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
周嘉悦看到前方的一对男女，只觉得刺眼无比。
她喜欢郁濛的事，只有玩得好的几个女生知道，平常她也不会提起，顾知鱼这种团体里的边缘人物，自然是不知道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她看不上眼的边缘人物，正被她心心念念的男生护在身后。
前方的男生身姿挺拔，浑身却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气质，并不轻佻。尾端微微上翘的眼正望向她的位置，没什么表情，然而周嘉悦觉得带着三分嘲意。
她觉得自己在这种目光下显得更加狼狈了。想到自己难堪的样子同时被暗恋对象和情敌看在眼里，周嘉悦心中恨毒了罪魁祸首顾知鱼。
再留在这里只是自取其辱。“我们走！”她转身，用力地看了顾知鱼一眼。忍着脚踝的疼痛，故作端庄地离开。
来日方长，走着瞧！
目送一帮人哗啦啦地退去，顾知鱼也不知道周姐为什么就这么走了，手中的袋子勒得手指有些疼，她换了一只手拎。
旁边的男生转过身，顺势靠在路灯柱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说话。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一遍，唇边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顾知鱼在这种目光下居然升起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心虚。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心虚的原因了。
“为了你上周一句陪你玩企鹅炫舞，我今天在网吧等了你一下午。”
---
潮水般的记忆涌出，顾知鱼恍惚间拾取起那些隔世的碎片。
郁濛是在前世高二上学期时成为她的男友。
去年十月的一天，她逃掉晚自习去网吧玩企鹅炫舞，旁边突然坐下一个人。
“我认识你，你叫顾知鱼对吧。”
她疑惑转头，邻座的高个男生专心盯着停留在蓝天白云桌面的屏幕，状似不经心地说：
“你有男朋友吗？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网吧里光线不好，但顾知鱼还是辨认出来——
他是同级的郁濛。
顾知鱼很少参与女生之间关于学校男生的闲聊，即便郁濛是私下公认的校草，也对他并没有太大的了解，只是晚自习逃课的时候在网吧碰见过很多次。
平常没交集的人突然对她表白？
网吧空调的制冷效果不是很好，老板搬来一台黑色巨大电扇，大排档用的那种，马力巨足，风超大。
男生转头，额前碎发被强劲的风吹得往后分去，黑白分明的眼直直望向她，好看的唇紧抿着，在等待她的答案。
她面前颜色绚丽的电脑屏幕上，一个个方向箭头流动过去，“miss”“miss”“miss”“miss”。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第二天，十六岁的顾知鱼后悔了，怎么能因为人家好看就这么仓促地开始自己的初恋呢！
然而在和郁濛一起去网吧玩了一晚上企鹅炫舞后，那点后悔情绪就十分立场不坚定地消失了。
长得好看，说话有趣，游戏技术力高的男生，谁不喜欢？
叛逆少女的标配不是早恋吗？少女顾知鱼理直气壮。
之后的一个学期，两人最频繁的约会地点是网吧，最钟爱的活动是企鹅炫舞，偶尔郁濛的朋友来了，他们也会一起玩魔兽。
相处模式与其说是恋人，不如说是朋友。
他们谈了两年恋爱，就没有之后了。郁濛在高考前几个月消失，只有偶尔的一通电话；后来他到底参加高考了没，顾知鱼无从得知，因为她不久后就出车祸死亡。
之后几十年，顾知鱼再也没听过人叫她“小鱼仔”。
---
所以，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该怎么解决？
前世她和郁濛关系好是真的，但要说男女之间的好感有多少……这么多年，心里的小鹿再怎么蹦跶也该老死了。
要不还是分手吧？重生后的顾知鱼有太多事情要忙，学习、赚钱还有暗中的敌人，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维护这一段恋人关系。
“小鱼仔，怎么不回短信啊？”郁濛凑近，伸手在出神的顾知鱼眼前挥了挥，“吓到了？她们欺负你？”
顾知鱼回神，这种超过了正常社交的距离下，她可以很清楚看到少年微微蹙起的眉，和眼里的认真。
是在生气吗？
“对不起，我忘记了……下午手机没带在身上。”顾知鱼感到十分抱歉，虽然定下约定的是前世的自己，但放鸽子是不争的事实。
郁濛没接话，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和衣服，看到没有明显的被打的痕迹，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她们没打到你吧？”他不放心地追问。
原来是在担心自己。
“没有。”顾知鱼摇摇头，嘴角小小地勾起一点幅度，“她们打不过我。”
男生站直，恢复了散漫的模样，伸手揉了一把顾知鱼的头发，脸上又是那种带点戏谑的表情，“上周明明是你电话里说要出来玩，结果过了一星期就忘了？亏我还发短信提醒你。”
下午收到的那条短信，原来是他发的。顾知鱼略窘，正想再次道歉，郁濛又接着说话了。
“你就吃这？”他下巴点了点顾知鱼手上提着的面包，嗤了一声，把她手中的书接过来提着，伸手勾过顾知鱼的肩膀，“走，带你吃香喝辣去。”
“不……”顾知鱼本想拒绝，但被带到烧烤摊前时，她不争气地咽了口水。
羊肉在炭火的烘烤下分泌着亮晶晶的油花，摊主熟练地刷上辣椒粉、孜然粉和烧烤酱，滋滋作响的肉串色泽由红转深，烟火升腾间，霸道的香气也迫不及待地涌入她鼻中。
真香！
肉串外皮较酥，一经牙齿咬破，汁水丰沛的鲜嫩内里在唇齿间翻滚，顾知鱼吃了一周索然无味的食堂饭菜，再次回到这街头美味的拥抱中，幸福得快要飘起来了。
老板很实在，一串羊肉分量不少，两人站在街头举着十几串边吃边聊天。
“你什么时候回H市的？”已经开学一周了，如果不是在学校里没碰见郁濛，顾知鱼也不至于忘记她还有个男友。
“昨天刚回的。”郁濛帮她拿着羊肉串。
顾知鱼知道他寒假在港市，没追问他假期在干嘛、怎么开学一周没来，而是转向别的话题。
交谈间，她有些惊讶地发现，郁濛似乎对国内外经济和局势都很了解，观点里表现出来的敏锐直觉，让她这个知晓未来的人都不免惊讶。
前世她没有刻意探知郁濛的家世，只从平时的穿着和开销模糊地意识到他家境富裕，现在看来，他家里不是有经济政治领域的学者或者身处高位的体制内领导，就是有从商的人。
解决完所有的肉串，顾知鱼满足地摸了摸填饱的肚子，自然地接过郁濛递给她的餐巾纸，擦干净嘴上的油。
然后愣了愣，看着手中的纸，不由得笑起来。
这个要即将被她甩掉的男友，其实还蛮贴心的。现在回忆起来，以前郁濛虽然看起来洒脱随意，但细节上对她颇有照顾。
她拿出钱包，要把烤肉的钱付给郁濛，被他拒绝了：“都说了我请你了。”
她也没推辞，放在前世，敏感而自尊心强烈的顾知鱼肯定会坚持要给他，现在的她却可以大方接受好意，因为她知道自己未来有能力偿还这份人情。
“谢谢啦。”她爽快地说，“有钱了请你吃好吃的。”
郁濛挑眉，一个寒假没见，小鱼仔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我走了啊，你也早点回去。”她挥手。
他点点头，没有说要送的话，因为以前顾知鱼从不让他送：“到家了发短信告诉我。那是我的新手机号，可别再忘记存了。”
两人告别。
十多分钟后，顾知鱼走到家楼下，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她忘记提分手的事了！
算了，去学校了有机会再说。
她上楼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客厅一片漆黑，为了节省电费，顾妈妈都是随手关灯，不需要的时候绝对不开。
主卧的灯亮着，顾知鱼走到房间门口，发现妈妈正坐着倚靠在床头，手里拿一张照片，对灯怔怔地看着，连她回来了都没发现。
“妈，我回来了。”
顾妈妈闻声抬起头，目光落在门口顾知鱼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才回神：“回来啦，晚上吃了吗？”
“吃了。”顾知鱼随手把书放下，走到妈妈身边，这才发现床边还散落着一些照片，似乎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照片。
“这是以前的照片吗？”她坐下，好奇地拿起一张，这张照片上的顾妈妈面容青涩，芳华正茂。她穿着员工制服，和令一位同样身着制服的女人坐在酒店大堂里，望着镜头，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
顾妈妈侧过来看她手上这张：“啊，这是我当年在深市酒店里工作时拍的照片，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
她居然还不知道妈妈在深市工作过：“咦，妈妈你是什么时候去过深市的？”
顾妈妈低头看着那些照片，面带怀念：“那是我17岁的时候，那几年说要发展深市，好多人都去深市了。我当时也稀里糊涂跟着跑去了。”
她笑了笑：“我什么都不懂，一开始是在酒店里洗盘子。结果有次酒店负责人来视察，看见我觉得我面善，就叫我去做前台客服。”
顾妈妈找出一张照片，是全体员工在酒店门口的合照，她指着最前面一个穿着西装，英姿飒爽的女人说：“喏，就是她，姓卫，我们都叫她卫经理，真是个好人呢。”
“然后呢？”顾知鱼问。
妈妈的笑容淡了些：“我在深市没待几年，就回H市了。”
顾知鱼眨眨眼，妈妈是17岁到深市，她是妈妈19岁时生下的，那岂不是——
妈妈和她生父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