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受做预知梦后犹豫了》盈风而袖

4、肖想陛下的第四天

　　糖葫芦这种宫中没有的吃食，季青虞只吃过两次。
　　想起不太好的回忆，季青虞望着眼前的糖葫芦，耳畔传来聂云城熟悉的声音。

　　“阿虞，你好像很久没吃到糖葫芦了，这次出宫你也不方便，我特地去给你带了根，没想到你的症状竟然这么严重。”聂云城想了想，又道，“糖葫芦里的山楂也是酸的，不知能不能缓解不适的感觉，阿虞吃吃看，若是吃不下也别勉强，让太医来看看。”

　　一听到要叫太医，季青虞瞬间放弃将糖葫芦丢了的念头，他不着痕迹挪远，不和聂云城紧贴着坐，想吐的感觉减轻了些，但还是很不舒服，季青虞看了神色担忧期待的身边人一眼，张开嘴小心咬了一口。

　　糖衣伴随里面的山楂果肉卷入口中，带来酸酸甜甜的感受，季青虞皱起眉，慢吞吞咀嚼后，艰难地吞咽下去。
　　季青虞嗜甜，对酸的耐受力十分低下，糖葫芦对他来说确实酸得有些刺激了，好在酸混着甜，再加上他很久没吃过糖葫芦，因此还能接受。

　　要不要再来一口？

　　季青虞眉头紧皱，盯着顶上被咬了一口的糖葫芦陷入思索，片刻后，他凑近糖葫芦，又在上面咬了一口。
　　这口显然是吸取上次的教训，咬下的山楂果肉少了许多，还是有些酸，糖衣的甜却将酸味盖得七七八八。

　　静静咀嚼糖葫芦，季青虞想起他第一次吃糖葫芦的时候。
　　他在冷宫长大，不受重视，先帝更是将他当做耻辱，吃食自然好不到哪去，有宫女见他可怜，偶尔会塞给他赏赐的两块糕点，再多也没有了。

　　六岁时，先帝像是想起他一般，终于准许他去学堂上课，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象征性给他安排了伴读，他的伴读，是时年十岁，刚与父亲打完一场胜仗的聂云城。
　　两人有四岁的年龄差，光是身高便差了一截，在冷宫中被养出怯懦性子的季青虞自然不敢与满身凌厉气息，看起来凶巴巴的少年靠近，每次一下学堂，他都先一步跑得远远的，生怕聂云城追上来打他。

　　聂云城也不知为何，每次见季青虞跑都不发一言地跟在他身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像是要追上来把他打一顿似的，季青虞害怕，可他又不知道能和谁告状，只能默默忍耐，争取有一天能甩掉这个天天追在他身后的少年。

　　季青虞不知道，他自以为跑得很快，实则小奶团子噙着泪，抱着书和笔跌跌撞撞跑路的样子可怜又可爱，怕他被人追上会哭出来，每次聂云城都不敢真的追上他。

　　两人一个跑一个默默追的相处方式终结于聂云城当他伴读的两个月后，下学堂后，有些放松的季青虞收东西收得慢了些，聂云城在学堂门口逮住了他。
　　在季青虞惊恐的目光中，手被人塞进了一根串上几颗圆圆水果的东西，小红果裹上了一层光滑透亮的东西，看起来漂亮又富有食欲。

　　“给你的，他们说小孩子都喜欢吃这个。”
　　小季青虞有些犹疑，最终还是小声询问：“这是什么？”
　　“它叫糖葫芦，很好吃的，你试试看。”

　　一听是吃的，小季青虞咬住唇，有些害怕地看向聂云城，最终，他还是抵不住诱惑，小心地咬了一口。
　　小奶团的牙口不好，没咬到果肉，废了老大劲才咬下一小块黏黏糊糊的糖衣，甜滋滋的味道自舌尖传来，顿时俘获了他的心。

　　于是那天，他不是自己先溜出学堂，而是拉住少年的衣角，很有礼貌地和聂云城一起走回家。

　　“这家的糖葫芦怎么样？”
　　绵长的回忆被聂云城打断，季青虞回过神：“尚可，就是量有些多了。”

　　回想起故时的记忆，季青虞心绪复杂，对聂云城的态度微不可见地缓和，从他们认识的那天起，聂云城从未做过任何不利他的事，他对聂云城的亲近也从未多想过，直到登基的前一天，他无意中得知聂云城的不轨之心，一直小心积攒的信任刹那间出现裂痕。

　　想到两人十多年来的亲密无间，季青虞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思考，聂云城在和自己有肢体碰触的时候，究竟会不会想那些下流龌龊的事情，一定是会的吧，若是不会，聂云城又怎会对自己生出那种恶心的情愫？
　　聂云城刚刚抱住差点跌倒的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把他压在马车上，做那些不堪的事情？

　　季青虞抿住唇，他刚刚因糖葫芦压下去的作呕感重新浮现，回想起十多年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季青虞手微微颤抖。

　　他沉默片刻，将吃了两颗半的糖葫芦递给身边人：“阿聂，我吃不下了。”
　　“没事。”聂云城自然地接过糖葫芦，咬住了他刚刚吃过的半颗。

　　季青虞脊背顿时绷紧，他抬起头，恨不得将聂云城的神色全部看清。
　　聂云城从来不介意他吃过的东西，之前季青虞以为他性格如此，可现在回想起来，却变了味道。
　　季青虞有些害怕在聂云城身上看到他对自己痴迷的神色，更害怕聂云城伪装得滴水不漏。

　　他还没来得及分辨清楚聂云城究竟是什么表情，聂云城却已三下五除二将糖葫芦解决掉，装垃圾的木桶中，多了根木棍和几颗核。

　　“……”

　　赶在聂云城发现之前，季青虞默默收回目光，只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着实可笑了些，聂云城再不济也是个将军，哪怕对他有觊觎之心，也不会在吃食这种小事上意/淫。

　　若不是亲耳听到，还有梦中聂云城不要求回报的帮助作为佐证，季青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聂云城喜欢自己，在季青虞的认知中，喜欢，必然伴随着控制不住的欲/望。
　　就如同先帝，哪怕母亲生下自己这个耻辱，可由于先帝依旧觊觎母亲的美貌与身体，即使母亲变成疯子，兴致来了还会去临幸母亲。

　　小季青虞抱膝坐在殿外，听着殿内传来的声响，朦朦胧胧中有了认知：“喜欢”与“欲望”挂钩，而“欲望”都是恶心的。
　　他害怕与任何人有身体接触，因为身体接触可能会产生欲望，他的身体又那么特殊……曾经只有聂云城例外，现在，聂云城也被排除在信任名单之外。

　　季青虞恨不得聂云城远远离开京城，可他现在能依靠能相信的，只有聂云城了，聂云城现在喜欢他，就一定会帮他稳固皇位。

　　在季青虞的梦中，聂云城就是这么做的。

　　或许是出行得足够早，天色刚黑，一行人就抵达了目的地。

　　季青虞实在是被折磨得不轻，匆匆吃过晚饭，连呈上的奏折都不想看，便回到寝殿休息。
　　躺在床上确实比坐着舒服许多，季青虞累得没有半分思考能力，只想就这样睡死过去，他闭上眼，哪怕不是自己熟悉的床，也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季青虞才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唤醒，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让侍从们端上吃食，好好吃了一顿。
　　解决完生理需求，季青虞轻呼口气，身体依旧疲惫，他坐到床上，正准备继续睡觉，殿门外传来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季青虞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很快，侍从推门进来：“陛下，聂将军求见。”
　　季青虞闭闭眼，忍了又忍，才勉力维持住冷静：“让他进来。”
　　“是。”

　　果不其然，聂云城一进来，就道明来意：“阿虞现在有空吗？我发现有一处地方风景极好，要不要去看看？”
　　说罢，他才发现季青虞的神色有些疲惫：“阿虞是不是累了？那你先休息，我们改天再去看也没事。”

　　见面前人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本来有些生气的季青虞心里莫名舒服了许多，他思考片刻，决定还是和聂云城出去。
　　从能在皇宫如此轻松就能换一批侍从，季青虞就能看出来，聂云城如今在朝中有多大权利，要说聂云城权利比权倾朝野的左相右相大不尽然，可聂云城手中，有左右相不一定有的东西——兵权。

　　若不是做了那场长达三个月的预知梦，现在的季青虞恐怕对自己的处境还没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左相右相只想让他成为不掌权的傀儡皇帝，若是季青虞身体正常倒还好，可他这畸形的身体一旦被发现，没有权利，对女人根本硬/不/起/来的傀儡皇帝，不正是可以好掌控的最佳人选吗？若是当权的人再狠点，甚至可以指定让他怀上谁的血脉。
　　毕竟对人用强，可不需要他有什么生理上的反应。

　　季青虞垂下眼帘，如小时候一般拉住聂云城欲随主人离去的衣角：“没关系，正好出去散心放松放松心神，阿聂，你有酒吗，我想喝。”
　　聂云城闻言，正想拒绝，却突然想起，季青虞如今已不再是那个连伴读都怕的小奶包了，想了想，聂云城还是不忍心拒绝季青虞难得的撒娇。
　　只是喝酒而已，有他在身边，少喝点就没什么大碍。

　　聂云城忍不住摸摸身边人的头，柔声道：“好，阿聂先在房间里，等我拿完酒，我们再一起出去散散心。”
　　“嗯。”

　　见聂云城远去，季青虞脸上的柔和消失殆尽，他面无表情，重新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今晚，他还有一场戏要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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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一没有存稿就卡文了QAQ，呜呜呜明天一定要努力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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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