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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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圣武皇帝驾崩。虽留遗诏传位于太子晏熙，却有意袒护另三位皇子，特许守孝期内留京三月，不予强遣。
武帝在弥留前夕，仍是宣见了篡位弑兄那位九皇子。与此同时，晏熙却在老太后的寝宫被逼跪下，誓遵不得害那位弟弟的遗命。
“为君者，当怀仁义以待天下。你继成一国之君，是为天子同为长兄。景侯谦逊识体，既甘为尔臣，敬以和悦为重。至于琉儿妄为，确惩之有道。只望你念在一母所生，罢了他的权放他生离，也不枉哀家及你父皇最后一线心愿。”
未料太后竟欲同保景侯，晏熙早已是心中沉郁。听至此实忍不住，似笑非笑道，
“太后单望我而不提怨，未免避重就轻，只怨他生在帝王家，错一步本不得饶！”
老太后闻言色变，握着凰杖那手隐隐颤抖。晏熙单膝立起作势扶了她一把，先前愠怒之色亦瞬时藏得滴水不漏。
“是儿臣失言，太后放心，儿臣不动他二人便是。”
老太后不语，只觉晏熙那笑着实冰得紧。待他去后，心念着几个皇孙集郁成疾，不久便也病倒了。
登基大典结束的当夜，已身为承永皇帝的晏熙头枕在软垫上，缓缓平复着酒后的眩晕。林恩遣走左右，搁下端来的参茶，轻步上前替其按揉太阳穴。明已听见他舒服的应声，仍刻意讨好道，
“皇上…皇上这样可会好些？”
晏熙嘴角上翘，并不答他。
林恩心中窃喜，便借机询问守孝已过月余，要否着手安排后宫事宜。见那人点头，他赶紧奉承了句，“皇上圣明！”
此时却见晏熙睁开眼来，目若冰刃。吓得他一个激灵，瑟瑟的跪了下去。
“好了，你下去吧。”
晏熙挥退他，待人退出寝殿，遂又闭了眼问道，
“如何了？”
“西殿及北宫均无动静，据实传九王爷病虽已愈，确是精神欠佳。”
“那可不好……”
自先皇祭礼到新皇登基大典，那位从前最为骄傲的弟弟一直都借病未予出席。晏熙话至于此，不怒倒反有了几分玩味之意。
见他站起身，金羽自觉退了一步，只听晏熙促狭的笑道，
“他的命可宝贝得紧，欠佳也是容不得的。”
说完想了想，转命他暂将派去月江境域的人先撤回来，随后径自端起了那杯参茶。金羽看了许久，恰似无意道，
“小人留不得。”
晏熙也不回头，仍是自顾自吹过茶面。
“朕身边只分有用或是没用之人。”
金羽垂首，拱手说属下失言。晏熙也不恼，转过身只问了句‘他呢’。见后者不应声，复又笑了笑说，
“叫他来，最近可是愈发任性了。”
玄暗的天际夜雨骤降。远空雷鸣不断，皇城宫门被几道闪电打出瞬间青白，狂猛之势委实惹人惶恐。
墨牙独行而归，站定时白衣的袍尾转瞬就滴了一地湿色。金羽负手立在门前，忽视他一身狼狈，只说了句‘他找你’。墨牙点头，转身进了屋自顾自开始脱衣。金羽站了一会，还是主动去帮他将浴桶拖了出来。
墨牙身边没有一个侍者。曾几何时有过，总是不出十日便会死于毒发。这样的次数一多，任晏熙还欲替他安排，墨牙也不予接受了。
人心总是存有好奇，即便墨牙无意害人性命，下人总归因他而死。为此，在宫中金羽的狠辣远不及墨牙的名讳来得恐怖。虽然事实上他是属极安分之人，虽然…永帝也只是极随意的评价过一句：一身剧毒骨血不负利‘牙’之名。
记起晏熙，便不由自主会想到那位九王爷，继而是那夜的刺客……
金羽见他走神，指背敲了敲兑好热水的桶沿。墨牙抬眼那一瞬茫然被后者尽收眼底。金羽忍不住调侃道，
“可有同门说过，你真不像大师兄。”
墨牙听若未闻，一阵脚步声渐近。未待金羽重复，已有一人步至门边。
林恩的声音总是带着笑意，以及难掩的阴毒。
“墨大人，奉圣上口谕，宣大人即刻进宫觐见。”
金羽右手指骨响动，却被墨牙抬起一手阻了。林恩自然不敢进门，透过门缝目及地上的水渍，又道。
“未免圣上久候，大人还是稍后再行沐……”
话未说完已见门被打开。墨牙披着干衣，湿漉的额发垂在眼周，时逢闪电划过，耀得那张清容鬼魅样的白。林恩禁不住退了两步，墨牙并不理他，径自就走了。
殿外雷雨久不见停，一路疾行踏进正德殿寝宫，一身干衣再度被淋的冰湿。几名宫人见他进门，均都识相的退了去。
墨牙走至花厅间，眼见那扇奢华的屏风后所摆的浴桶，面色霎时苍白更甚。晏熙躺在内里的榻上，隔了屏风望着人来的方向。直至听见跪地声响，才淡淡的命了声进来。
墨牙走至屏风边，晏熙坐起身复又见他跪下，遂笑道，“要认罚是不是该先叫朕一声？”墨牙看了他一眼，却是连唇也未启。晏熙心中恼怒，一把逮过他就往浴桶里按。突兀的激水声溅彻一室。除了喘息的窸窣竟真真听不见他出声。晏熙见他这般，越发气狠，粗暴的将他衣服扯开，两手钳紧他的肩将人牢牢定在桶内。
墨牙呼吸渐缓平复，眼睫习惯性垂低，随即下颚又被他扳过去。这次直视那人的怒眸，不知怎的就回忆起从前，喘声又变急了。
“朕登基不过一日，身边众人无一不想多喊几声皇上，唯有你！想要你开个口就这么难！”
墨牙眉宇紧蹙，别过脸不理。晏熙看他终是露出情绪，松开手先前的怒火也消了不少。明知那话是有意为难仍是不见收回。
“罢了。”
说时站了起来，两手再度按上他的肩，却是改为了暧昧的抚揉。
“你要淋雨撒气朕管你不了，只是你该没忘自己是何身份，不要再等朕三番四次叫人来找才出现！”
肩上十指按得生疼。墨牙垂首，任由湿发遮了眼眸。晏熙却不失时机的将他额发扒开，瞧见他不自然的神色，嘴角微微上翘。凑近轻吻在他耳侧，话音亦不自觉柔了许多。
“早知你宁愿淋雨，朕该在你回宫时就逮你过来。”
“墨牙……不要跟朕怄气了，大局已定。”
他说完却见墨牙侧过头来，望着他抿了唇，伸手指向他心口处。晏熙会意后，笑道，
“没错，既已成定局，接下来的事，自然该是着手收拾残局。”
说完背过身，缓步走回了软榻边。他轻手自案几上拿起一个枫木盒子，取了盒中一粒药丸，饶有兴致的捏在指尖把玩。
血一样赫红的色泽，在明黄的烛光下衬出一抹妖冶的亮，晏熙回过头，微弯的双眸中尽是邪味浓重的暧昧。
“朕才看见这个，莫名就记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墨牙神色微变，却并未移开眼。
第一次见…他们第一次见……对视的瞬间，那人明显就露出了排挤的眼神。他只清楚太子要的不是他，本该是另一人。而晏熙记死的却是自己中毒后，墨牙咬破唇哺血救他的画面。
“朕听说…有人把这个药喻作忘忧草。”
墨牙回过神才发觉，那人的手不知何时已再度覆于自己肩上，略带些力道揉摸而过，并渐缓向下。晏熙把药递给他，另一手捏玩在他胸前徘徊不移了。眼看着他将药喂向嘴边，却伸手拦了。
“叫你来可并非为要你试药。”
墨牙冷眼瞥过他，隐有一丝笑意。他全身是毒，讲这种话未免太过虚浮。然而晏熙话里却带了几分认真，
“任是上等的寒食散，朕想要你还不至于用到这个。”
说完将整个盒子取来给他，道，
“将药性加重，添些别的残损精气亦可。药是给九王爷的。”
见墨牙眼露惊异，晏熙笑容未褪，却平添了一抹寒意。
“别忘了朕之前对你说过的话。”
回到自己所居的侧殿，尽管大雨瓢泼已入深夜，仍有二人候在房门前。为首那名太监侧过身，身后那人露得个脸来，原是一名年过中年的男子，未顶官帽却身着太医院官服。
墨牙挥退了小太监，进房随手写了张字条，末了连带那枫木盒一并交给那御医。后者颤抖着接过，借着室内微弱的光线看了那字条，面色愈发骇然。
此时忽然乍起瓷具的碎裂声响！吓得那御医低叫出声。
那人摔碎了茶盏，溅出的茶汁泛起短暂沸裂的窸窣，随即竟散出一股诡异的淡香。
“大…大人，这……”
墨牙眼望着地上水渍，昏暗的光晕仅能照全他侧面。眉宇微蹙颜清依旧，面色却是透着死气的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