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野火》木槿木鱼

10、10

　　跟顾语枝吃顿饭，佟瑶能开心上好几天，他的音容笑貌，总能浮现在她眼前。

　　放了学，佟瑶吃过东西，便回房间了，拿出作业本，却一道题都不想写，满脑子都是顾语枝啊。

　　如果——

　　她说的如果，顾语枝经常来她家玩的话，那该多好，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从抽屉里拿过绘画本和铅笔，不自觉地就画了个顾语枝的漫画版，少年身穿蓝色的干净衬衫，棕色微卷的头发慵懒随意，双手插进裤兜，一幅很拽的模样。

　　佟瑶的画功很好，这简直是顾语枝本人了。

　　刚画完，她一幅很满足的样子，舍不得将画本收进去，而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

　　“瑶瑶——”

　　熟悉的声音传到房间，不是她哥，而是她妈妈，还真是像她的风格，每次回来连声招呼都不打，如此的措不及防。

　　江琳已走到门口，直接推开门。

　　佟瑶的画本还没来得及收，却被神气的江琳女士逮个正着，还好，画本已经合上，她缓了一口气。

　　“妈妈，你什么时候飞的南城，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因为要给你一个surprise啊。”说完，江琳女士从身后拿过一个大袋子，都是买给她的礼物。

　　佟瑶没觉得这是surprise，反而是索命式地出现，要是被她妈发现，她在绘本上画男生，会被她拉去进行一个小时的思想教育，紧接着就是她哥，完成江琳女士光荣的使命，盯紧她身边的狗尾巴狼。

　　佟川把她看的这么紧，江琳女士可有一多半的功劳，她总是挂在嘴边的话，便是‘瑶瑶长的这么可爱，又优秀，一定有很多男生想要追她，你当哥哥的可要看紧了，高中时期绝对不能谈恋爱，就算以后谈恋爱，也一定要先过了她这一关’。

　　佟瑶抽了一口气，表现出一副很喜欢的样子，她起身忙着打开礼物，顺手将那本画本收进去。

　　江琳女士似是火眼金睛一般，她连忙问：“瑶瑶，你一般回家不都先写作业的吗，有时间才会画画，今天怎么就拿出画本画画了。”

　　“一时兴起。”她捏着蓝色运动裤，手心微微出汗。

　　“让我看看你都画了些什么。”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先看礼物好不好。”

　　佟瑶是她生的，这孩子的心思哪里逃得过江琳，不过江琳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找个机会悄悄看嘛，这孩子心大，隐私之类的东西也不会上锁。

　　“好，我们先看礼物。”

　　佟瑶小心翼翼地将画本收好，然后欢喜地拆礼物，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个精美的盒子，她打开一看，竟然是v牌最新款的手机，还是限量樱花粉色系，这个也太心水了吧。

　　“妈妈，你给我买了手机？”

　　“嗯，现在小学生都有手机了，我女儿都念高中了，怎么可以没有手机。”

　　然后，佟瑶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是，有了手机就可以加顾语枝的微信了，可以经常联系。

　　江琳看她这么乐呵，交代一句：“智能手机对于你们高中生来说，有利也有弊，要好好用它。”

　　“嗯，妈妈我爱你。”

　　“袋子里还有礼物呢，你快看看啊。”

　　除了手机，还有漂亮的洋装，各种各样的发饰，但是这些都没有手机来的重要啊。

　　拆完她的礼物，两人缓缓从屋子里出来，望向沙发上的佟川，他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儿子，给你带了礼物还不高兴？”

　　佟川从鞋盒里拿出那双一千多的F牌球鞋，问了句：“这双鞋我可以挂在闲鱼上卖了吗？”

　　江琳女士怔住，大步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头：“你脑袋是不是有坑，你妈的一番心意，你竟然要挂在闲鱼上去卖。”

　　佟川有些恼火，哗地起身，语气带着怒气：“你给我穿一千多的球鞋有毛用，知道我跟妹上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

　　“怎么过的，对于你来说，还不是吃饭，打游戏，顺便打打架。”

　　“我可没钱吃饭。”他说完，大步往房间里去了。

　　江琳女士真是服了这个臭小子，佟瑶这么乖，也不知道他就怎么跟个混世魔王似的，还以为把头发染回来了，会多少有些改变，还是老样子。

　　“你小子，把话给我说清楚。”江琳女士重重敲着门。

　　佟川嫌吵，他把门打开，回了句：“上个月没钱吃饭，啃面包度日的，说的够清楚不。”

　　“谁让你啃面包了，佟大伟没给你生活费？”

　　“你去问问爸，生活费什么时候寄的。”

　　说完，他把自己关在了房里。

　　到了晚上，佟大伟回来的时候，两人大吵了一架。

　　佟瑶躲在房里，将门紧紧地关上，可是两人的吵架声实在是太聒噪了，关了门还能听得一清二楚。

　　“佟大伟，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你，你说连两个孩子的生活费都负责不了，算什么男人。”

　　“我怎么没负责，每月的生活费是你寄的吗。”

　　“我是没寄生活费，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孩子们的生活费什么的你负责，我负责买礼物嘛，你以为我每个月花在孩子们上面的钱少吗，不比你给的生活费少。”

　　“不是我说，你脑子就不能变通一下，孩子找你要校服钱，我这儿的工资一直卡着，你竟然不给。”

　　“什么校服钱，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不知道，佟瑶她不是打了电话给你，你还好意思说不知道。”

　　“我当时正要开会，不然我哪能不给，佟瑶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你说你一个女人，在工作上那么拼干什么，多回来陪陪孩子不好吗，还好意思说要开会，开会能比孩子的事重要。”

　　“佟大伟，在我心里你算个屁，你挣的比我少，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我算个屁，你他妈当年还不是追我跑。”

　　顿时，江琳说不出话来了，当年，江琳可是学校里的好学生，至于佟大伟，整天打架，吊儿郎当，可他长的帅，又拽的上天，喜欢他的女生可以排成一条长队了，但是，还是被江琳泡到了，对于江琳来说，简直后悔啊，学生时代的恋情，会面临很多困难。

　　佟瑶窝在房里，被这吵架声整的根本睡不着，她捂着被子，然后在被窝里看画本，才渐渐入睡。

　　这一夜，好像失眠了。

　　次日，江琳做了一桌子早餐，有火腿三明治，鲜虾粥，荷包蛋……

　　佟瑶换上校服，缓缓走来出来，无精打采地坐在餐桌上，夹了一块火腿三明治，细嚼慢咽。

　　“瑶瑶，你看上去似是很没精神。”

　　她打了个哈欠，回道：“昨晚吵架声太大了。”

　　两人吵归吵，但对两孩子却很关爱，只是平日工作太忙了罢了。

　　佟大伟关切道：“瑶瑶，是爸爸不好，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江琳也在自我反思，安慰道：“以后妈妈会让着爸爸。”

　　佟大伟扑哧一声，他老婆这么会搞事情，还特他妈让，不过算了，以后是真的要少吵架。

　　吃过早餐，江琳又把女儿带到她房间，然后给她化了个淡妆，还用吹风机给她吹了个造型，并把带回来的发饰给她戴上，生女儿也太幸福了伐，相当于养了个公主似的。

　　不过，有些浓的黑眼圈，并不是化妆就能掩盖的。

　　“这个校服好看，一中那土掉渣的校服总算是换掉了。”

　　“妈妈，没有换掉，蓝白运动衫还是要穿。”

　　江琳是个很有品味的女人，她念书那会儿，就嫌一中校服太土，一点也不好看，这运动衫，也就上体育课穿挺好。

　　“我上学要迟到了，先走了。”

　　“嗯，去吧。”

　　今天佟大伟有空，便送两人去学校，下了车，佟瑶有些困倦，便想先上去。

　　佟川还不想那么早进教室，便去操场上跑圈去了，昨晚还真是吵的要命，这会儿都觉得心烦气躁。

　　佟瑶刚到教室门口，便碰到了顾语枝，她有些倦怠，但还是很高兴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语枝哥哥——”

　　顾语枝一怔，她今天这个打扮，也太好看了吧，好像还化了妆，不过，眼圈有些重，他关切道：“瑶瑶，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

　　她点头，回道：“我妈妈昨晚回来了，一回来就跟我爸吵架，有些心烦。”

　　原来是这样，他想上去安慰几句，可却发现，这时候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补觉。

　　“早自习如果没有老师守的话，先补个觉。”

　　“嗯，那我先进教室了。”

　　顾语枝点头。

　　今天二班的早自习确实没人守，昨天作业布置的太多，这会儿也没人早读，而在补作业，正好，她可以趴在课桌上，补个觉。

　　似乎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醒来，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第一节课是数学课。

　　课本下面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字迹好像是舒晴的，她打开一看：【你还真能睡，竟然没被弄醒，你今天这打扮真的好看的要死。】

　　打扮很好看？

　　她由于睡眠不足，有些记忆断片，早上的时候，江琳女士是给她弄头发化妆什么的，但是她都没照镜子。

　　这时，她才趁着老师转过背的功夫，拿出一个小镜子，望着镜中的自己，这脸好红，是不是腮红涂多了，还有这卷发，弄的跟个公主似的，太过惹人注目了吧。

　　挨到大课间，佟瑶跟舒晴下楼去做课间操，周围都是注目的眼光，她今天有些惹眼。

　　舒晴拉着她的小手，问她：“你妈妈昨晚是不是回来了？”

　　“这还用问，只有江琳女士，才会把我当人洋娃娃一样，各种打扮。”

　　“忽然感觉你哥好难办啊，一边要听江阿姨的话，防着狗尾巴狼，一边江阿姨都把你弄的这么花枝招展，殊不知，那些狗尾巴狼都是被你吸引过来的，佟瑶，你该不会不知道，你有多可爱，多惹男生喜欢吧。”

　　她不知道——

　　佟瑶不是那种大气的美女，她的骨架很小，个子也不高，五官秀气，没有一点攻击性，算是邻家妹妹款，可是男生不都喜欢校花那一款啊。

　　“没觉得自己好看，只觉得自己很逗。”

　　说完，她大步往操场上走去，然后站在队伍的前面，个子矮，每次都是站第一排了。

　　一中的课间操是韵律操，是那种青春活力的风格，所有班级都站好队，便开始做课间操。

　　以前都是穿宽大的运动衫校服做操，但现在基本都穿西式校服，女孩子做操的时候，裙摆会随风舞动，很有诱惑力。

　　佟瑶漫不经心地做着操，直到眼前走来几个检查的年级委会队长，其中有顾语枝，她一怔，这周顾语枝负责检查工作吗。

　　大课间还有各种检查，由年级委员会负责，这是选出优秀班级的标准，每次检查都会从各个年级中各选两人，以示公平。

　　跟顾语枝走在一起的，是高三年级的林安，每次经过二班，他都会将目光不由地投向佟瑶，妹子太养眼了。

　　学校里总有那么一种人，就是长得很养眼，各方面也很优秀，在众多人当中，总会显得很突出，让人一眼就关注到了。

　　顾语枝怔住，问道：“林安，你看什么呢？”

　　“二班站在第一排的那女生看到没，正点不？”

　　顾语枝将目光望过去，说的不就是佟瑶啊，他马上接话：“知道，她哥跟我一个班。”

　　林安一笑：“那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二班的大课间得分都很高吗，站在第一排的妹子，太过赏心悦目。”

　　说完，他打了个高分，然后往前面走了。

　　顾语枝愣了半天，佟瑶也注意到了他，两人目光交错，他似是有些危机感了，佟瑶虽然不是那种气质型大美女，但这种邻家妹妹型的，其实更受男生喜欢吧。

　　而且，这妹子很会打扮，少女心爆裂。

　　顾语枝也给了个高分，然后拧着眉往前走去。

　　佟瑶也注意到了，顾语枝的表情变化有些奇怪。

　　这周彭老师调了位置，佟瑶刚好轮到靠门的第一排坐着，下午做眼保健操的时候，顾语枝过来二班检查。

　　佟瑶本来在认真做操，但闻到熟悉的气息，还是微微睁开了眼睛，真的是顾语枝。

　　顾语枝瞥见她，淡淡一笑。

　　“语枝哥哥——”她小声唤道。

　　“小家伙，不好好做眼保健操可是会扣分的哦。”

　　“语枝哥哥不会扣我的分，对吧。”

　　“嗯，我不会扣。”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填分栏打了个满分，二班做操做的很好，确切来说，是佟瑶同学做的很好。

　　“语枝哥哥，以后都是你来检查吗？”

　　“我们是轮着来的，轮完我以后，会换人。”

　　“这样啊，那帮我们班打个高分，拜托了。”

　　少女甜甜的笑，这幅求人的模样，实在是太可以了，他顶不住。

　　“我去检查其他班级了，你好好做操。”

　　“嗯。”

　　彭老师算是班主任中比较严厉的了，她不许让大家做眼保健操的时候睁眼睛，一来是为了保护视力，二来是为了文明班级。

　　佟瑶的同桌是许婷，比较斯文干净的女生，方才，她是眯着眼睛缝看的顾语枝，这么近距离的打量他，简直心砰砰地跳，顾语枝的皮肤真的又白又细，五官很有辨识度，很耐看的那种。

　　做完眼保健操，许婷才睁开眼睛，问道：“佟瑶，你跟顾学长很熟吗？”

　　佟瑶一怔，望向她的同桌，回道：“我哥跟他一个班的，算熟的。”

　　许婷跟佟瑶平时话不多，所以对她也不甚了解。

　　但佟瑶跟顾语枝算熟，是不是可以让她帮个小忙，于是，许婷从课桌里掏出一封早已写好的粉色信封，递到佟瑶手里，她拜托道：“可以帮我把这个交给顾语枝吗，万分感激。”

　　佟瑶握着那份信封，给顾语枝的，那应该是情书无疑了。

　　“你让我帮你转交情书？”

　　“我很喜欢顾学长，但是不敢当面递情书，所以就拜托你了。”

　　作为同桌，虽然两人平时没过太多交流，但是这点小忙都不帮的话，会不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然后佟瑶答应了。

　　下午都有课，只有到课外活动的时候，她才能上去找顾语枝，而找他的理由，竟然是转交情书。

　　佟瑶忽然有些想不明白，她明明也喜欢顾语枝，为什么要帮别人牵红线，万一顾语枝也喜欢许婷呢。

　　抽了一口气，她觉得不太可能啊，顾语枝那么高调的人，怎么会喜欢许婷，要喜欢也会喜欢一中的校花陈子茉啊。

　　正好，两人都是念高二，虽然不同班，但是同年级，沟通什么的也方便。

　　这样一想，佟瑶便想的通了，她握着情书，正要往楼梯口走的时候，正好被舒晴看到。

　　“佟瑶，你上楼干嘛？”

　　她将情书放在身后，支支吾吾道：“送个东西。”

　　“你身后藏的是什么，该不会是情书吧，你要告白吗，跟谁？难不成是顾语枝。”

　　“舒晴，你别乱说。”

　　每次被她打趣顾语枝的事情，佟瑶都会脸红。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顾语枝了吧。”舒晴只是乐呵着，她粉的cp要成真了吗，但是顾语枝那样高调子的人，应该不会喜欢这一款吧。

　　“不是我，是帮许婷递情书。”

　　说完，她将情书拿出来，上面的确是写着许婷的名字。

　　“她让你递你就递啊，真是的，下不为例，还有顾语枝这块天鹅肉，你要是努力一下，说不定就吃到了哦。”

　　舒晴望着她一提顾语枝就脸红的样子，直觉告诉她，佟瑶就是喜欢上顾语枝了。

　　佟瑶感觉羞死了，她握着情书往楼上走去，走到楼间，正好碰到顾语枝，他手里拿着橙色的篮球，应该是正要去篮球场。

　　“瑶瑶，你上去找你哥？”他问。

　　佟瑶望了一眼楼下的舒晴，她还在下面，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

　　“不，我来找你。”说完，佟瑶将身后的情书递给他，又道：“”这个是许婷的情书，她让我转交给你。”

　　“许婷，谁？”他一愣，没太搞清楚。

　　“我同学，也是二班的。”

　　顾语枝怔的说不出话来，佟瑶这么大方的帮同桌递情书，是代表他没戏了吗，小姑娘压根儿对他没点意思，不然怎么会想着帮别人递情书。

　　佟瑶见他不吭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她便问：“语枝哥哥，情书你不打开看一下吗？”

　　“我—没有心情看。”说完，他将情书递给身后的周贵树，颓丧地往楼下走去。

　　她也是懵了，顾语枝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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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佟瑶：“语枝哥哥，情书你不打开看一下吗？”
顾语枝：“我—没有心情看。”
——如果是你写的情书，我会很有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