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女排向）》尔青阳

65、谈话

　　“其实华姐和越姐都是我的姐姐，我没什么可班门弄斧的。廖导这话太，客气啦。”成常楠看见方天天就想笑，好不容易止住笑，只能把目光往别处去看。

　　“但是廖导让我说了，我就问一下，8：8的时候，秦山的反击机会。牛小楼？小楼，掩护华姐，没想到越姐直接把球传给了你，虽然是一对一，溪湖的另外两个拦网手已经准备去拦华姐了，你还是没有打下去。是有想法了，还是没准备好？”

　　越春时听到这话，也看向了牛小楼。这个组织对于越春时来说其实很正常，但是牛小楼从来没有在正式比赛中打过，即便是日常的队内对抗，反轮不换位的情况下她在二号位的表现也远不如其他两名正牌接应突出。在当时梅松华在四号位的情况下，牛小楼确实是没准备好。

　　“我，没准备好。”牛小楼和越春时对过眼神后，还是实话实说。“华姐在四号位，我本来打三号位的半高球就不顺手，当时确实是没准备好，但是越姐把球给我的时候，我一个是没真的准备打这个球，再一个心里也确实有想法了，我觉得自己打不下去。”

　　“这个应该怪我，这个反击确实没有和小楼沟通好。”越春时也开口揽责任。

　　“越姐组织的没有问题，拦网手都去盯华姐了，我应该做好准备的。”牛小楼又把责任揽了回去。

　　“所以这个问题出在哪里？”廖春风接过话。“上上一场对阵靖西，后来看回放的时候，第一局结束江指导给靖西的人一直强调四个字，无球意识。不谈别人把这四个字做到多少。我们先看看自己。”

　　“越姐这个组织，从小楼的角度来看，有点超出小楼的能力范围了，所以小楼没有准备好，但越姐的思路确实有她的道理。”牛小楼这会儿有些扭捏，大抵是因为这个球的责任她更多一些，托梅松华的福决胜局是打下来了，如果打不下来，那个失误可能就是转折点，这个责任，牛小楼恐怕就没那么容易释怀了。成常楠是过来人，已然看穿了牛小楼这点小心思。“这一分差点成为转折点，但是已经过去了。我觉得大家可能更应该从这个球吸取一点经验，以后避免类似的问题，因为下回可能就没有今天这样好的运气了。”

　　众人听过这话，都认真的点了点头。越春时本来没放在心上，这回儿多少有点懊恼，但是一看到牛小楼可怜巴巴的盯着她，又打起精神回了一个不要放在心上的笑容。

　　“副攻的问题，是岳指想让我说的，那就不单单是第五局的问题。不过方天天？”方天天听到偶像点名，立马坐直了看过来，连手上笔记都停了下来。“表现不错，不过你的问题，根据岳指安排，我需要找时间单独跟你谈。”

　　“好。”方天天完全没顾上成常楠话音落下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头点的比啄木鸟还快。倪思兰以及梅松华和越春时都看出了成常楠的意思，不约而同的向方天天投过去了一个带有怜悯的眼神，但是被兴奋到表情失控的方天天完全无视了。

　　因为时间确实不早，成常楠再提了一下袁子异的表现，惹得小姑娘眼睛里一个劲儿冒星星。岳良见势就宣布了散会，倪思兰那里闺蜜两个总会找到机会说的，不在这一时。

　　牛小楼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赖在了越春时房间的门口，奚鹏程本来还想和越春时约个小会，最后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小丫头，越春时也只得把奚鹏程赶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越姐我，”牛小楼显然是一时半会儿放不下这个结，越春时摊了摊手，拽着人敲开了梅松华的房间。

　　“喏，跟你华姐谈谈。”越春时从来不跟梅松华客气，进了屋把人交给梅松华，就一屁股坐在了梅松华的床上，去翻梅松华藏零食的那个包。方天天非要跟着倪思兰去送成常楠，也就由她去了。

　　“嗨呀，不就是那个半高被拦回了嘛。恰好就是关键分而已，不是有惊无险嘛。”梅松华摁着牛小楼的双肩让她先坐下，又把床头柜上一饭盒切好的木瓜塞到牛小楼的手里。“吃了补补身体，看你瘦的。回去记得多喝牛奶。”

　　“但是我，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咱们打主攻的啊，我还算半个接应，统一说就算边攻手，满世界去看，谁没被拦过？这不是很正常嘛。咱们第一局被拦是被拦了，第五局被拦那还是被拦了。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但是那是关键分。”牛小楼先摇了摇头，但是又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但你承认，这个本质上没有区别，唯一的不同，是它发生的时机不同。这个不是人为可以操控的。诚然，如果你当时准备更充分的话，可能可以打下去，或者春时和你沟通到位了起码不会被直接拦死。可是对于咱们来说，失误已经发生之后，咱们应该尽快去弥补失误。”梅松华搂着牛小楼的肩膀坐在她的身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我，调整不过来。”牛小楼挠了挠后脑勺，梅松华叹了口气。越春时找到吃的只顾自己打游戏，全然不管是自己把牛小楼带来的。

　　“我的妈呀，我太难了。”梅松华白了一眼越春时，耐下性子拍了拍牛小楼的肩膀。“姐姐问你几个问题，你得跟姐姐说实话。”

　　牛小楼坚定的点了点头。

　　“燕京，恒远，还有我们淮昌，是咱们这一组，边攻实力最强的三家，没有问题吧？”梅松华看着牛小楼又点了点头，也一点头，算是达成了共识。“那么这三家咱们都碰过了，你的表现可以说，非常不错。我那老几位，都找我问你来着，赞不绝口四个字，一点都不夸张。那么我能问问你，对这三家的时候，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知道我赢不了，就是豁出去砸呗。”

　　“那你看溪湖，相比之下，各个点都要打折，尤其咱们上次在主场，应该说是有优势的，你怎么就犹豫了呢？按理来说，你对溪湖心理上应该是没有包袱的。”说完梅松华一摆手。“你是要说你心里有想法，所以下手那一下就犹豫了？”

　　“倒也不是，其实一开始我也没什么包袱。”牛小楼百般回忆今天场上的一切，却又觉得好像并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事。“但是不知道怎么就不顺手，其实丹姐给我的球也还好吧，但是一直打不下去，心里就真的有想法了。”

　　“那是觉得累了？”

　　“倒也没有，我昨晚睡挺好的。”牛小楼年纪轻轻，身上也没什么伤病，自然不像两个老的经常半夜里叫旧伤疼醒，但累这个字，有时候并不仅仅指身体上的累。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让我酝酿一下。”牛小楼这个回答反而把梅松华绕晕了，梅松华想了一想，才缓缓开口。“就是，咱们提升技术，有时候会遇到一个天花板，就是之前大踏步的进步，突然有一天原地不动了，你怎么跑都跑不到那个目的地。是不是这种感觉。”

　　“有点像，但是我觉得我不是原地不动，还有点往回退。”从今天场上表现来看，确实是这样，如果说碰上豪门强队，牛小楼感受到天花板的存在还情有可原，一个没有成常楠的溪湖，倒也不至于吧。梅松华听到这个回答有点词穷，越春时打完了手头的一局，终于抬起头来。

　　“其实这个问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觉得你先回去看看今天的比赛，回忆一下，你在场上怎么想的，在场下的时候看着场上又是怎么想的。把比赛总结写出来，或许能找到点关窍。”越春时放下手机，将零食的包装袋随手一揉，抬手就抛到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能行吗？”梅松华其实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作为同行的直觉让她觉得牛小楼可能并不单单是心态上的问题。但不可否认，越春时的提议也算是一个办法，管不管用另说。

　　“反正不会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