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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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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已经到了吗?恩,好,我现在去开门,他?哦,景还在睡呢。很疲劳的样子,像一个星期没睡一样。”云英边接大宝的电话,边打开门。
“中午好,还没吃饭吧?喏,给你买了份牛肉盖饭。”大宝提着一份午饭给云英。
“还是一样细心呐,谢谢啦。”
云英和大宝就在客厅里谈,而卧房里的崔裕景仍在沉睡中。
大宝看向卧房的门,眉毛紧皱。
“怎么了?”
“那边的工作开展要半年才能完成,现在仅4个月他就完成了。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的?我听他的秘书说,常常不吃不睡一整天呢!昨天才下的飞机,就往你这跑?压缩了两个月的工作时间,就为了尽快回来见你吗?”大宝实在为崔裕景的身体担心。
“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我昨晚回到这,他已经在门口睡下了,到现在还在睡。恩,有时间我会和他谈谈的。你昨晚说有事要谈,什么事啊?”听了大宝的话,她心酸得很,好好的一大活人,折腾成这样。
“云英,我想这次你不和他分手都是没法的事了!你们俩是认真的吗?”
云英无奈地看着大宝,这已经是大宝第二次问她了。
她缓缓道:“我不想要再错过些什么了,你知道我玩不起!我只会认真… …”每次一触碰到感情的事情,她就没办法冷静,这也是大宝担心的事。认识她不只是一两年,这么多年来,她改变的是性情,可是一直没有变的就是她内心的纠结。
他摇头,沉痛的说:“云英,你不能再跟着他,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你会身败名裂,你会被世人的眼光杀的再也抬不起头来。你还年轻,有无数的可能,你不能一足失成千古恨。社会不如你想象中开放,尤其是中国,搬个桌子还要撞的头破血流的地方,五千年来实质上从来没有变过!他再好再好,也是别人的,不会是你的!”
他再好再好,也是别人的,不会是你的——她何尝不知道这些?不然,需要苦苦挣扎吗?可是,可是已经跳下来了,脚也已经断了。
“已经没有退路了,脚已经断了。”云英喃喃道… …
“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放弃,以后后悔怎么办?我不介意,不介意他还有个家,我也不太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他太忙了,我们都没有机会好好谈谈。”
“可是,这四个月何钰是和他一起去新加坡的。以你现在在业务部的位置还推不倒你,好像董事长并没有帮助她,所以我一开始让你增强实力是有用的。你应该变得更好,让这间公司不能没有了你!云英,你会明白的。”
“我吗?恩,我会努力的。没事了?”
“不,我想再问你一遍,你这样为了和他在一起付出这些,你不后悔吗?其实,你不是最讨厌社交的吗?你不是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吗?竟然可以为了他改变,值得吗?”
“好了,我们以后不要谈这事了,至于你要跟景讲的话,你以后再和他讲吧。先让他休息吧。”
大宝眼看再一次劝说无效,痛惜地摇头,却也想不出还可以说什么。
大宝走后,云英只静静坐着。
她不会再想这么多,错过一次的感情,已经让她遗憾了这么久。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最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惨淡心思,又怎是杜康之酒落肚,愁空去?
傍晚时分,崔裕景渐渐苏醒了。
云英倚着靠背,细细地翻看明晚要签约的合作公司的资料。
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大宝让她独当一面,现在还建议她去参加业务部经理的测试。大宝则参加这个公司的副总测试,总经理的位置他暂时还没能力。
测试将在半个月后举行,她已经报名了。
测试的内容主要是考应试者的应变能力和工作能力,还有管理能力。总部会派人在期间观察他们在工作时的表现,还有会额外增加工作的难度。所以,在这个企业中,凡是棘手的生意几乎都推给这些人搞定。对企业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云英… …”崔裕景低声叫唤旁边那个认真到忽略他的女人。
“恩?醒啦。我给你倒杯水。”云英这才察觉他已经醒了,起身去倒水。
崔裕景接过水,咕噜咕噜地喝完。抬头迎向云英投来目光,她的目光里分明就在说:“喂,你很不雅!”
崔裕景笑笑地回应她:“你要感到荣幸能看到我率真的一面,别的女人只能看我笑呢!”
“呐,是,本人万分荣幸。可以了吧!”云英送了个白眼给他。
他挪了挪身子,坐在云英旁边,轻抚她短削的青丝。她的脸色变得很不好,比几个月前更差,公司里的工作不太累啊,怎么弄成这样?他还不知道云英在业务部不止是助理,还兼普通员工,要去应酬。
他为了能够尽早回来,把自己的身体都弄得不成人样。
外婆也真是狠啊,这样折磨自己的外孙,还让何钰一块跟来。外婆的下一步是想要怎样?新加坡那边的公司已上了轨道,这边公司的业绩根据部门经理的汇报,预计比上半年的业绩还要好。
再过几天就是企业的年终大会,通讯公司肯定又是排行第一。
崔裕景的事业心很强,从小接受的教育已经让他养成良好的习惯。在这个家里,只有变得更强,才得以获得想要的自由。就算是女子,他的姐姐崔晴葵也不能例外。从小到大每个刘家系统的小孩都要接受审查、测试,只有通过的小孩在下一年才能够自己选择在哪上学,一年内的行动基本上算是自由。没有通过的就只有留在本家接受严格的培训,以及去专属学校上课,一年内没有其他外出的自由。
家教的严厉让刘家系统的孩子能够轻易赢过其他小孩,也正因为家教的关系,盛宇企业的董事长的继承人不讲血缘、亲近关系,只看能力强弱。刘家的先辈留下的祖训是继承人必须是强者中的王者。
这条规矩固然有隐患,但却是让刘家保留最精英血脉的方法。创业难,守业更难。多少富贵之家能显赫过三代?多少大富之家的后人因为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才会挥霍衰败掉先人的家业。恰恰是这条祖训让刘家后人随时充满危机意识,如果你自身能力不强大,没有能力守住你拥有的一切,随时可能被取而代之。
刘永琼无疑是当时的王者。而今年事已高,岁月已不饶人,过几年便是下任董事长继承家业的时候了。现在就在于刘应凯与崔裕景的竞争了,崔晴葵与他们相比,气势太弱,无王者之貌。
崔裕景明天要回刘家大宅见外婆,也是四个月未见了,回来该向她问候了。
云英回过头,看见崔裕景出神的看旁边的花瓶。
“想什么呢?久久回来一次,没什么想说的?”云英调皮地盯着崔裕景问道。
“那我是不是该说:四月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他眨动如星的眸子反问,表情甚是宽慰。
“我还: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呢!”说完,两人一阵酸笑。
同是喜欢古典文学的两人,默契是八十分。
“最近工作很苦吗?年末总是比较忙的,适应得过来吧!”他轻拥云英,让她靠在他肩上,反握她的双手。
我该要怎么跟他说呢?直接说吗?一直都没告诉过他,大宝跟自己的想法。如果他生气、反对,怎么办?云英心想。
算了,她硬着头皮跟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接了业务部应酬的工作,忙倒不会,我推掉奖金换休息日。比别人的休息日每周多一天。”她的手一阵疼,景握她手的力度突然增大了。
崔裕景的墨眉紧皱。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爱的人也要以牺牲身体为代价去熬夜,为几单生意转几个饭局、酒局,而且她又是女人。他当年还未曝光前,也在别的公司做过业务部的小职员,应酬的酸甜苦辣,他何尝不知道呢。
而今,听到云英也正在经历这些,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心里万般滋味不是。
“你既不愁钱,又何苦伤了自己的身体!你当我是你的什么人?要我强调几次你才明白我们的关系?什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做一个助理不好吗?何必再拢一段事?”
“可是,大宝说我应该让自己的工作能力更出色,这样才可以保护自己。”她似一脸无辜地看着崔裕景。
云英一向淡泊自处,不为三斗米折腰,而今却为了一段感情跪地。
此情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这就是她要的坚强吗?别人对于她来说真的是靠不住的吗?那我呢?在她眼里,我大概也与其他人一样吧。我要的也不过只是她对我的依赖罢了,对她来说,就这样难吗?我可以给她的很多很多,她怎么就什么都不接受呢?以前的云英,不是这样的。崔裕景在心内苦笑… …
他爱的,他痛的,她都不了解。
恰恰也相同,她爱的,她痛的,又怎是崔裕景能够了解的。
原来终究是雾里看花花不发,碧簪终折玉成尘。
“我答应你,我会尽力保护你!你缺乏的安全感我会给你!你听我的,云英。不许再去应酬了。你的身体本来就弱,再这样折腾难保会出事的!”他端正坐姿,正视她,温柔且不容质疑道。
“没事的。”云英不再看他,低下了头,也从他手中抽开了自己的双手。
“别人也是这样生活,为什么你认为我不能这样生活?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要活在谁的庇护下,你的我也不想要!我不要成为你的累赘,我要成为你的羽翼!”云英忽而抬起头,迎向他的目光,正色道。
“非要这样吗?对,你最后一句话很对。可是,也不一定要如此啊!”他的语气转而委婉和商量。
“我靠自己的能力,有什么不对吗?我还能靠我自己就不用你替我分担啊。”
“你太极端了,根本不顾虑自己的身体。如果要靠牺牲身体为基础去谋求在公司的地位的话,你未免也太狂妄了。你根本不相信我的能力!”
“难道你就不是不顾自己的身体,硬是把半年的工作压缩成四个月,你的身体又受得了?”
“你就听我一次,好吗?关于这次出差的事我会好好跟你解释清楚。”
云英却不回答。
他终究是改变不了她,她仍是这样的倔强,宁愿伤了自己也不让别人委屈。可她还是不知道,这样的自立自强有时也会刺伤爱她的人,难道他终究是不值得她信任和依靠的吗?
两人不语,沉默快速蔓延而至… …
他们都是感情的奴隶,一次又一次的屈从。人心真的是世界上最捉摸不定的东西,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人的心只有拳头大小,可是却比海洋,天空更广阔更渴望飞翔。心愿意停留的只有那么一小块地方,却是想要永远都要不到的。所以只能永远的漂流翱翔,永远没有停歇的地方,是如此的疲倦感伤。
多少心事都付于流水春去,人生又看得几清明?
这场沉默留给他的不过是刺痛和无力,他又能用什么理由、说法反驳云英的振振有词呢?
罢了,罢了,他甩手起身离开。
他们之间,不确定的因素还那么多。
路程艰难,两个人赤着双脚走去,途程上顽石菱角的坚硬,再加上那一丛丛拦路的荆棘,无可避免地会使两人每一步都留下一道血痕。
云英怔怔地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知所措,她知道这段路还很远,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