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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界毁灭倒数第十八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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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她大方的把手机递过去，界面显示着音乐播放器上的歌名，刚好他也喜欢：“怎么啦”
“我的手机没电了。”
“这么重要的事您丝毫不着急……不愧是大心脏的月岛君。”她感到震惊，用的是敬语，总感觉阴阳怪气的：“带充电器了吗？我的琴房在对面，你可以去充电。”
“没有。”他按着手机按键，拨给了月岛明光：“你和妈妈要逛到什么时候？嗯，这个号码是我同学的，我的手机没电了……到时候我去找你好了。”
借还手机的空当，他终于有机会好好观察她的状态。她眼下的黑眼圈淡了，想必这几日注意起了睡眠，从死亡边缘挣扎回现实世界到现在，现在已经过去快半年，她骷髅似的身体终于有了健康的肌肉，据说她在重症监护室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像被拧成麻绳脱干净水的衣裳，萎缩了五公斤，应该也十分关注饮食。一切证据都说明：她的的确确有在好起来。
“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他从书架上抽出另一本书：“在这待着。”
“待一天？”
他耸着肩膀，不发一言，默默的回应：不然呢？
她从货架上取了几瓶饮料，折扣让它们很划算，提议让他去她的琴房坐一会儿，以免唐突，她又补充了一句：“至少有暖气。”
难怪佐久早实花一打开门便看到月见山飞鸟的琴房里多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她活的肆意潇洒，好吧，准确的说是冒犯，因为她进她的琴房从不敲门，打断月见山飞鸟的琴声后自顾自的大喇喇的迈进来，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摇摇晃晃，说话黏黏腻腻的：“呆鸟，再练什么？”她看了眼谱子：“《威尼斯狂欢节》？又是帕格尼尼。”
“没什么……”她打断她的独角戏，挣扎着试图从她的铁臂中获得解脱，但毫无效果。
“晚上去我家吃饭吧，今天元也会做炸猪排饭。”
“大可不必……”
“那就愉快的决定了。”
“你倒是好好听人说话……”
“喜多的重感冒痊愈了吗？什么时候恢复演出？”
“这周末吧。”她按住佐久早实花掐在自己腰上的肉的手，敏感的缩成一团：“等等……前辈……”
坐在窗口看书的月岛萤撑着下巴，心想有没有可能他不是空气，而是个人。终于，佐久早实花抬起头注意到了他，四目相对，气氛短暂的凝固起来：“这谁？”
被敌对的口吻刺中的月岛萤隐忍不发。
“我的同学，月岛。”
佐久早实花撒开手，拨开滑到额前的秀发，傲慢的扬起下巴，恨不能用鼻孔看人：“佐久早实花，幸会，要跟呆鸟一样叫我前辈哦。”
“你好。”
什么啊，奇怪的人。
月岛萤低下头，继续翻着从月见山飞鸟的琴房书柜中找到的水母图鉴，像来自乌托邦世界的机器人，启动程序，树立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
对不喜欢的人，不感兴趣的事，他多看一眼都感觉是种浪费。
佐久早实花的视线在少年少女之间兜了一圈，朝月见山飞鸟露出暧昧不明的微笑，了然点了点头：我懂，都懂。
你懂个锤子……
“他的手机没电了，母亲和哥哥都不在身边，所以我才把他带来琴房的。”她叹了口气，无奈的张口解释道。
“什么型号的充电插口？”
“和我的不一样。”
佐久早实花掏出手机对照着：“和我的也不一样。”尽管结论是：“是有点麻烦。”但她婆娑着下巴，端详着月岛萤被反光的镜片完全遮住的双眼，试图在他脸上寻觅到一丝破绽——莫名的，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更可怕的是，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她是凭借直觉生存的生物，所以她提醒她：“呆鸟，最好不要从外边乱捡男人。”
“拜托了前辈，你快走吧……”
她怕待会儿两个人打起来。
琴房终于重新安静下来，她松了口气，合十双手向月岛萤道歉：“抱歉，月岛。”
他翻了一页书，面无表情的斜过眼珠，向她施舍了一丝注意力，睨着她，有气无力的说：“我现在寄人篱下，有什么好介意的。”
好可怕，他开始阴阳怪气，应该是气炸了。
空调暖气让整个鼻腔干的能品尝出血腥味，正巧到了饭点，以前她通常带着零食在琴房待一天，现在多出来一个月岛萤，她总归要尽些地主之谊：“我们去吃饭吧。”
“好。”
“想吃什么？”
“随便。”
好难伺候啊……
她在社交软件上查找着下北泽附近的餐馆，愁眉苦脸的敲打着屏幕：“附近有家还不错的寿司店，吃日料可以吗？”
“可以。”
“走吧。”她将斜挎包套到肩上，包上的挂件是最近很热门的游戏里的卡通形象，拿起手机打开房门。
有件事她没说，但想必大家应该都清楚，除了身高带来的比例优势之外，月岛萤的脸也很诱人，所以他跟在月见山飞鸟身后，她感觉自己所承担的视线要比平时更重。
昨天下过一场暴雨，地上的积水还没完全蒸发，下北泽许多酒吧和livehouse都是晚上六点后营业，白天大门紧闭，显的十分萧条。
一辆自行车从非机动车道匆匆行过，碾碎一滩明镜般的积水，溅起一片水花。月岛萤握住她的胳膊，将她往马路内侧拽了拽，跟她调换了位置，少年穿着黑色棉夹克，裹着围巾，修长的脖子上挂着耳机，裤子有些短，并不完全合适，只好塞进靴子里，毛茸茸的浅色短发在雨后初霁的阳光下轮廓像在发光，五官却皱皱巴巴的。
好恶心……
没素质。
她顺便停在一家店铺跟前，买了两个鲷鱼烧，纸质包装袋还有些烫手：“给，这家鲷鱼烧很好吃。”
“谢谢……”
人情欠的越来越大。
指尖是牛皮纸包装袋的粗糙质地，指腹被烫的微微刺痛，甜豆沙的味道占据了整个口腔，他非常讨厌欠人情，也并不喜欢接受他人的帮助，因为他希望他为别人付出的和别人为他付出的最好能在拿到天平上衡量时保持平衡，换言之，别人不为他做什么事，他也就不必为别人做什么事，也就意味着没有人际往来。
这是头一次，他觉得欠人情也不错。
这样的话就可以……
一阵荒诞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计划，月见山飞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通了陌生来电：“你好。”
“您好，我是月岛萤的哥哥，刚刚萤用这个手机号码联系过我。”
“您好。”
“诶？”耳熟的声音让他愣了好半晌：“请问萤和你在一起吗。”
“对，你要找他吗？我和月岛现在去下北泽一家寿司店的路上，旁边是家百货超市，招牌很显眼，很容易找。”
“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她把电话递给月岛萤：“是你哥哥，他来找你了。”
他咬的后槽牙发酸，下颌骨微微隆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才把平静下来，修长的手指捏着手机，像在拿捏一只儿童玩具：“喂。”
“我和妈妈接你去一起吃饭。”
“你当我还在上幼儿园吗？”
还用你接？
没眼力见的哥哥。
结束通话，月岛萤把手机交给她。她攥着手机指了指手边的百货商店：“月岛，我去趟超市。”
她本来打算支会他一声，没想着他跟过来，两个人一起站在货架前，她看着拎着购物狂的月岛萤有一瞬间的恍惚。
“买什么？”
“零食、水、鲜花和洗手液。”
月岛明光赶到时看到的就是帮忙将商品装进购物袋里的月岛萤，他干什么事都慢吞吞的，包括回头看他。月岛明光只是隐隐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站在月见山飞鸟身后的月岛萤的看向他，在观照中，他像是一个误闯野兽领域的草食动物。
四目相对，月岛明光在他身上感到了怨气。
好在他并不敏感，以为是他在责备他来迟了，连忙合十双手：“抱歉，萤，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对方回答“没事。”的语气可称不上友好。
月岛明光的目光往斜下方挪去，月见山飞鸟的脸唤起了他的回忆，原来月岛萤说的同学就是在地区赛上用圆号为乌野声援的女生。
“谢谢你照顾萤。”他连连道谢，月见山飞鸟时常奇怪同样的家庭背景之下为什么兄弟两人在性格上如此大相径庭，她拎着塑料袋直摆手：“不用客气。”
三人在商店门口寒暄几句后分道扬镳，兄弟两人穿过斑马线，走向停在路对面的出租车，一直站在出租车旁的女士微笑着朝她微微颔首，应该是月岛夫人，她忙乱的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抱着一束风信子跟她打招呼。
“是个可爱的孩子啊。”月岛夫人系好安全带，笑着评价。
“谁？”月岛明光一时不清楚她是在谈论谁。
“萤的同学。”
月岛萤用胳膊肘抵住窗框，支着下巴，一米九的他在逼仄的车厢里不得不可怜的蜷缩起来，向琴房方向走的少女的身影逐渐消失成天际线上的一个黑点，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长按开机键，屏幕亮了。
“萤，你的手机不是没电了吗？”
“刚刚充好了。”
“你之前一直保持着外出前把手机电量充满的习惯，今天一大早你就出门了，肯定提前一天就做好了准备，这不会是你不陪妈妈逛街找的借口吧。”月岛明光瘫在椅子上，逛街险些让他的双腿报废。
不能完全归咎于这个理由。
他想起来春高赛场上在灰羽列夫的胳膊上看见过的那个地址，鬼使神差的晃荡到了下北泽，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这个谎，等他发现撒这个谎能让他和月见山飞鸟短暂的共享一个上午的时光，他就明白了撒谎的动机和意义。
现在他坐在车厢里，仿佛还能嗅到琴房里的木头味、松油味以及她身上温暖的木调香水味，阳光穿过窗户和白色纱幔，那本图册一页未动，一直定格在灯塔水母上，他的视线偷偷扑在她被阳光渲染的灿烂明媚的秀发和低垂的睫毛以及脖颈上白花花的皮肤上，正在一片迷离之中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感受她发尾的温度，破门声打破的不止是月见山飞鸟动人的演奏，还有他的幻梦，他立刻收回无处安放的手亦将悸动的心关回暗牢。
他轻看了自己的傲慢。
感性的直觉真的能破开迷雾直达事物的本质吗？他开始怀疑，因为佐久早实花的直觉让他刮目相看，她善意的提醒一点儿没错——“最好不要在外面乱捡男人”，谁也不知道另一个人肚皮里怀揣着什么鬼胎。
长达半个月的重感冒痊愈后，喜多郁代终于重新站上了舞台，她好像缩水了很多，眼中有着被流感病毒折磨的痕迹，随着她的康复，纽带乐队终于开始了活动。
乐队五人一番商讨，打算先将从作词作曲到后期持续了四个多月的单曲发布到音乐软件，尽管尚且还有不满意之处，但目前看，以他们现在的设备和财力，这首单曲已经发挥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量。
傍晚，下北泽开始忙碌，夕阳的余晖点亮霓虹招牌，月见山飞鸟拥抱了睽违已久的喜多郁代，拎着合成器箱子走到台上，蹲在地上接好电源。
“嘿！月见山！”
听见召唤的月见山飞鸟抬起头，灰羽列夫高呼万岁一样张开胳膊挥舞起来，像个细长的雨刷器。
“灰羽同学，黑尾前辈，夜久前辈，晚上好。”
伊地知虹夏崇拜的望着月见山飞鸟：“是飞鸟的粉丝吗？”
“是同学。”
当了两个月的同学应该也算是同学吧。
黑尾铁朗环视着周围，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围着舞台，看起来这支新组建的乐队还没有什么人气。视线落在一个可疑的背影上，他蹙着眉，那道背影很眼熟，像是灰羽列夫的姐姐，但他无暇细究。
“听说你们乐队今天会演唱最新的单曲。”夜久卫辅拿出了节目单。
“对。”
“那我们好幸运哦。”灰羽列夫呲着牙花子，他看起来很精明，眼睛锐利，是两头尖尖，中间圆圆的猫眼，像只没有毒牙的束带蛇，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她站在舞台上竟然才比灰羽列夫高一头，她私心希望老板能把舞台再加建高些。
“飞鸟，准备开始了。”调控灯光的伊地知星歌朝她打了个帅气的手势，她给出应答，有条不紊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和夜久卫辅、灰羽列夫一样，黑尾铁朗也是第一次看乐队现场演出，来之前他联系了孤爪研磨，可惜他既对乐队没兴趣，也对音乐企划类游戏没兴趣。
不久前他刚刚结束共通考试，不出意外他能在三月份收到心仪的学校的录取通知，而夜久卫辅已经决定前往俄罗斯，未来将自己的身家签给俄罗斯联盟，至于灰羽列夫，他没有脑子，此刻整个音驹排球部最清闲的人都聚集在这家livehouse了。
灯光熄灭，从主唱到贝斯、吉他、鼓手、键盘，几人在黑暗中默默对视，氛围灯重新亮起来时，合成器上第一个按键按下去，如同将所有人的灵魂抽取出来，再由未知的元素汇聚而成的浮在脑袋上的巨掌拍回身体。
月见山飞鸟挽起衬衫袖子，将滑到眼前的头发捋向后脑勺，她高挑，孱弱，五官分明浓烈，她天生适合舞台，但正像喜多郁代是个天生的主唱，她天生就适合打辅助，乐队和乐团一样，让她不至于在空旷的舞台上感到无措，她知道自己在支撑别人的同时也被他人支撑着。
看到灰羽列夫后悄悄缩进角落里的灰羽爱丽莎眼睛铮亮，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恨不能和人群一起放肆的跃动呐喊，但舞台正前方高出水平线的一颗脑袋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遏制住激动的内心。
她承认，她的弟弟虽然愚蠢，但慧眼识珠！
作者有话要说： 安详
阴暗的你喜欢明媚的她但明媚的她是另一个阴暗批
啊，好开心
老福锁我的文没关系，鄙人主打一个坑多（重申一遍，写论文也这么快乐就好了，心脏骤停，安详去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