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心尖宠（重生）》良好睡眠

8、第 8 章

　　隋意从未见过此人，关于长公主对自己的好意尚是在沈文安处听来的，此时听宣，就仿佛给了看轻自己的老帮菜一记响亮的耳光。她心里总算有点站起来的意味了，但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知公主召见有何要事？”

　　男子像是没看见一旁的总管太监，径直对隋意说：“姑娘放心，总不会是坏事。”

　　总管太监想着近来举办地如火如荼的榴花节，暗道坏事，别是这隋意叫长公主看上，要推举她入宫献舞。可随后一想，罪臣之女，又凭什么呢？遂将一颗心落到实处。

　　徐姑姑在一旁只觉得云里雾里，迅速把思绪镇定下来后，她将隋意从地上牵起，走到男子身旁：“现在就走？”

　　男子瞧她是管事的样子，应声：“是，现在就走。”说着就把隋意往外面带。

　　因此人来得急，去得也急，这公主府的事向来是没有准数的，她便不问隋意何时回来，只在心里舒一口气，但愿能够就此脱离困局吧。

　　出了门，隋意被安排进一辆华贵的马车之中，撩开车上的小帘，在轱辘的滚滚声中，就此驶离织局。

　　隋意心里明白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但她想得并不远，只要长公主看得起她，能将她留在身边，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男子策马行在隋意眼前，她扬起脸迎着太阳，淡金色的光洒在她的脸上，与她嘴边漾起的圈圈涟漪相呼应，真真使人心里温暖。男子跟着不自觉地笑：“今日见了隋意姑娘，小的才知道什么叫做光彩照人。”

　　隋意自小被人称赞的不外乎是外貌，可极少有人夸赞她的气质。相较于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她更喜欢这句平实的赞美，于是又笑：“谢谢你。”

　　只一瞬间，男子就被她眼里的天真纯粹给勾了去，就此沉默下来，将眼睛挂在她身上，再不能移开。

　　他想，画本子里的妖精们个个都是妖如仙，精灵活泼，大抵就是如此罢。

　　公主府中，楚稚接过侍女手中的册子点戏，想着前些天自己新捧的角儿——长一张莹白俊俏的瓜子脸，上吊的狐狸眼，一颦一笑均沾着点媚气。比不得沈文安的周正，也比不得霍崇秋生来就印在脸上的冷和薄情，但在楚稚眼中，他就是好过这二人。

　　那一日她在摘星楼听堂会，恍惚间被这小青衣清亮婉转的嗓音给勾了魂，一向作弄人的心思全然不见了，单是坐着听，替他叫好。依照往常，这戏唱完她必是要立刻召见的，可这一次却克制了，只在心中想，再观察些日子也是好的。

　　堂会散去，楚稚眼前仿佛蒙上一层雾气，触目之景全是一片模糊，台上的演奏班，小学徒们均依次退到幕后，最后才是一道窈窕的青影抱拳对台下众位恩客道谢，未及众人反应过来，人也不见了。

　　接连几日，楚稚梦中都是那脆脆爽爽的男声，就连去了宫里，也不能将这人抛之脑后，于是决定借着接隋意入府的机会将这小青衣也叫来，让这第一美人替自己掌掌眼。

　　约莫十个弹指的功夫，隋意就随着小厮入了府。因着不知道今日入府所为何事，她心里总还有些打鼓，故而将姿态放得极低，楚稚大老远就瞧见她低眉顺眼地走在后头，婷婷袅袅地，似乎周身上下拢着一团柔和的白光，使得她瞧起来就是个柔弱的美人，不带有一点攻击性。

　　这与长公主殿下张扬的美是全然不同的，小厮在心里暗想。

　　行至跟前，隋意蹲身做福：“罪女隋意参见长公主殿下。”

　　楚稚放下手里的戏折子，漫不经心地扫上一眼，只觉在她身上能够瞧见宫后宫中那些娘娘的影子，或是鼻子像，或是嘴巴像，可与她们又不一样，她是不掺杂质，含蓄柔美地像一只不经事的小白兔。楚稚对她很是满意，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将手一抬：“起吧。”

　　小厮会意，立即伸手前去等楚稚那双素手扶上自己的小臂，楚稚从座位上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前些日子在沈将军的车架之中，本宫曾见过隋姑娘。”

　　隋意随即想到自己被打得两颊通红的模样，并未对长公主的待见沾沾自喜，反而觉得有些失态，立时双颊做烧，将头埋得更低了：“前些日子殿下照拂，隋意感激不尽。”

　　楚稚一听，知道她是懂得抓住机会的，当即笑道：“往后本宫照拂你的日子还多着呢。”

　　隋意心跳如股，若能借此攀上长公主这根高枝，那往后要查替父亲翻案，可就不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想清这一节，隋意立时福至心灵地表明心意：“请殿下为小女做主。”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她深知自己这点心肠是瞒不住深宫之中长大的楚稚的，索性开门见山说了。

　　楚稚见她坦诚，也省得自己再讲些弯弯绕绕的话去敲打她，提步走到她跟前：“你父亲的事，本宫有所耳闻。”隋意将身体跪得更直，只是手心发汗，不敢多说，生怕眼前这位公主殿下不肯为自己主持公道。隋意对楚稚虽有用处，可她的价值眼前是不确定的，楚稚果真不愿为她引火烧身，遂伸出一只手将她从地上引起身，待人站在眼前，楚稚方对上她澄澈明净的双眼：“相比隋大夫之前那些贪官，你的下场算是很好的了。”

　　这话被楚稚轻飘飘地说出来，在隋意听来却是无比残忍，原本她有幸福的三口之家，只等她长大，便能再有自己的一个小家，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但这一切，全因一纸文书就毁于一旦。而今自己要沉冤昭雪，上位者却说自己被毁掉的一声算是“下场很好”，这让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大殿之中并不过热气，可隋意额头却渗出点点细汗，想要反驳，却怕失去这唯一的机会，只好是闭口不言。

　　楚稚见她不做声，心里算对她多出一分认可，她从不爱去掌控别人，若是刚才隋意表现出一点要与她争论的意思，她即刻便会将她送出府。

　　“你也算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总不至于看不开这点小事吧？”楚稚说话时语调总是有些悠扬，隋意全然听不出她的真实意图。

　　望着楚稚那双媚眼，隋意从心底生出一点冲动：“不瞒殿下，小女从没入织局以后，万事都想开了，之余为父亲沉冤昭雪这一件事，无论如何想不开。”

　　楚稚忽然有些头疼：“你若真想成事，也不是没有法子。”

　　“请公主明示。”隋意咚地一声跪倒在地，很是诚恳。

　　楚稚想着后宫之中那些女人，只怕眼前这只小白兔与她们斗不过三个回合就会败下阵来，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聊胜于无吧。

　　“这天底下的事，哪一件不是我皇兄一句话的事儿？”楚稚瞥着隋意涨红的小脸：“既然父母给了你这副好皮囊，你大可以利用起来。”楚稚说完刻意顿了顿，见隋意不做声，知道她是书香门第出身，许是瞧不上爬床这种逆天改命的路子，遂补充一句：“以色侍君也是各凭本事，你虽有姿色，可各花入各眼这道理你也懂得不是？”

　　隋意素来听闻后宫之中美人云集，今日听楚稚一说，倒是被打消几分锐气，不敢笃定自己入宫就能得宠起来，也不开口，单是点点头，表示接受。

　　楚稚见她不再有异议，遂笑靥如花地叫她起身，而后方拉住她的手拍了两拍：“打今儿起你便留在本宫身边贴身伺候吧。”隋意抬眼打量楚稚的神色，分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只一味地谢恩，而后按着公主府女官的指示站在楚稚身后，虽心中欣喜能够逃离织局，表面却是不露声色，将姿态放得更低了。

　　至这时，戏班中各人已是等待许久，只等着楚稚落座在戏折子上勾出几出好戏，台前的演奏班各人便各司其职，或吹或弹或奏，时候一到，高挑窈窕的小青衣就亮了相，

　　不等他开嗓，楚稚已然满心满眼盛满欢喜，隋意向来不懂欣赏戏曲一类的物事，只当是听个新鲜。不过一会儿工夫，她的目光就被小青衣吸引过去，心头却没杂念，只停留在欣赏这一层。

　　楚稚回头一瞧，只道是这美貌的人身上都有相互吸引的磁场，她远远望去，这小青衣也像是在盯着隋意一般。秉着不为她人做嫁衣的原则，她只好是抬手将隋意招到身前：“其实这入宫啊，就跟这登台表演是一个道理，我皇帝哥哥在台下瞧着，你与后宫之中那些娘娘在台上演，谁能入他的眼，那就成角儿了。”

　　隋意生来就混混沌沌，头脑从未清明过，今日听了这一番话，倒是清醒许多，知道自己不能总还把自己放在从前的位置去考虑问题，只恭恭顺顺地点头：“多谢殿下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