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女排向）》尔青阳

39、录像

　　主场零封对手，第三局关键分顶住压力，消息传回基地，所有领导和工作人员都一片欢腾，这或许就是大球运动，集体项目的魅力——能让每个人，无论场上或场下，都能融入到这个节奏当中去，尤其是现在有了自己的主队。

　　虽然是下午的比赛，因为回程赶上晚高峰，大巴车回到基地已经快八点了，基地的主任和党委书记一直等在停车场，等着教练和队员们陆续下车，挨个握手祝贺。食堂的工作人员在岳良和廖春风的百般叮嘱之下，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大鱼大肉的加菜，但是为了表示庆祝，还是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用水果蔬菜和牛奶大大的摆了庆功二字，这也是秦山女排的晚餐。

　　队员们在基地领导的陪同下来到食堂看到这样的场面，也都十分兴奋。大家挨个落座，经过几番推辞，岳良还是坐在了上位，但他并不急着坐下，而是指示奚鹏程把从央视朋友那里要来的央视解说版录像投到食堂的大液晶上。

　　“今天，我们的队员在场上敢打敢拼，顶住了压力，这就是进步。我们每天进步一点，下个赛季就会产生质的飞跃。我呢，已经从朋友那里要来了下午比赛央视解说版的录像，咱们大家一起看一看，从球迷的视角看看场上的自己，也看看央视的解说员如何评价大家的表现。”岳良一说完，大家一阵哄笑。央视的排球解说员多年来饱受诟病，但不知道什么背景一直没被换掉，现在业内谈及都是当做笑话的，只是不戳破而已，这会儿各自都有默契，全然轻松了下来。

　　水丹目不转睛的盯着越春时的每一个传球动作，根本听不进解说说的什么，饶是其他人被解说的扯皮逗得捧腹大笑。第一局第二次技术暂停后越春时传给倪思兰的那个背飞，倪思兰虽然动作别扭，但是也借上了力，入了迷了水丹不自觉跟着越春时的动作扭了一下身子，碰翻了倪思兰刚拿在手里的牛奶。被倪思兰诧异的呼声叫回了神了水丹这才反应过来，大家一阵善意的哄笑：这小孩儿，真是着了魔了。

　　水丹手忙脚乱抓过餐巾纸去擦溅在倪思兰身上的牛奶，黑色队服上的奶渍格外明显，擦是擦不掉了，但是大家都还在看录像，倪思兰把水丹按回去，示意先不要管了。

　　大家一边吃一边看，被解说点过名的队员也有的产生了新外号，比如倪思兰，有了秦山塔伊萨的美名，倪思兰觉得有些惭愧，毕竟黑白双塔法比亚娜和塔伊萨当年是世界最顶尖的副攻组合，虽然后来由于主教练用人保守“晚节不保”。但是能称霸一时，也算不枉球场上走一遭。倪思兰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比如像塔伊萨或者解说提到那位多年前国家队的老副攻一样叱咤世界排坛，成为最最顶尖的副攻。只要眼下在秦山，打好每一场比赛，到了打不动那天，可以光荣的脱下球衣，就知足了。

　　“塔伊萨，衣服给我，今天你的衣服我来洗了。”回到房间水丹笑嘻嘻的凑过来。

　　“你再叫我塔伊萨我就跟你翻脸了。”倪思兰一脸认真，她虽然脾气很好，但是很少跟人主动开玩笑，饶是天天形影不离的水丹，两个人站在一起用方天天的话说就是没头脑和不高兴。后来被倪思兰用一句你和牛小楼不也一样吗怼了回去。不过牛小楼虽然内向一点，却实实不像倪思兰这样佛的快要升仙。

　　“好好好，兰姐，我来帮你洗衣服。”水丹嚷了几声，也看出来倪思兰真的不喜欢她这么叫，觉得没意思也便作罢。倪思兰这才把换下来的球衣和被牛奶溅到的队服一块儿扔给了水丹。自己坐在桌前，写今天的比赛总结。

　　岳良和廖春风还有何凤涛依然在加班，因为后天就要启程奔赴清原。清原少帅张山海曾经是清原男排的主力副攻，没有过国家队的经历，出道次年岳良就已经去留洋了，所以二人交手极少。但岳良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因为清原女排近年来不走寻常路。

　　清原不是经济大户，但是是体育大户，所以经费的分配上成绩并不上佳的女排很难占到大头。但就是作为体育大户，清原女排年年都有不断涌现的好苗子，近年来虽然联赛成绩不佳，却也往国家队送了些人。当然联赛成绩不佳，并不是张山海没本事，作为一场比赛两轮半都在场下的副攻，张山海阅读比赛的能力甚至能强于国内几位二传出身的教练。张山海的脑子活络，眼看着队伍经费不足，许多保障无法到位，于是倚仗苗子富裕的优势，开始疯狂输出，燕京，海河，中江，恒远四大豪门，都买过清原各个位置的内援，自然这转会费，对清原来说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不仅如此，清原还向东欧联赛北欧联赛乃至东亚联赛送过人，虽然这些层面的联赛水平有限，但是清原场上的老队员，就算没进过国家队，那也是见识过各路大力□□女和各种细腻小球的。这届全运会上，将所有留洋球员召回的清原不负众望的打进了决赛，创造队史最佳战绩，令无数人钦佩牺牲了几个赛季成绩的张山海有远见。

　　但岳良还注意到了一点，清原不仅输出了大量队员，还利用这一笔笔不菲的转会费逐步更新了训练的设备，增加了队员的保障，尤其拓宽了见识增加了经历，或许受限于天赋技术还有不足，在场上展现出的那种从容，已然不逊于国家队的正牌国手了。何况送到四大豪门的队员，不仅自己待遇优厚，替母队赚一笔不菲的转会费，还都有名帅亲自指导，张山海真是稳赚不赔。眼下清原全运会的主力或踏上了留洋之旅，或转入四大豪门，可清原敢这么干的底气，就是替补队员同样实力不差，虽然尚未在联赛杀入过四强，但能常年以全华班阵容稳坐八强之内，已经喻示着这支队伍不容小视。

　　“张山海再这么折腾几年，攒够了买外援的钱，就要上天了。”岳良其实是佩服张山海这个小字辈的，也羡慕清原体育局真能容着他这么办。当然张山海全运会交出的答卷足以服人了。

　　“我打算排位赛结束以后，安排牛小楼和倪思兰去俄超。”岳良在欧洲广有人脉，也认识许多体育经纪人，有他推荐，想在国外短暂加入一家俱乐部倒不是难事，只不过能不能打上球仍要看自己的本事。

　　“俄超水平虽然不如从前，但在欧洲仍然首屈一指。”何凤涛不无顾虑，廖春风也点了点头。

　　“我们的队员也不差，她们去燕京参加世俱杯是很好的亮相机会。我们将来要夺世俱杯的冠军，就一定要了解欧洲的对手，这是一个很好地准备机会。”岳良对二人很有信心。

　　“但是牛小楼是很有机会进入国家队大名单的，如果这样影响到她集训，会不会不太好。”何凤涛其实已经被张山海的经历说动了心，也相信岳良必不逊色于张山海。但是祖国至上是刻在每名运动员心里最深的印记，如果为了留洋放弃国家队的征召，对于队员的将来恐怕也会有影响。

　　“这个倒是不太要紧，国家队的三个主攻都正当打，牛小楼去了也是争取第四主攻，而且她没有国少国青的经历，很大概率会在一期集训后下放u23，备战明年的u23亚锦赛世锦赛。”廖春风对国家队的态势了如指掌。“U20涌现出来的苗子大都直接进一线队了，U23的含金量近年已经大不如前，如果让牛小楼去打这个比赛，虽然能贴金，但是锻炼意义不大。何况如果牛小楼真的在俄超打出名堂，国家队也不会拒绝这么一个好苗子。”

　　“廖指导说的没错，牛小楼如果在俄超表现的足够出色，回国后依然会受到国家队的征召。咱们磨刀不误砍柴工，给国家队送一个基本功扎实，比赛经验更丰富的牛小楼，也算给国家队做贡献了不是？”岳良应和道。何凤涛见二人都这样说，也就点了点头。

　　深夜，倪思兰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岳良还没找她谈话，但是她已经隐隐约约听到岳良要派她去当内援的风声，尤其今天央视解说员说到她的时候又提到了她那位大器晚成的偶像，让她心里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些想法。

　　“过完年就要27了，我还有机会成为世界顶级副攻吗？”

　　倪思兰又翻了一个身，看到睡姿豪放的水丹已经把被子踹下去一半，悄悄起身帮她盖好被子。

　　“过好一天是一天吧，想那么多干什么。实在不行退役以后留下当助教，我成不了世界顶级副攻，我教一个出来总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