼毒,几公里溪谷,都是她的地盘。
      她一直走,一直走到溪流的源头,细流潺潺。
      嘉木看她在发泄。
      她躺在紫云英旁的草坡上,他陪她躺着,这样小的山谷,像一个口袋,木栏围住出口,曾放养牛羊,枫叶林萧萧,如此静谧。
      她说:“外面的世界很复杂,我也学坏了。”
      嘉木用手臂给松心当枕头,和她一起看天上的云悄步走过。
      松心闭上眼睛,搞完破坏,精力消耗了,午后这样温暖,她有点困了。
      嘉木忽然轻轻吻她,松心睁开眼睛,她觉得这样太狂野了,但他却无所谓,这样接近伊甸园的地方。
      他彻底地放纵自己,无拘无束的,令她像一个最可爱的恋人,完全呼应着他,因为她喜爱他,自始至终。

      元宵,松心和嘉木捐了钱,给镇上的教育基金,乡俗,无论谁家赚了钱,都要捐资助学。
      松心买了一瓶牡丹香水,买了一对兔子,天天给兔子喷香水。
      一只叫嫦娥,一只叫吴刚。
      嘉木看她请兔子吃狗尾巴草,问她:“为什么不叫后羿”
      松心认真地说:“后羿和嫦娥没有缘分,吴刚有。”
      嘉木看松心越来越孤僻,她似乎总在逃离自己的家,做客一样活着。
      春天,松心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有点紧张,想起珍珍妈是产后去世,过了几天,渐渐又放松,要是自己也消失,就可以和珍珍妈会和。
      嘉木不能知道松心弯弯道道的想法,他给松心买了大衣服,陪松心散步。
      松心有时天真回头,轻按肚子,说:“我好像豌豆。”
      嘉木笑了,注视她一举一动,怕她磕碰。
      两个人漫步在映山红一簇一簇点缀的山道上,拔掉花蕊,可以吃的花瓣,淡的香味。
      阳光那么充沛。
      他们走回夜晚的小楼,点竹筒火把,松烟弥漫。
      松心坐在木床上,裹着毛毯,嘉木戴着面具,在月亮下跳傩舞,竹林森森,跳的很慢,像与神明做秘密的对话,松心睡着了,梦见了珍珍妈,很模糊的印子,晕开了,消散了,她的眼泪簌簌落下来,又干了。

      松心醒来,已经是早晨,躺在小楼里的床上。
      嘉木砍了几根毛竹,在院子里凿凿锯锯,要做婴儿床、婴儿椅、摇篮。
      家里有许多冬菜春菜要做,应该洗萝卜,晒笋干。
      松心用被子蒙住眼睛,她喜欢这种回到起初的感觉,像贪吃蛇终于吃到了尾巴。
      她洗漱完,捏着桂花糕当早饭,在嘉木身边溜达。
      嘉木取笑她说:“十多岁还边走边吃,被村里讲规矩的长辈说不好看相,忘了”
      松心说:“有什么好看相的我就适合放养。对啦,村里那个胖糕,还有人蒸吗?”
      嘉木想了一会,微微一笑。
      红糖糕蒸熟了,蓬蓬松,她就给人家起外号胖糕,也不知道从何想来的。
      松心睡饱了,眼睛亮亮的,表情神气的,觉得这天的景色格外好,露台看出去,漫山的花也好,鸟儿也绚彩,她就忘了许多事,许多不必要记住的事,明天,明天才是重要的,而嘉木呢,像和她失散又会和的一道曲线。
      嘉木停了手上的活,要开车带她去买胖糕。
      松心挽着他手臂,又说还要年糕,萝卜糕、艾叶糕……
      她就一直绕口令一样碎碎念,像小时候一样,非得数够了才愿意停下来。
      嘉木就听她叽叽歪歪,听她尽情地说话,反正他从小就练出了耐性。
      他也会奇怪,为什么她不打招呼跑进他家,他没有赶她走,也许是因为她忧愁的眉毛,阴森森的表情,随时要搞破坏的样子,不安抚的话,像火药一样炸了也是有可能的。
      总之,一起都是菩萨定好的。
      嘉木停着步子,回头捧着松心的脸,亲了她额头一下。
      好了,他们已经去过外面了,也回来了,以后呢,就是一家三口了,或者四口,甚至五口……
      谁知道呢,菩萨会安排好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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