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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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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的底细到底是没能有个明确的结论,这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晏熙似也无意追查下去。声东击西的事他以前也做过,只是这回究竟是否如明面所指他总有些不能肯定。
本是奉旨护送七王爷和亲的赵将军目前也是尚无音讯。夜里,金羽自大殿返回自己寝宫,远远的就瞧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躲在廊柱后看着自己。
他眼神黯了黯,却并未移步。身后两名亲兵见势便也自觉退了去。来人见他眼神首肯,才敢瑟瑟的现身走近。
“大人……奴才想问,主子他…”
小立子有些结巴,他心中毕竟是有些惧金羽的。只是听闻那人回宫的消息,久等不见这才不得已问来了此处。
金羽没说话,而是侧首望向了北方。小立子刚想也望过去,忽觉身形一轻,惊骇中糊里糊涂就被扯上了房顶。
上沿夜风游绕,虽已是入了春期,仍透着入骨的寒凉。玄暗的夜幕下一轮新月如钩。此处远望隐约能见正德殿那片威严肃穆的飞檐。
小立子也不知是否看见了什么,双瞳瞪得很大,面色亦比来时更显苍白。
金羽这才淡淡的开了口,带着不容忽视的使令,
“以后,只许叫他墨大人。”
前者闻言禁不住攥紧了双手。待二人落得地来,金羽转身便走,听见身后那人传来一句似呢喃却
执着的话音。
‘皇上将奴才赐给墨大人,无论如何,他就是我唯一的主子…’
只是……墨牙真的变了。
此次回宫后,小立子能见其人的次数与以往简直是天差地别。只因那人近乎无时无刻都跟在皇帝身边,且是多以匿身的方式。
晏熙于此也觉得有些异样的不自在,若是从前这可决计是他料不到的情景。然而他虽能知道那人在身边,却似有股前所未有的鸿沟横在二人中间。
在他不主动试图破开前,墨牙也绝不逾矩。
这对于当下二人微妙的关系来看,随时有燃火的苗头。就彷如此刻坐卧在妃嫔的寝殿,琴音和脂粉的香气难以将他走神的思路给拉回,意识到自己频频失态的晏熙眉头又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林恩见势,想得个口谕便去使令。他还未听皇帝开口,只看那人外抛的手势和烦躁的眼神便了然
一笑退了出门。
傍晚霞光未尽,林恩踏出殿门恰好瞧见金羽走近,他心中无忌竟就这般脱口而出了,
“陛下口谕,两位大人不必紧跟,自去退了吧。”
金羽原本也未有再留守的意思,听他这话又开始故态复萌,一时心起倒也不移步了。
“你觉得以我的耳力听不见所谓的口谕?”
说时戏谑的冷笑,
“看来你这奴才倒是忘记曾经挨过的那一下了。”
林恩见他提起自己受辱之事,心中不惧反是更加记恨起来。
“陛下的确仅用手势下的谕旨,金大人不信奴才却是不能不信陛下。”
金羽淡定的听他絮叨,即便身后泛起细微动静也不为所动。林恩的话音却在目及那人影跃下时降了调而不自知。
“若再叨扰到陛下可是罪责不轻……”
金羽有些压不住怒了,走上前去。
“或许对皇上来说你确实有几分用处,不过这张嘴…”
‘叨扰?’
金羽那手还未打下去,眼前突然一暗。黑色的披风掩完了林恩的面貌。后者想退,双腿却动也不能。
墨牙那只漆黑的右手悄无声息的锁住他的咽喉,眼周似晕染开来的青黑仿佛比头一回见更深了一些。
金羽本想给这讨厌的奴才一点教训便是,他们再得势毕竟不便在皇帝跟前乱来。只是他还未开口已见墨牙松了手。
林恩面色惨白的立在原地,任由那人越过他缓步离去,继而突的跪了下去!
看见了!他看见了!
墨牙在他咽喉的拇指微微用力的一瞬,那如厉鬼一般裂牙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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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哑了。
在大病一场之后,莫名就开不了口了。
晏熙听完事情始末,自然而然有点薄怒,但却先是笑出了声。随即只是对着林恩那肿得跟核桃似的泪眼罢了罢手说,叫太医院的给调养下罢。
“那人呢?”
话音未落墨牙的身影已立于门外,他从容的走进来,目及退去的林恩,冰一样的神色没带一丝情绪。
晏熙冷瞪着他,发觉他不知何时已将刘海尽数放了下来,遮住了原本外露的双眼。
金羽站在他侧面,就这么细看过去能瞧见他眼下青黑的痕迹已经快延过鼻梁的一半。
或许……是怕皇帝看见?
晏熙看着面前那人,想起曾经用暧昧的语气促狭的提过:朕可以为你杀了他……
那时的墨牙对于自己之外的事物根本就不会有所谓的喜怒,这一想下去不知怎的原本消散的沉郁又翻卷而出。
“朕这回亲口告诉你,不必跟那么紧了。”
冷淡淡的口谕,多少还是有点苛责的意思。墨牙行了礼转身退了。
金羽思绪百转千回,下意识也想移步跟过去,此时却闻晏熙似自言自语般的话传入耳来,
‘是哪里不一样了……’
还是那个他记忆里的人吗?
究竟这趟回虹门发生了什么。
金羽怀揣着这样的念头跟来了墨牙曾经的居所。后者许久不曾回来,小立子却把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眼见金羽踏入庭院,他惊讶的唤道,
“大人,你……”
“他人呢?”
小立子两手还端着茶盘,被金羽捏住肩膀的力道带得一颤,吃力的回说在屋里。
后者闻言转身上了台阶,此时天色渐暗,又像前次那样的傍晚。淡黄的霞色染在门径那人白色的身影上,逆光所致,更是看不清那张脸。
金羽愣住,此时的墨牙已将黑色披风脱下,仍旧如从前那样一身雪白。只是那只漆黑闪耀着鳞光的右手和额前垂落的散乱黑发散出了近似死神的气息,让人禁不住望而却步。
“我有话跟你说,你的手究竟怎么回事?”
即便气氛不太对,金羽仍旧开门见山。那一剑贯穿的伤口不可能在数月内就恢复得毫无影响,况且以面前这人回宫之后的表现,那程度岂止是恢复如初,简直……
他不敢再往下想,他只记起一个鬼头面具的样貌便觉心中发怵。
“无碍。”
墨牙开口的声音仍旧带着嘶哑,只是利落的两个字什么都不想多讲。
“那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也是无碍。”
金羽眉宇皱了起来。墨牙侧过头不再理会。前者却不肯放过,又是走近了几步。
“不是替那人来问,是我自己想知道!你与我相交相伴也是十几年了,若是你有什么隐瞒,别说皇上,我也放心不下!”
见人要走,他禁不住抓攥住了那人的右前臂,只是烫得灼手的触感让他瞬间又松了开,随即紧盯着那手,喃喃道:
“你……是不是他们…”
墨牙猛的推开他,额发晃动的瞬间,似是发红的瞳光一闪而过。
茶盘杯盏发出了越渐明显的窸窣声。小立子一直没走,听到这,望着那二人两手下意识的打起了颤。
金羽侧首望了眼小立子,此时却听面前那人哑着嗓音冷冷的问,
‘说了无碍,你要试试吗?’
金羽惊愣的回过神,发觉气场骤变,下意识就跳开数仗远。他锁链还未及出手墨牙的那漆黑的右手刃便刺了过来!动作之快宛如数道黑蛟破啸而出!
冲刺而来的风哮震开了那人散乱的刘海。金羽阻挡不及,在目及那人狰狞的右脸上宛如整颗眸子都黑化的邪笑表情,硬生生的忘了躲避的招式。
“大师兄……你……”
墨牙急速收手,左手猛按之下的右臂还在因绷力之势频频乱颤。
金羽吓得面色惨白,回神之后发觉墨牙左眼下晶亮的光泽,片刻之后全身不和谐的动态才消停下来,一双眉宇仍是痛苦不堪。
‘金……你回去。’
不要管我了。
墨牙冷静下来,颤抖着右手的指尖背过身去。额发再度放下,似先前的一切不曾发生。
此时的小立子已是抖得牙关都开始咬紧,但看金羽杵在原地走神,也只是行个礼赶紧随前人去了。
夜已深,小立子在自己卧房里辗转不能入眠。那人自回宫再也不许任何人在入夜后进自己房间。他眼里有担心,也有落寞,却是什么也不能做。
--------小墨牙……你还想回宫吗?
--------你还想回去皇帝身边吗?
--------哎呀呀……你后面都被皇帝玩过了,还想着回他身边去。师父可从未没这么对过你……
你却这么久都不愿主动回来一趟,师父我吃醋了吖……
--------诶啊?手也被他刺穿了啊?好心疼……没法使力了吧?
--------又玩弄你又伤害你,你却还一心想回去,师父舍不得你再受苦了……就留下来陪师父好吗?
--------……不愿意啊?
--------那你想师父帮你复原吗?
--------你想吗?
--------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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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