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月华「彩云国物语」》殷九

77、真相的一角

　　“琉璃，到底为什么要回到蓝家呢？”缥璃樱抚摸着龙泉没有束起的头发，脸上布满了疑惑，“之前不是都不肯离开贵阳一步吗。”
　　自从蓝龙泉“失踪”，“清流”前往贵阳参加国试，一直到他悄悄前往茶州之前。十几年的时间里，龙泉都不曾踏出过贵阳一步。缥璃樱不知道龙泉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贵阳前往茶州，但是这无疑是个机会——在龙泉还使用着蓝龙泉之名的时候，因为意外与其相见之后，再次见到他的机会。
　　他本来只是想再见到他而已，只是这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
　　他不在意缥家，也不在意这个国家，所以就算知道缥家人想让瑠花成为女王，他也没有任何的举动。可是在那次因为觉得无趣才暗地里跑到贵阳来之后，他发现了一些自己到现在仍不愿意承认的事。
　　蓝龙泉就是缥琉璃，而他在意蓝家，在意这个国家，甚至在意那个王座之上的男人。
　　缥璃樱当然嫉妒，却也无可奈何。
　　龙泉睨了璃樱一眼，“想回家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他不过是突然想家了，然后就回来了而已，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
　　缥璃樱并不相信蓝龙泉回归蓝家只是因为他想家了而已，毕竟一个这么多年来连贵阳城都没出过的人，突然间就辞去官职跑回蓝家，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奇怪吧。
　　“撒谎。”
　　龙泉幽幽地叹了口气，“为什么非要知道答案呢？”
　　就当他是想家了所以回到蓝家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的想要得到真相呢？
　　璃樱俯下身，一把抱住了龙泉。
　　银色的发丝缓缓地从龙泉的脖颈处滑过，温热的唇贴在了他的耳边。缥璃樱喃喃道：“我想知道琉璃的一切。”
　　好的、坏的、真实的、虚假的，一切的一切。
　　只要是关于琉璃的，他全部都想要知道。
　　龙泉没有任何的动作，任由缥璃樱将自己抱着，他合上双眼，轻声问道：“即使那会让你觉得痛苦你也想要知道？”
　　“是的，即使它会让我觉得痛苦我也想要知道。”璃樱的声音很坚定，可是龙泉却觉得抱着自己的那双手似乎在颤抖。
　　抿抿唇，龙泉开口道：“我是为九彩江的封印而归。”
　　声音平静却满是苦涩。
　　九彩江的封印？！
　　缥璃樱整个人都呆住了。
　　真相，总是残酷的。
　　缥璃樱突然想起一件事，关于九彩江的封印……
　　“三十年前封印的松动，是因为我离开了九彩江。”龙泉的声音没有起伏，他只是很平静地在叙述一件事，即使这事关乎他的生命，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能够镇压宝镜山封印的并不是碧家所制造的神镜，而是我。一直，都是我。”
　　是的，一直都是他。
　　从他降生于此世开始。
　　璃樱闭上双眼，随即又睁了开来。
　　他的眼中满是怒火，“这就是你所隐瞒的真相吗？琉璃！”
　　三十年前封印确实松动过，可是在这之前，封印也曾松动过，而那次……因为太快地平息下来，根本就没有人察觉到封印曾经松动过。而他之所以会知道，完全是因为他那时疯狂地找了许久，却一直没有找到琉璃和父亲的尸体。
　　这很不对劲。
　　人死了怎么可能会没有尸体，可是他又确实找不到他们两人的尸体。而且不单单是尸体，甚至是灵魂也……简直就好像他们从来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缥璃樱翻找了缥家所有有关这方面的书籍，可是却一直找不到答案。
　　今天龙泉的话让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身体也好，灵魂也好。
　　全部，都被他们用去加固九彩江的封印了。
　　“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终结……这就是你和父亲所谋划的事情吗？那么这次你们又准备怎么去结束它？用你的身体和灵魂再去加固一次吗？”
　　龙泉苦笑道：“璃樱，冷静下来。”
　　“……这不是真的，兄上，这家伙说的都是假的吧！”蓝雪那三人站在门口，而他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和濒临崩溃的痛苦神色。
　　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呐！
　　龙泉拍了下额头，猛地一挣，从璃樱的怀里挣脱出来。
　　他理了理看上去有些皱皱巴巴的衣衫，“你们都给我冷静下来！”
　　月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他直直地看着龙泉，“兄上……”
　　他想起一件事，一件他们以前万分在意，龙泉却毫不在意的事。不，这么形容好像不太对，因为很多事兄上都从没有真正的在意过。
　　世界上另一个我。
　　兄上他一直都是这么称呼龙莲的吧？他们从来没想过兄上为什么会如此称呼龙莲，一直都只是单纯的觉得嫉妒而已，然而现在……月觉得很痛苦。
　　月所想的事，雪和花也想到了，“所以兄上你对龙莲……”
　　蓝龙莲？缥璃樱先是习惯性地皱了下眉，随后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对了……蓝龙莲！
　　所以不管是他还是姐姐瑠花，都从蓝龙莲身上感受到了琉璃的气息吗？！
　　“你这是在自己找死吗！琉璃！”
　　呵、蓝龙莲的身上当然会有缥琉璃的气息，因为那是缥琉璃的力量啊！
　　竟然将记忆和力量分离，缥琉璃果然是在闷声作大死。
　　看着完全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像是快要暴走了一样的缥璃樱和蓝雪那，蓝龙泉摸了摸鼻子，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蓝楸瑛回到九彩江蓝家本邸的时候，蓝雪那已经整整三天没有理过蓝龙泉了，甚至缥璃樱也有三天没有搭理过龙泉了。
　　这让蓝楸瑛有些对现在的状况有些摸不清头脑，但是同时他也很庆幸这四个人没有霸着长兄不放，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长兄了。
　　返回蓝家的路上他的心底有隐隐有了抉择，只是心里始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和犹豫。想起长兄离开贵阳前对自己说的话，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找长兄谈谈。
　　当蓝楸瑛找到蓝龙泉的时候，他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临江的水阁之中发呆，前面的栏杆上还搭着一根钓竿，看上去像是在钓鱼。可是等到蓝楸瑛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那根钓竿上甚至连钓线都没有，真真正正的是根钓竿……
　　“……嗯？是楸瑛啊。”察觉到有人走近，龙泉微微侧了侧头，对楸瑛的出现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刚回来吗？坐吧。”
　　“是。”
　　楸瑛一边应声一边坐了下来，可是刚刚坐下，他便觉得背后一凉。楸瑛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那四个人的存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着自家弟弟那如临大敌的模样，龙泉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怎么？刚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情人的身边去了吗？这可是不行的哟。”
　　楸瑛不自在地动了动，他总觉得有谁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背上，那感觉……对了！是雪那哥的目光！那种犹如实质的杀气……还有那句话……
　　“不许靠近龙泉兄上！”
　　蓝楸瑛突然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般跳了起来。
　　真的是跳了起来……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简直就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他一样呢！龙泉托着下巴，心情颇好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