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女排向）》尔青阳

59、对手

　　可能是拍手太久了，又或是秦山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逐鹿中原。倪思兰内心对胜负的渴望并没有很强烈，当然，她也有点看人下菜碟的意思。这种欲望的存在，要看对手的水平。首发上场打满四局战胜靖西之后，水丹在精神面貌上提升了一大截，廖春风在每天的训练日志上详细记录着每个人发生的细微的变化。

　　秦山结束场地适应训练之后回到更衣室的路上，正好碰到了从副馆向主馆转移的贡北女排。贡北女排所有人都盯着倪思兰，因为上一场对靖西一战，她的发球已经足够引起对手的重视了。叶眉山和倪思兰擦肩而过的时候，很友善的笑了一笑。但是倪思兰从这友善笑容背后，读出了一种挑衅的意味。在这里挑衅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棋逢对手，想要一决高下的决心。

　　倪思兰很早就知道叶眉山，那个在网对面大杀四方的副攻。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现在的贡北根本不值一战。但叶眉山就是能把队伍带上一个层次的副攻，虽然这个层次的区间并不高。上次对决，在零比二落后的情况下硬是打到决胜局，最后不管是实力不济，还是体力不支，输就是输。倪思兰不想给自己找理由，这一次，没有张桂妹在后排压阵，秦山的压力并不比当时小，想要主场复仇，不容易。

　　“咱们五局大战，都还没赢过吧？”梅松华一边脱护具，一边开始做动员。但这话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虽然有回应，但显然是有气无力的。

　　“不要这么蔫嘛，都想回去跑五公里了？岳指再罚可就是一万米了，都拎清一点。”梅松华依然很轻松，她和越春时都是见惯了大阵仗的人，五局大战不论输还是赢，都经历了无数次，早已经等闲视之。

　　“燕京和恒远呢，咱们现在是，是很难赢，她们这个阵容确实太强了。但是你说贡北，没有外援，没有国手。我觉得我们应该打起精神来，反杀一波。”梅松华提振士气一样的挥挥手，但是响应者很是敷衍。

　　“输了一次就输怕了吗？”梅松华一看这个局面，直接站了起来。“她们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个叶眉山嘛！”

　　“淡定淡定，什么叫不就是个叶眉山。”越春时拉了一把梅松华，让她先坐下。“叶眉山确实很厉害，她们那个二传别的不行，给叶眉山的球确实是又快又好。但是这个前提就是她们一传到位。所以上次我们拼发球的策略并没有错。”

　　“对，所以明天，我们还是要拼发球。只要她们一传不到位，叶眉山这一点就打不开。叶眉山哑火以后，咱们的网口难道比她们差？”

　　梅松华这一问，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我们的发球，比上次不是进步很大吗？不管谁在场上，一定要胆大心细。”越春时跟在后面补充道。

　　“没错，这次是我们的主场，桂妹受伤上不了。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想法了。但是，疾风知劲草！越是困难，我们就越是不能动摇自己的信念。就算要输，也得先让她把门牙崩下来！”

　　廖春风走到更衣室门口，正听到梅松华在里面慷慨激昂的做动员，想了想，并没有进去打断。

　　……

　　国歌声落，观众入座。两方运动员握手的时候，叶眉山却突然换了一个位置，站到了倪思兰面前，两人握手的瞬间，却又都没有说什么。

　　开局手凉，两边各送了一个发球失误。叶眉山转到了前排，倪思兰依然还在网前，宛如狩猎的雪豹，随时准备一击致命。

　　牛小楼一传到位，越春时组织给倪思兰一个短平快，但是倪思兰发力的一瞬间，叶眉山也卡的很准，单人将球拦回。况嘉江一直蹲在倪思兰身后，伸手一拨重新将球救起，倪思兰佯跳掩护，但叶眉山并没有被晃开而是直接扑向了四号位的姜宝琳，姜宝琳的进攻被叶眉山有效撑起……

　　廖春风在场边咂摸出一点不对味儿来。叶眉山的拦网并不是她的强项，尤其今天首发的二传是越春时，就算晃不开叶眉山，以她的过去的表现来看也很难及时并到位。贡北的教练这是开窍了？连带着教的叶眉山也开窍了？

　　叶眉山的拦网确实比上一场有很大的进步，甚至可以说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比之前几年的进步都大。她的身体素质本来就非常出色……但是在贡北上一场对阵恒远的时候，这个进步体现的并不明显。这样一来，要尽快限制叶眉山的最好办法，就是抓紧渡轮，先让叶眉山转到后排。

　　叶眉山转到后排之前，倪思兰已经先转到了后排，昨天在更衣室，越春时拼发球的话犹在耳边，倪思兰上一场更是让靖西的接发球浇灌出了强大的自信，这会儿一样铆足了劲儿，想要抓好开局，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但是往往事与愿违，老天爷可能觉得倪思兰需要在拼发球这件事上冷静一下，于是她发球出界，只能先轮换下场。

　　少了倪思兰施加的压力，叶眉山的进攻立马如入无人之境，越春时在后排的防守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张桂妹缺席带来的不足，但是两边的边攻进攻压力一瞬间就很大。局面并不像大家期待的那样，可以通过拼发球来确立优势。

　　发球确实没有拼出来，毕竟对面也不是傻子。

　　加强了拦网的叶眉山，个人能力仿佛整个提升了一个档次，二传敢传她就敢打。所以，怎么限制叶眉山呢？

　　“秦山那个小二传派过去。”“妙啊。”

　　吃瓜群众插科打诨，无碍场上刀光剑影。越春时久经沙场，牛小楼和姜宝琳的进攻日渐进步，同样不逊，当倪思兰再次转到前排的时候，叶眉山已经被贡北的自由人替换下场，相持的局面，势必是要破开一条缝隙的。

　　相比于叶眉山基于自身实力的自信，贡北的攻手们对于倪思兰在网口给予的压力记忆犹新，下手并不如叶眉山那么果断。看到秦山逐步拉开一两分钟的优势，叶眉山在场下反而展现出了成竹在胸的气场，转播的镜头也非常会来事的给到了一个叶眉山吃香蕉补充体力的特写。

　　“这么自信，志在必得啊。”

　　“上次不是差点给人掀翻，后来还是秦山这帮小孩儿打不动了。”

　　“决胜局个位数那叫差点吗？那差很多吧。”

　　“现在才第一局就开始补充体力了哎。”

　　“人家自己的事儿。”

　　直播间里人不多，相应的杠精也少了许多，吃瓜群众鸡一嘴鸭一嘴的盘算着两边上一次交锋的技术统计，顺便给这一场做一个预测。

　　叶眉山确实有点吃力，但是自从上次和倪思兰交锋过后，她就很期待这一天，无关胜负，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个一直打不上球的对手，为什么一上来就展现出超出上场时间的老辣与成熟。虽然两个人的强项并不对应，但是叶眉山明白自己作为副攻的本职任务是什么，换个角度说，倪思兰在某一方面，可以成为自己进步的目标。

　　叶眉山再次来到前排的时候，秦山已经建立了一个微弱的优势，说小，这个优势保持到局末这局就归秦山了。说大，只要轻轻卡几次轮这个优势立马就会荡然无存。

　　越春时非常谨慎，这个一攻打死，倪思兰会轮到后排，方天天对叶眉山成熟老辣的背飞限制还是有些吃力。岳良从陈飞手里拿过平板反复推算了几遍轮次，无论第一局结果如何，第二局肯定是要做出改变的。

　　但是眼下这一局离结束，且有点挣扎。

　　倪思兰轮到后排的一瞬，贡北的场上队员们，尤其是除了叶眉山的其他人，都不自觉的暗暗松了一口气。倪思兰发球的手感延续了上一次的水逆，在叶眉山意犹未尽的眼光中，倪思兰和周煜晓一击掌，重新走到了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