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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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朝信道，紫云宫自打建立以来，就是历代皇亲国戚修身养性的地方，寻常人家的子弟是万万进不去的，而眼前这位小兄弟瞧着也不过和自己一般年纪，若不是家里有些关系，那真真是说不过去。想到此处，隋意灵机一动，趁着他脑子还未转过弯，赶紧又问：“公子贵姓？”
初十面红耳赤的，简直没法思考，只好从善如流地答：“免贵姓辛。”话一出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交底了，见隋意不做反应，赶忙补救：“你唤我初十也是可以。”说完便侧头去，不再敢看隋意的神情。
分明他没有说谎，心里却虚得像做贼似的。
隋意这下全明白了，原来眼前这位小兄弟极有可能是当今太后娘家安国侯府的小侯爷，无奈这小侯爷生得面嫩，不是她中意的类型，是故隋意断绝与他深交的心思，全将重心放在与他同行的男人身上。
“你在想什么？”初十听隋意迟迟没有回应，忍不住问：“在想我大哥吗？”
初十嘴里的大哥指的自然是霍崇秋，可隋意那一晚酒醉未醒，压根儿没认出当晚的眼前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帝，此时听初十提及，自然想当然的认为他说的是在安国侯府的大哥。没由来的心里有些忐忑：“你说的是哪一位？”
“自然是眼珠子快贴在你身上那一位。”
隋意颔首一笑：“你说是，那便是了。”
初十先是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旋即反应过来，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而后隋意的小海鲜馄饨上桌，她低头下去品尝，碗中热气腾腾，为她的眉眼蒙上一层雾气，睫毛卷卷翘翘，好似一把浓密的小扇子。初十看得入神，只好竭力将自己从想入非非里拽回现实，他尚不懂自己心里这奇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但他想，他不能坠入爱河——因为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隋意有滋有味地吃完馄饨，见初十环抱双臂，面上带笑不知在思索什么，心中十分好奇，遂抬手在他眼前晃晃：“你笑什么呢？”
初十抿抿嘴，微微颔首，嘴边漾出一圈笑纹：“我想起好笑的事情。”
隋意打心底觉着这是个好相处的主，因对他不带有目的，是故面对起来不用装模作样，也不必隐藏什么，浑身上下都松快起来，忍不住笑道：“什么好笑的事，也说给小女子听听呗。”
初十没料到这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姑娘，一时之间有些错愕，不知如何接话，单是问：“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这一说吗？”话毕，初十澄澈的双眼紧紧盯住隋意，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哪知隋意并不害羞，反而自信爆棚又落落大方地笑起来：“凡是世上爱见色起意的男子，有能对本姑娘不一见钟情的吗？”
在他眼里，隋意的美和她这过人的自信与张扬的性格是相辅相成的，因为就连当今身为皇室第一美人的长公主殿下，也不敢说这样的话。换做旁人，初十定是要大笑一番，可眼前之人说出来，他就完全的认可，他想不出，他这从未生过情根的修道之人都见色起意了，那些凡夫俗子见到她，又作何感想。
大抵少年就是如此，会被一切有趣的人或事物吸引，只是他不知道，隋意身上令他欣赏的张扬与自信，均是从楚稚那里学来的。
在心里暗自赞许一番，初十回答：“也许你是对的。”颔首轻轻一笑，初十这才想起霍崇秋交代的正事，遂抬头：“姑娘贵姓？”
“免贵姓隋，单名一个意字。”
初十嘴里细细咂摸着“隋意”二字，不禁赞叹：“是个好名！”而后觉着自己未说全名似乎有些失礼，于是补充道：“我叫辛野，青州人氏。”
这算是完全对隋意交底了，因为他在隋意身上看见了楚稚的影子，单这做派就不像小门小户养出的闺女，加上先前自己已经露出马脚，又有霍崇秋曾对他说过，这是救命恩人，是故他就不再隐瞒。在他眼里，行走江湖是需要隐姓埋名的，否则就算他闯出名堂也会有人说他靠的全是家里的关系，可他也很苦恼，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门第。
平日里隐瞒够了，而今在不懂江湖事的隋意面前，就极愿意交底。
隋意没想到辛野如此直接，但好在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否则定然会被冲昏头脑，继而说出不得体的言论，同时又庆幸自己对辛野不带有任何男女之间的好感，所以能够坦然面对。安国侯府小侯爷又如何，在她心里，楚稚才是最尊贵之人，
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震惊于眼前人的门第，而是维持自己的淑女形象，想通此节，隋意假意望望天色，而后招来小二结账，随后对初十点头致意：“天色已晚，我先回府了。”
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实则不晚，这一举动让隋意又在初十心里添上一些好感，初十从座位上起身，请她先行：“天黑了，姑娘家形单影只的不大安全，我送你吧。”
因着住所离此处不远，隋意也就不推距，单是问：“你顺路吗？”
如今初十暂住在燕京的驿馆当中，也在城中繁华处，二人自然是顺路。他点点头，就此和隋意沿着街道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走边聊，在旁人眼中，这少年藏着心事，并不坦然，少女则反之，坦坦荡荡的。
中秋佳节将至，小贩沿街挂起各式各样的花灯，行在其中，像是置身一场品类齐全的花灯展览，另有卖小吃的，猜灯谜的，叫卖之声不绝于耳，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隋意人生短短十六年，已然经历了为寻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大起大落，好在她还保留着自身天真的性情，这也能算作为她锦上添花的一点。想起在织局那段日子，此时的她恍惚置身于天上的街市，对身边的一切都抱有极大的热情，大有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珍惜的意味，只是在这样美好的景色里，却不见那对她一见钟情的大哥，着实有些遗憾。
初十见她垂下头颅，满心认为自己照顾不周，为着找回先前那自由交谈的氛围，只好是抛出话题：“听说中秋夜运河上会有画舫，姑娘可有兴趣同游？”这话问得极为巧妙，单说同游，却不说与谁同游。
在隋意听来，此话已有越矩之嫌，是故拿乔：“中秋夜理应在家中赏月。”
初十原是替霍崇秋约的，这时被拒绝了，反而有点不合时宜的高兴，他淡淡地一点头，并不认为难堪，而是说：“初十唐突，望姑娘见谅。”
有此事打开双方的话匣子后，二人又沿路聊了许久，最终在隋意入府时得知，辛野年方十七，并不比她小，此行来燕京除了替父亲看望姑姑外，最要紧的是在江湖之中闯出点名堂，如此才可将安国侯府的担子安安心心交到他大哥手中。除此之外，隋意还得知，辛野曾在楚稚那里听说过自己。
得到这一消息，隋意觉着自己今晚不算虚度，于是在心里计划了一出能够推进事态发展的偶遇。
又过几日，隋意从初十口中得知今年宫内取消了中秋家宴，自那以后，初十再没在隋意跟前露过面，未过多久，大运河上就凭空出现了一艘巨大的画舫，几乎是隋意那艘的三倍，舫上雕梁画栋，红绸遍布，每每华灯初上之时，甲板之上就挂起朱红的宫灯，拳头大小的烛火在牛皮纸灯里跃动，宛如岸上围观百姓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其间跟着一起躁动的，自然还有隋意。
她原以为在拥有了长公主赠予的一切事物时，自己再面对俗物时不会心动，可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有一就想要二，有二便惦念着三。因此即便身边人常夸赞她神女下凡，但她却再明白不过，自己骨子里仍是一个俗人，并且到了俗不可耐的程度。
直到中秋之夜，隋意仍以为她今日制造偶遇的对象是安国侯府的世子，许是被初十的坦率冲昏了头脑，她从始至终就未往深处想，即便侯府是当今太后的娘家，可他们的领地在青州，单一个还未继承爵位的世子，怎能有如此大的能力让这艘巨大的画舫从天而降。
为着晚间的偶遇，隋意中秋那日起了个大早，先是洗漱，再是用膳，而后沐浴净身。在梳妆镜前，放着一盆草药熬制的药水，但不用于上脸，单是以热气氤氲面部，起一个镇静肌肤的作用。隋意坐着，手中拿一个暖玉做的小碾子，手上轻轻用力推压眼角的皮肤，待这一步完成，再以养肤的胭脂上脸。
因萧萧年纪尚小，审美还不够成熟，是故隋意只放心她为自己梳头挽髻，而脸上的部分则由她自己完成。在涂脂抹粉之时，隋意念着与那男子初见时的样子，总下不去手为自己化一个十分贤良淑德的妆，因为她知道，从世家出来的公子少爷们，见惯了大家闺秀，不论自己长得多美，那也就是一眼的事，要先攥住他的眼球，就得和旁人都不一样。
拿定主意后，隋意就开始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而今日这妆面的原则便是——保留缺点，放大优点。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