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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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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脚步声远去,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复又恢复平静。
傅江衍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又等了一炷香,见二人没有返回的意思,这才缓缓起身,准备跟上前去。
脚下一空,失重感袭来,重重落地,若非傅江衍是习武之人,定然会摔出内伤。
“敌人入侵,杀!”低哑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些许的机械。
有些茫然地起身,却发现不远处隐隐有幽幽红光闪烁,傅江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几个精铁傀儡向他袭击而来。
虽说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还没有跑到那石头下面,进入墓穴内部,怎么还能遇到这种事,莫非这入口不止一个?
但眼下显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了,猛得从地上起身,奋力朝反方向飞奔,傅江衍感觉到自己背后的劲风似乎正在逼近。
心下微沉,连拐了好些个弯,傅江衍发现,自己似乎迎面撞见了方才见到的那两人。无心再考虑躲避他们的问题,傅江衍拼命地向前跑。很快逃命的队伍又多了两人。
“怎么会有傀儡!这样重要的消息那图上居然没有?”
“该死的,这是什么鬼东西。等我们出去了,我们一定要你好看!”
愣了片刻才发现几个双目闪着红光的傀儡迎面而来,二人撒开腿拼了命地开始跑,一边跑一边骂。
许是二人全身心都放在逃命上,却是没有注意到傅江衍的异常。心中暗恨,几乎想把傅江衍碎尸万段,二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傀儡越来越近,露出了绝望之色。
他们虽说是家族里的天才,可这般凶险的情况却也是不曾遇到过,真要说实战逃命的经验,却是远远不如傅江衍的。
不过他们毕竟已经是明劲的内功高手,能够控制真气凝于脚下,故而很快傅江衍便又被甩在了最后。
感觉到背后红光灼热,几乎将他灼伤,傅江衍终是没能逃出太远,被精铁大手扼住了咽喉。
窒息感几乎让他昏死,傅江衍绝望地仰头,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他的一生。
若是他死了,也不知仙人会不会为他难过,或许……会为他报仇也说不准?
至于父母存活的那一线希望,或许,他早就不该奢望。
他真的是,太弱了。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的无声无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己这十年来几乎成为心魔的执念,更不甘心在好不容易获得那么一丝光亮时就这样坠入无间地狱……
周身内力横冲直撞,几乎将他的经脉撕裂,傅江衍艰难地压抑住几乎溢出唇中的□□,站得笔直,一如被青松挺拔。
长剑出鞘,奋力一剑砍向那精铁傀儡的关节,傅江衍只觉咽喉一松,便脱离了它的控制。
被傀儡一击击退了三步,差点踉跄跌倒,傅江衍实在没想到,这看起来速度极快,堪比一阶的精铁傀儡,实力却是比他想象的弱了那么多。
感受到五脏六腑一如火烧,几乎痛断肝肠,他却是扶着墙笑了。
炼脏,他突破了。
适应了一□□内强大了不少的力量,傅江衍索性不躲了,提着长剑朝那群傀儡缓缓走去。
若他没有猜错。这傀儡大抵便是对他们的第一重考验。
这场考验叫勇气。
战胜自我,战胜恐惧。
修仙之人,本就逆天,更需要一颗无畏的强者之心。想来这便是那位坐化的金丹真人,想告诉他们的。
神情淡然,将剑横举,平平削出,直取傀儡咽喉处的连接,傅江衍注意到,那傀儡被削落的头部中有一块指甲盖大晶莹透亮的石头闪着微光。
飞身缠斗向前,迅速将其他几个傀儡摧毁,俯身取出那其中闪闪发光的石头,傅江衍回头便见方才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那二人,有如毒蛇般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很显然,他们跑了一阵听到动静不对,又掉头回来了。想来,刚才他捡东西的画面,应该也都被看到了。
“你刚才捡的那是什么东西,交出来!”
不出意料,二人一开口便是要抢傅江衍方才拼命得来的东西。
许是看出了傅江衍的实力,二人更加有恃无恐地朝他逼近,丝毫看不出方才逃命时那惊惶恐惧的模样。
“做梦。”
眸底寒星点点,傅江衍平淡地开口。虽是简单的两个字,却是让那二人怒火中烧,飞身上前左右夹击。
“你找死!”
身体扭曲出一个诡异弧度,避开二人势在必得的一击,傅江衍一如闲庭信步挪移,那二人愣是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这动作正是杜问夏先前传授的那九式之一。傅江衍日夜修炼不敢懈怠,也不过勉强习得了三式,但即便如此,眼下也是足以补齐他的身法短板了。
手中长剑荡开直奔左边那人的胸口,傅江衍感觉自己从所未有的冷静。双眸漆黑如墨,幽深如寒潭,只将剑尖轻轻一送,他发现自己的剑尖竟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是护心镜!
面色骤变,来不及多想,只觉周身汗毛竖起,傅江衍迅速后掠想要逃离,却终究是硬生生受了背心的一剑。
鲜血汩汩,一下子在那深黑的衣衫上印出一道黯淡的血红。
感觉肺叶似乎被刺伤,火辣辣的一如烈火燃烧,他咬牙反手就是一剑挥出。
“刺啦。”是剑尖划破衣衫的声音,傅江衍如愿将身后的敌人逼退,艰难地撑着剑,几乎要站立不住。
就在他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道寒芒从远处飞来,接连斩掉二人的人头。
轰然倒地,感觉眼前模糊,眼皮越来越沉,他恍惚之间,似乎听到了幼时,父亲那声熟悉的呼唤。
可他终究是怎么都睁不开眼了。
意识逐渐沉入深深的黑暗,他感觉似乎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在修补着他的身体。
*
再次醒来时,他感觉自己全身被乳白的液体包围。
胸口暖烘烘的很是舒适,闭目任由这股暖意涌向全身,傅江衍感觉自己这具身体像饿了很久一样,每个汗孔都在拼命吞吐着能量。
已经没有大碍,缓缓起身踏出那早已化为清水的水池,傅江衍还没来得及思索这水池的强大功效,却是震惊地发现,自己那寻了十年,也念了十年的父母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眼睛有些发红,一时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傅江衍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却是乱成了一团。
也不知他们可曾认出他。
心下黯然,总觉这场面与他从前梦过千万遍的截然不同,傅江衍抿紧嘴唇,便是脸色都有些发白。
发丝尖隐隐有水珠滴落,肤色莹润如玉,傅江衍像极了洗却灰尘的宝物,第一次显露出了惊人的光华。
炼体圆满,玉骨冰肌,澄澈通明。
然而绝大多数人,只在这炼体小成之时,便已然冒进突破,进入下一境界,其成就自然也就极其有限。
千年灵髓,诸多丹药的主药之一,需得是灵气汇聚的宝地,方才可能形成那么小小的一池。在当今这个灵气凋零的时代,更是少有。
又因其能量巨大,故而十多年也只被傅恒夫妇吸收了一小部分。
此刻那么快化作清水,能量被抽空的一干二净,九成以上实则都是被沉睡的杜问夏无意识地吸收了。
这事无人察觉。望着眼前同样窘迫得不知所措的父亲,傅江衍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极了。
“阿衍,你长大了。”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喟叹,傅恒眼睛微红,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
他离开之时,儿子不过还是个五六岁骑在他脖子上的稚童,可眼下……却是成为一个翩翩少年了,果真如他从前想的那般优秀。
也不知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望着眼前俊秀得有些陌生的儿子,傅恒嘴唇嗡动,一时竟是不知从何说起。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儿子,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脊背,他感觉自己这些年郁在胸中的汹涌情感几乎倾泻而出。
“姓傅的,你轻点!别把儿子伤口又拍裂了!”
傅江衍的母亲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见父子二人眼圈红红,似乎是要抱头痛哭的模样,她连忙上前一步,抬手在傅恒的脑门上拍了一记。
“你看我这记性。”连忙松开儿子,傅恒挠头讪笑了一声向媳妇赔罪。
若是他晚到片刻,儿子怕是就要没命了,一刀结果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脑海里印出傅江衍先前那濒死的惨状,傅恒冷笑一声,摩挲了一下腰际那光滑的剑柄,那温和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森可怖,像极了择人而噬的野兽。
事实上,薛雪心此时的状态比自己丈夫也好不了多少。表面云淡风轻,背后的手却是在不自觉地颤抖,她感觉自己那平淡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了。
“你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艰难地开口,傅江衍感觉自己的声音沙哑极了。
气氛有些古怪,傅江衍默默垂眼,忽然有些想念能够和他意念相通的仙人。
面前的二人,于他,再熟悉却也再陌生不过。
可他们实在是分开太久了,虽说这些年无比想念,但真当见面之时,他终究还是做不到如从前那般亲近。
这种感觉让他很是不知所措,以至于他搜肠刮肚也只吐出了这么一句。
见儿子同自己如此生疏,心里难受得不行,薛雪心沉沉叹了口气,陷入了回忆:“十年前,我和你爹到这处秘境试炼,却遭到了设计,被困在了这墓穴的暗室之中。”
说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愤怒,缓了口气继续道:“或许他们以为,我们都命丧那间一无所有的暗室之中,饥困而死。却不曾想我们福大命大,解开机关逃了出去。可一切都太晚了……秘境已经重新封锁,只余下我们二人。而这一困……就是十年。”
这其中的艰辛一带而过,可傅江衍却是听出了太多的无奈和不易。
长跪不起,傅江衍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经历的,根本算不上什么。
在刚刚失去父母,受到那些不公的待遇之时,他曾经也怨恨过。他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这么狠心离开了他,他甚至不明白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愤怒,他绝望,他沉沦,他挣扎,可他终究振作。
感觉到困扰多年的枷锁被打开,他感觉心头沉甸甸的重负一扫而空。
有父母的孩子是有福的,这表明他又可以成为从前那个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孩子。
不过这些年终究改变了他太多。
坚定地抬头,眼里满是认真,傅江衍一字一句地开口,虽是平淡地语气却是郑重得让人心惊。
“无论是谁,我会替你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