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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这季的夏入的极早,家中去往庄子里避暑的时日早了些,而母亲也是今儿个年里第一次出佛堂。女眷要走的比男堂早些,哥哥却是不便同我们一块儿,父亲处理好几日繁琐的事务也只是得空几日。
      铮哥儿也是乖多了,跟在母亲身侧,见林二姨出来了便往她那处去,三姐儿摸了摸他的头。一行人便上了马车。
      我同母亲一车厢,小五也同我们在一处。母亲不说话闭着眼睛,手中拿着佛珠一颗一颗的捻着。我许久未见她,若不是这季暑极热,想来她也是不会出来的。
      囡囡掀开帘子,将头探了出去,又将身子往里缩对着母亲欣喜:“母亲母亲,你瞧,这儿是我常去的…”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母亲厉色“常乐。”
      我听不得她这么叫我,吓的一抖,“母亲。”
      “你便是这么管束妹子的?”她眼也不睁,口中吐出的字字句句都叫我不安。
      母亲很端庄,她是后来出的,是温男国府的二小姐。大姨嫁给了赵督察员左右督御史,而母亲则是嫁给了四代大家族的商贾———我的父亲。
      我从出生开始母亲便是这般模样,端庄娴静,优雅漂亮。我见过大姨,她和母亲长相相同,但是她的眼里是若朝阳的欣欣向往,而母亲的眼中却是冰冻三尺的冷静,一眼便能叫人看出谁是谁。
      “是孩儿没有好好教导妹子。”我低下了头,厢车里没有了声音,妹妹也没有说话了。放下了手中的帘子,坐到我的边上拉了拉我的衣衫。
      我很羡慕四哥儿有林二姨这样的母亲,因为我的母亲从小对我的教育是冷漠而又严苛的。她教会了我很多,为人处事,行端方明。我庆幸她是这样教好我的,可我又极难过她是这样的母亲。
      她不说话,我也不敢开口,囡囡就坐在我边上默默的。我拉她的手,她抬头看我。眼珠子里是几分的难过。
      车马行至山脚处,母亲终于是缓缓睁开了眼,来看我,她问“绍哥儿有二十了吧。”
      “是。”我低眉敛目,应了。
      “如今是正六品集英殿修撰。”
      “哥哥前年年底升的。是哥儿里头最长脸勤奋的。”哥哥的官当得是家里最有脸面的,庙堂之上比之儿郎都未有他这般长进。
      母亲点了点头,眼里染了一丝自豪:“赵衍廷怕还是个从京长官司副长。”
      “衍廷哥哥是个武状元,能有这般成就也是不易。”衍廷哥哥是大姨的儿子,为人豪爽正派,有大姨的性子也有姨夫的做派。我同他最是相熟,哥哥后最敬的哥儿郎便是他了。
      母亲讪笑,“长官司副长有哪个是从京的,不过游手好闲的闲职罢了,若不是佩秋同她夫君求的怕儿子早就不在京里头了。她可就这一个儿子,走了怕是要哭天抢地。”
      “母亲。”我听这话很不是滋味想开口劝慰一番。
      却见母亲抬了抬手,又把眼睛闭上了,“到时再唤我。”
      “是”

      约莫是下旬出发的,到的时候是第二月的上旬
      庄子里的荷塘最多,荷花开的也是最好看的。庄子外头种满了栀子花,比邻便是淑月大姨同赵姨夫的庄子了。
      大姨说想同母亲亲近便将庄子安排在了咱家庄子的斜对角,过个田涧便能见着。
      因着咱家庄子栀子荷花开的最好,大哥哥便将名字改成了,栀荷庄。大姨家的庄子产桃子,桃花极艳。便是桃花庄,有十里桃花十里桃的名头。
      行一日,到是已是未时。仆从管事将屋舍样式都清理干净,却在这时淑姨妈(大姨)敲了大门。母亲身边跟了二十几年的老人(随母亲字的)络妈妈出去迎的淑姨妈。
      我将首饰盒子交给采儿便笑着站在厅中,大姨带着玉姐儿一同来的。
      玉姐儿和廷哥儿是在大哥哥之后出生的,是一对龙凤胎,玉姐儿比廷哥儿小些时间,同大哥哥是一年份的。
      玉姐儿大名赵玉竹已经嫁了人了,嫁的是四品大理寺卿肖正和,可以说是喜嫁良人了。肖家是书香世家,肖寺卿的父亲是左侍郎,家中门客也都皆是熟书断字的才子、先生。
      肖寺卿也没纳过妾,肖侍郎的夫人极喜欢玉姐儿,事事都是从着姐儿的。
      两个人是青梅竹马来的,玉姐儿嫁过去四年,第二年生的个小娃娃极可爱,满月时我见过一次,若个糯米团子。
      “许久没见旦卿妹子,倒是出落的越发伶俐了。”玉姐儿上前来握住我的手,细细地看我。又是轻笑了声。
      “姐夫也将姐姐养的珠圆玉润的。”我笑着轻拍她的手背。
      “你母亲呢。”淑姨妈总是带着温和柔软的笑,问起母亲眼底流露的也是轻柔的爱意。
      我眉眼也染了笑意,“这不是晓得姨妈来,叫着络嬷嬷迎。”
      淑姨妈叹了口气,环顾四周“这庄子,你母亲也没来过几次…”
      “母亲身子不好,许少出门。”我看着她眼底有些落寞劝慰。
      她叹了口气,叫络妈妈领她去找母亲。
      我同玉姐儿坐了下来,问她近来可好。她一一应了,也同我说起些许数人不知的辛密。
      月姐儿避开婢子同我说:“我近日不是随和郎去了光禄寺卿子的满月么。光禄夫人请的都是要好嘴密的锆命,席子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瞧见后头有几个草猛进了去。”
      我听的一惊思索片刻问:“你是如何知晓那是草猛的?”
      “那可显了眼了,那些个人发髻穿着一眼就瞧出来了。”
      “那万一是进来行窃的…”
      “怎么会是行窃的,那可是光禄寺卿家管家带来的。我亲眼瞧着进了后厢的。”她忙放下茶看了看四周悄的同我说。
      我思索片刻,认真的“姐姐可莫同别个人说去了,不是自家人说不得的。这事情可不是什么□□能说的事儿。”
      “我晓得,就同你说着。”她拍拍我的手背,笑的眼睛眯了起来,“明儿个廷哥儿来,我们去找些冰来去廊子里游诗。输了的,可要道个别个想晓得的事儿来。”
      “就数姐姐机灵。”我心中转溜的极快,光禄寺卿是太子麾下的,我记得他是个能说会道的。
      “华哥儿几时来?”玉姐儿问。
      “绍华怕是要中旬才能到了。”闻声我同玉姐儿转过头去,见着的是常蕴。描眉星目,青含若柳,嘴角永远都是提着的,他像伯母是扬州的一派温柔,安逸。
      月姐儿见他极欢喜,讲那辛密事情的激动都渐渐下了下去,“真的许久未见蕴哥儿了,身子骨可好些了?”
      十四推着蕴哥儿过来,这才细见他穿的青莞细金纹襟袍。
      十四是蕴哥儿在十四日捡的,就取了十四这个名字。
      “还是老样子,入了夏倒觉着不错暖和些。”蕴哥儿笑着对玉姐儿说,余光看我,我对着他弯了弯嘴角。我觉得我一个女人笑的也没有蕴哥儿舒服,他是软绵的青柳很温柔的人。我是阴冷的山松,从小就被母亲教的生硬。
      “我前两天得了几件皮子,明朝我叫去府上接廷哥儿的小厮去捎来。”玉姐儿叫来侍候了几年的碧荷吩咐好。
      我噗呲一笑,看蕴哥儿面露苦色笑道:“瞧这玉姐儿雷厉风行的样子,蕴哥哥都来不及推辞。”
      玉姐儿眯起眼笑“我就是晓得他这温吞的性子肯定不会要,你瞧瞧我都这么麻烦的求着你收了。这皮子可是白貂身上扒下来的,忒暖和。正好配你。”
      “只能谢谢玉姐儿了。”蕴哥儿无奈,转头同十四说了什么,十四便离开了。
      过了会儿,他对着我温和的笑,“乐儿能来推我过去么?”
      我忙起身站他身后轻轻的将他往我身侧空着的那块子地推去。他侧手正正搭在我手上,我正准备收手离开,却是被吓了一跳。他忙道歉“冒犯妹妹了,坐久了肩膀有些酸痛。”
      “没什么,自家人。”我掩饰着发红的耳尖不敢看他。未出阁的姑娘,过了懂事的岁数了就鲜少接触哥儿。哪怕大哥与我们从小长大,衣袖都是鲜少碰到。
      玉姐儿瞧见了打趣道:“瞧瞧我家乐儿害羞了。”
      “你可别取笑我,我长那么大,蕴哥还是第一个碰我手的呢。”我笑着坐下,缓了神直咕噜道出心里话来。
      蕴哥儿眨眨眼笑,“那我岂不是占了乐儿便宜了。”
      “是被蕴哥哥占去了好大便宜。”我顺着话说下去,拾着帕子笑的更甚。玉姐儿同蕴哥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什么事情笑的如此欢喜?我远远的过来就听着了。”淑姨妈走来,边上是母亲,后头跟着茵儿、铮儿和囡囡。囡囡见着我便过来抱我。
      我牵着囡囡面上紧了紧,唤了声母亲,行上一礼。
      她瞥了我一眼:“吵吵闹闹,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我敛眼点头认错,玉姐儿瞧着,起身笑道:“是我们几个小辈想起幼时的趣事,忘了分寸了。小姨可别因着小事坏了心绪。”
      “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琴棋书画可是样样都不落下,可没闲暇。”母亲依旧斥责,我不敢抬头与她。惯了这些,只要她能出来走走散散心可比什么都好。
      “是我错了。母亲斥责的对。”我忙接下话,生怕还有人来为我说着什么。
      母亲没有再说什么,我感觉她没再耽着我这才抬起头。
      “今儿个晚上去桃花庄吃。”淑姨妈笑着牵上我的手,正巧十四也跟了来。向蕴哥儿点了点头,走来扶上他的椅把。
      蕴哥儿同我走在最后头,他轻声叫我,我转头。囡囡叫了声蕴哥哥好。
      “囡囡好。”他温柔的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又说了两句似是宽慰:“婶婶的话重了些。”
      说着十四上前递了个东西给他,他又递到我面前,我才看清。这是个通体碧玉的簪子,簪子里头雕着金色的圆瓣菊花,簪尾是金色的四条卷草纹从顶部卷满整个簪头。内雕极难,一步错整支簪子就全毁了。这物什及其贵重。
      我手忙缩了一下:“我的好哥哥,这我怎么收得?如此贵重,我可受之有愧,况且母亲从小便是如此训我,叫我做个尽善尽美的姑娘。她是于我好。”
      “妹妹通道事理,哥哥没其他妹子了,你若是不收便只能压箱底蒙尘了。况且本就是给妹妹的,若是不要便摔了了事。”说着做得一脸无奈,作势要摔。
      囡囡忙上前拉住蕴哥儿的手道:“这簪花好看蕴哥哥怎么舍得丢。”
      十四又忙上前劝慰:“公子这可是花了心血给小姐造的,这么摔了岂不可惜?”
      一个唱得红脸一个唱的白脸真叫人无奈,我伸手去接,蕴哥儿却是叫我低下头。我也便顺着他,怕他又做什么劳什子事情。
      发上一阵触动,我便知晓他别到我的发上了。我慌的去看前头,怕叫长辈瞧见。这才发现她们已然走远了去。这才羞红了脸。
      “姐姐别这簪子真好看。”囡囡细细的看又是挂上了笑脸。
      “妹妹极合这簪子。”蕴哥儿笑也点了点头。
      我转回头去看他,日头照在他面上,极清爽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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