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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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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秦一(三)
雅竹轩内。
染柒吃过了午饭,正在院子里散步,香兰捧着一碟子葡萄跟在她身上。
染柒穿过来这些日子,有一个惊人的发现,这身体原主虽然是个人,但身体素质连她这只龟都不如,一步一小喘、三步一大喘,总是一副病弱娇躯、风一吹就会倒的模样,虽说这恰恰符合东泽国的男人怪异审美,总是偏爱拥有杨柳身姿、面容娇弱的女子,但她毕竟只龟啊,她要男人偏爱做什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句话,她在皇上那里就已经见识过了,在宫中那些年早就有了深切感悟。
染柒知道,若想找回龟身,首先得保证自己活的好好儿的,必须先让自己拥有活下去的资本,那就是好体力。
万一逃路,她总不至于是跑的最慢的那一个。
这钟府虽大,但是染柒能自由活动的地方却只有雅竹苑,所以,染柒吃过饭,有事儿没事儿就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眼见一盘葡萄快吃完了,香兰问:“小姐,还要再洗一盘吗?”
“还有吗?”
“还有,不多了,奴婢听说老爷带回来一箱葡萄呢,但夫人只让人送来两挂最小的给小姐,那一大箱都给三小姐和两位少爷了。”香兰有些犹豫:“小姐已经吃了一挂了,要不剩下那一挂留到明日再吃吧。”
钟染柒毫不犹豫将盘子里的最后一颗葡萄塞进香兰口中,道:“洗了咱们一起吃,明天会有更新鲜的水果送来。”
香兰近来跟在染柒身边,吃了不少时令水果,刚刚染柒塞进她嘴里的这颗葡萄虽然也很甜,但她早已发不出像第一次吃葡萄时那种由衷的幸福之感叹了!“是老爷又带什么水果回来了吗?”
染柒摇头:“与他无关。”
灵碧奇怪:“那还会有谁会送水果过来啊?”
染柒道:“等着吧,快的话,今天晚上就能送来,不过依着他们之前办事的风格来看,估计是明天一早才会送来,今天晚上估计是没餐后水果吃了。”
香兰眨巴眨巴眼睛:“小姐,您最近说的话,奴婢觉得好像能听懂,又好像听不懂,很神秘的样子。”
“我前几日拿给你的书,你看了吗?多看看书,自然就明白了。”
香兰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小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一看那书,就想睡觉,您还不如让奴婢绣花呢。”
“你呀,还真是乐呵呵的性子呢!”
正说着,灵碧过来了。
“小姐,满盈轩方才来传话,让您过去一趟。”
香兰闻言道:“小姐,夫人该不会又要罚您吧?”
染柒仔细想了想,自从那日送了蝴蝶酥以后,她这几日都表现的无比乖巧,除了每日准时去满盈轩请早晚安以外,和他们不曾有其他交集,而她对离歌更是能躲则躲,连面儿都没见着,况且她又听说离歌这几日请了许多裁剪师傅,想必是想做几身开春的衣裳,应该也没时间来消遣她。
那这个时候叫她过去,唯一的可能只能是钟东升回来了。
嗷嗷嗷,终于要去见罪魁祸首了!
……
染柒回到屋里,准备添件衣裳去满盈轩,谁知刚出屋门,站在廊下,就见钟离歌怒气冲冲地带着一个人来了,染柒一见离歌那昂首阔步、目中无人的模样,就知道来者不善。
染柒朝钟离歌身后一瞧,不是别人,正是秦一。
离歌让秦一守在门口,自己先走到染柒面前,她与染柒差不多高,但染柒站在廊下,她站在院子里,石阶的高度令她需要仰视才能和染柒对视,这样的处境让离歌心里不舒服,便也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站到廊下。
“你不是嚷着身子没恢复好么,我听爹说了,许太医每次来,秦一都必须在一旁陪着,看多了都成了半个大夫了,我想着秦一正好今日无事,便将他带过来,不如让他给你瞧瞧,兴许还能把你瞧好了呢。”离歌走近染柒,凶狠地瞪着她,道:“这可是我的一番好意,你可别不识好歹!”
咳咳咳,染柒想说俗话说的是久病成医,并非久看成医。
香兰见染柒不说话,连忙上前一步,挡在染柒面前:“三小姐,我们小姐喝了许太医开的药,现在已经好多了,不需要看大夫了,再说秦一他一个大男人,未经传唤,怎么能随便往大小姐屋里钻呢?”
“你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在这儿跟我说话么!”离歌扬手就朝香兰扇去,染柒猜到离歌会来这么一手,早就把香兰往旁边一拉,离歌一巴掌扇了个空气,恨的咬牙切齿:“好你个钟染柒,竟然敢联合贱婢一起欺负我,我定要告诉娘,让她狠狠地罚你!”
染柒轻轻一笑,道:“三妹妹,你要打要骂直说便是,何必绕那么大一个圈呢,我都替你累的慌。”
离歌:……
离歌顿了一下,迟疑地问:“……你让我打?”
染柒道:“让你打那是傻子,你傻还是我傻?反正我不傻,不会让你打。”
离歌被绕晕了,恍惚有点明白,又觉得不太明白:“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说我傻!”
见染柒笑而不语,离歌更气的火冒三丈,她最见不得染柒这样笑了,好像身后的破旧屋子都跟着光鲜起来,恨恨地道:“你敢骂我蠢骂我傻,我今天就让你看看,骂我的下场,到是是谁蠢是谁傻!”
离歌说着叫来秦一,道:“娘还等着我去试新料子呢,秦一,这里就交给你了,你给我好好伺候大小姐。”
“三小姐,奴才办事,您放心。”秦一谄媚地一笑,一口黄滋滋地烟牙露出来,直叫人恶心,连离歌都忍不住捂了鼻子跑走了。
“大小姐,屋里请吧。”秦一一脸的横肉,皮笑肉不笑:“奴才知道老爷传话让您去满盈轩,您放心,三小姐已经过去了,她会替您向老爷解释的。”
染柒道:“你确定要进屋?”
一会儿百口莫辩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一笑的愈发猥琐:“大小姐这说的哪儿的话,难不成奴才就站在这屋外替大小姐看病么?”
“香兰,你带一爷先进屋。”染柒笑笑,又对秦一道:“我让灵碧给你沏碗好茶来。”
染柒见秦一进了屋,这才转到后院的小灶房里,吩咐灵碧去找秦六,让秦六去敬养斋给老太太或孙婆婆带句话。
屋里,秦一坐在凳子上,香兰在一旁看守着他。
秦一见染柒进了屋,便道:“大小姐,奴才虽是三小姐叫来的,不过奴才和大小姐也有账没算呢!”
染柒故作不解:“我不明白。”
秦一突然冷笑一声,道:“秦四跟我说,那天是你让灵碧和香兰俩丫头帮他洗的衣服,后来衣服就被发现在假山上,管家来问时,你们还撒谎说从未帮他洗过衣服,整件事都是你从中捣鬼,害了秦四!”
染柒清楚的很,秦一和秦四是堂兄弟,以他们俩的关系,钟东升不可能糊涂到让秦一和秦四见面,哪怕说一句话都不可能,所以秦一能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只可能是在秦四被送入苦役庄之后告诉他的。
也就是说秦一去过苦役庄?可送秦四去苦役庄的人,明明说秦四到苦役庄的第二天就死了。
染柒当时得知这个消失的时候,就觉得古怪,经秦一这么一提,她倒知道古怪在哪儿了。
就算是钟东升和柳盈的吩咐,可秦一是钟东升身边儿的红人,那些打板子的人,也会卖秦一一个面子,毕竟得罪了秦一,以后在府里的日子就好过了,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给他们穿小鞋,所以打板子的人肯定手下留情了,况且秦四是个汉子,又怎么可能被打了一百大板,就不治而亡了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秦四诈死。
主谋也不用猜了,肯定是秦一了。
秦四那个酒鬼,哪能想到这一步呢。
染柒想到这里,忽然怯生生的抬起头来,一双澄澈的眼眸盯向秦一,像是濒临死亡的人看到了希望一样,道:“一大,四大没死,对吗?”
秦一:……
“谁说没死!他死了!”
染柒皱眉一蹙,盈盈汪汪:“你去看过他的坟了?爹和娘不是不许府里的任何人再和他联系么……”
秦一:……
秦一蹭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连声否认:“我没有!听说的!你别想冤枉我!”
染柒露出愁容:“那可怎么办呢,我还准备替他翻冤呢,他要是就这么被冤枉死了,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秦一目瞪口呆,他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以此要挟大小姐,可没想到大小姐突然这么说出来,倒把他给整糊涂了。
“你什么意思?”
“如一爷所说,那衣裳确实是我主动提出来给他洗的,但衣服怎么到的假山那儿,我们真的不知情。”染柒说到这里,见灵碧端着茶壶和茶盏掀帘进屋,朝染柒点头,染柒便知事情办妥了,指着凳子,道:“一爷坐,听我慢慢说,当时刘管家深夜来问,我们几个都是女儿家,若这件事儿传出去,有辱名节,所以才不敢如实告之,但当时刘管家并没有说原因,我们也不曾想到会发生那件事啊,如果知道事关秦四生死,我们一定不会说谎的。”
秦一摇头,表示不相信:“既如此,前几日大小姐为何不说?”
“一爷,爹和夫人将此事蛮的密不透风,我这里的消息又最为闭塞,怎么会知道呢?只是四大是西苑管事儿的,这几日突然消失不见,我觉得奇怪,联想到前几日刘管家深夜来问,我才猜想是不是我们说的话,无意中害了四大。”染柒一脸无辜,一点儿也不心虚,秦四那件事除了几个知情人以外,府里其他人概不知情,就连秦一,如果他不是钟东升的贴身小厮,他也不可能知道,所以她这么说秦一一定是相信的。“我正准备去满盈轩,把实情告诉爹娘,可是你说四大他都死了,我再说这些还有用嘛,一爷?”
染柒那声一爷喊的婉转如莺啼,听的秦一全身骨头都酥麻了,他是极好色的一个,本就贪念染柒的美貌,如今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已经万马奔腾了。
要说在钟府,哪怕放眼整个东泽都城,论姿色还真没有比得过大小姐的,可惜大小姐再怎么怂、不受待见,也是他的主子,他一个下人断断无法染指,搞不好连性命都得搭进去,所以他才想利用秦四这件事来要挟大小姐,好让大小姐答应委身于他,正想着找个理由去雅竹苑,三小姐来找他了,让他帮自己收拾大小姐,正中秦一下怀,便一齐往雅竹苑来了。
“大小姐真愿替小四洗刷冤屈?”
“千真万确。”见灵碧已经沏好了茶,亲自接过杯盏,奉到秦一面前:“一爷,先喝杯热茶吧。”
秦一见染柒笑吟吟,早已心猿意马、不知所以,伸手就要去接杯盏。
染柒忽然一松手,只听哗地一声,杯盏摔在秦一的大腿上,滚烫的茶叶和开水滚了秦一满腿,唬的秦一起身就去抖衣裳!
染柒听见屋外响起了脚步声,镇定自如的起身,面朝着秦一,义正言辞地斥责道:“秦一,你色胆包天!”
秦一正在掸腿上的茶叶,闻言震惊地望向染柒,还没等他开口问话,屋外已经扑进好几个小厮来,一齐把他扭住了。
秦一这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你算计我!”
唉,早就提醒你了,你偏要进屋,我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