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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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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亮了半边天,母亲早早的起了遣络麽麽来敲门。采儿起的也早,正灌了水盆子洗脸。络麽麽上前,她忙放下巾帕子在腰侧擦了擦手:“麽麽起那么大早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络麽麽笑的和蔼:“夫人叫我来请小姐早。”
“夫人这么早便起了。”采儿一愣,“我这湘就去请小姐。”
络麽麽点头:“那我便走了,同小姐说可要快些。夫人已梳妆好了,今儿个早些去拜老夫人。”
采儿应知了,络麽麽这才转了身出门去。
这时候,我才推开门出来,木门的声音让采儿转头来看我。我叹了口气看着麽麽离开的方向。
采儿转身行礼后道:“小姐醒了。”
我点头叫她整了面妆再来忙我这湘。
她应了是,就麻利的洗了脸,把水泼了,进房来拿了我的铜盆出去。
我仰了仰头看那只升了一角的日头,母亲是有多急着离开淑姨妈啊…
采儿手脚利索,没多长时候就打了水过来,我用帕子贴脸洗净后坐在妆台上由着采儿梳头,上妆。
“蕴哥儿去否?”我侧头看了看采儿簪上的那支内雕金菊簪,想摘下来。
采儿却把手覆在我手背上,侧身过来道:“小姐摘它做什么?”
我放下手道:“我实是不想戴它的。”蕴哥儿送的东西极贵重,这等姑娘家的东西若是有心人去说道怕是会污了名声。
“多好看,跟小姐搭着哩。”采儿拿起脂粉眉黛往我脸上画。
我摸了摸簪尾:“你说,那日蕴哥儿送我簪子可有其他人瞧见?”
“瞧见了也无妨,蕴少爷是本家的亲表哥。”采儿沾了黛来,在小盏中拍掉多余的粉。
“男女有别。”我抬手去摘了那簪子。
采儿见了,停下画眉的手来,盖在我的手背,“小姐,那是表少爷送的,别人说不得闲话的。这就是说了闲话能说到哪处去呢?”
采儿眼色认真,我把手抽了出来,她才给我继续描画:“您就别着罢,多好看的簪子。”
采儿的一番话叫我也缓了心神。我觉得我对于蕴哥儿的种种于过于敏感了,倒显得矫情许多。或许是昨日被他碰了手背的缘故,叫我总想着这些。
妆面上好,采儿端了水盆出去了。我抬手去摸了摸那簪子的簪尾,圆润的瓣叶给指尖的触感极好,内雕的金菊透了初阳闪着细碎的金光。
采儿回来的时候也稍稍整理的面容,然后伺候我穿好衣裳。
我母亲那处的时候正好碰见淑姨妈和廷哥儿,廷哥儿见到了我远远的招了招手,我含着笑过去。
淑姨妈上来拉我的手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今日要去拜外婆那处。”我含着笑应。
淑姨妈哦一了声没有松开我的手,挽着我同我往里头去:“你母亲也去吧,赶巧儿我起的早,不然可一醒连送都送不上了。”
“若姨妈想见自是见得着的,母亲见到姨妈也欣喜。”我说着,偏了偏头,廷哥儿还在身后。
见到我看他,他笑了笑,我愣了一下,回了头。
淑姨妈没有注意到这儿,在我旁边说着:“若你母亲见我欣喜,我日日都去。”
“日日来这是扰我清修。”母亲突然开了门出来,络麽麽在一旁给淑姨妈请了礼。
淑姨妈的还是笑着说道:“你这闷着也不甚好。”
母亲拉了我手走,侧头偏了淑姨妈一眼:“不必你挂心。”
“络姨妈,衍廷想同您一处儿去拜常家老祖宗。”廷哥儿疏忽间就立在了母亲前头,弯了腰做揖礼,微微抬眼看我。
我被他瞧的不自然,偏头去。
母亲默了半晌,没有应他,终:“那便一道儿去罢。”
廷哥儿露出一个极爽朗的笑,向母亲行礼。
母亲往外头去,淑姨妈跟上去站她一侧,廷哥儿同我并排行于后头,我有时日未见他了,昨夜未看得仔细,今日细瞧,他竟比我高出了一个头来,侧头来瞧我,眼角微微的弯了,十分俊的人儿。
我也回以微笑:“蕴哥哥许久没见你,昨儿个晚上未能道完的,今儿个也能尽兴。”
“我也许久没有见妹妹了。”廷哥儿应道,目光落到我发上,“这簪子很别致,很好瞧。”
我敛下眼来,再抬起,便直直的看着前头:“我也觉着很别致。”是应付的话,我都未去问他赞的是哪支簪子,但我心里若明镜一般,定是蕴哥哥送的那支。
廷哥儿同我不急不缓的走在后头,默了半晌,又问:“今日去了扬州妹妹可要在那放歇上几日?”
我点头,解释道:“难回趟扬州,少有些时日侍奉外婆,应是要小住两日的。”
廷哥儿听完我的话,继而问道:“由生可是今朝往扬州?”
我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我不敢转头,目视前方:“是了。倒是廷哥哥昨日连夜匆匆的来,可是极念姨妈?”
“不只如此。”廷哥儿只说了这四个字便没再说什么,我也没去问。
淑姨妈将廷哥儿送至栀荷庄便回了桃花庄,因着赵督查是今儿个去庄子处。官家下江南,赵督查难得分了身出来到庄子去陪淑姨妈一日,绍华哥哥也是今日得的闲暇,还是官家特批的。
蕴哥哥来的晚,他身子不太起的了早。母亲同淑姨妈在堂中坐了些时候他才来的,温雅公子来了便先赔礼,随即转了头:“邱杨也去拜扬州?”
廷哥儿点头,诸个起身,蕴哥哥自行至廷哥儿身侧,恰将我与他隔开。
“我未曾去扬州,自是应去涨涨见识。”我瞧不见他,只听得他清朗的声音。
蕴哥哥应他:“这两日应是放莲灯祈福的日子,扬州又是我故里,到时我叫上三两好友一同去瞧瞧?”
“这倒是尽兴。”
“蕴哥哥囡囡也想去!”囡囡牵着我的手听见蕴哥哥的话,便兴的乐了。
我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小脑袋,笑劝:“蕴哥哥同廷哥哥去做大男子的事儿,你个小娃娃凑的什么热闹。”
囡囡扭头问我:“大男子会做什么事情?”
我恍惚了一下,含着笑应她:“顶天立地的大事情。”
“顶天立地呀!”囡囡一下子眼睛透亮了。
蕴哥哥侧头温声:“囡囡想来,我们便租了大船一同去罢。”
我摇头:“太麻烦了。耗心耗神。”
“这些东西都是下头人准备的,我们只管去舒服。叫上常茵、常铮。”廷哥儿朗声,算是直接定下了。
蕴哥哥含着笑,又打算了些趣事:“到时候在船上传花令,妹妹想不想见见扬州的绯娘子?”
“可是那个着红衣裳,唱曲儿极好的娘子?”我来了兴致,绯姬是有名的扬州唱姬,难请的很。我喜听曲儿,喜那拨弦之响,但
大家小姐哪是能同花窑子里的娘子混一处的。
蕴哥哥点点头:“我同绯娘子有些交情,官家过两日才来得,到时我拜请帖去请她。”
我叹气:“请来了,我小姐人家,哪有机会听得。”
“哪听不得?”廷哥儿探了头来看我,“自家仓子,到时候垂了幕子在后头。你就在后头听。”
我思索着,叫三姐儿牵着囡囡。我就听的半曲便回,这才点头。算是几人都定了这事儿来。
我带着囡囡同三姐儿一辆车子,便把这事情同她说了。她本静的有些忧愁的脸色,一下子红润了起来。
三姐儿小娘同外婆不甚合的来,外婆说林姨娘出身小门,又气度小量,做事畏缩,这也就把三姐儿也瞧不起。三姐儿每年去外婆处都要吃得些闲话,不太好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