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女排向）》尔青阳

116、采访

　　秦山有了新女排，第一次参加全锦赛就打进四强，虽然最终没能拿到奖牌，但这也是个了不起的突破，消息传回秦山，陈平山要求电视台立马准备对女排的专访，并且打进全锦赛四强的消息要上地面台黄金时间的新闻。

　　从走下飞机开始，秦山大小的媒体都派人把镜头对准了这支年轻的队伍。牛小楼仍然在国家队备战亚运会亚洲杯和世锦赛的大名单里，至少也算是个半吊子国手。许多准备不充分的媒体，在机场就问了很多不着调的问题。

　　对于岳良来说，只要有媒体愿意关注，这些都是小节，能忍则忍。

　　因为陈平山的重视，基地也准备了欢迎仪式，所以在机场尴尬的采访并没有持续多久，全队就上了大巴，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捧花，下飞机的时候各个媒体准备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礼遇。

　　“今天风光了啊。”岳良的花歪歪斜斜的丢在旁边的座位上，岳良又吊儿郎当的站在走道，靠着椅子后背做演讲。“虽然没有拿到奖牌。”岳良哪壶不开提哪壶，许多人正被小小满足的虚荣心一下子又被打回原形。

　　“但是这个成绩也是我们拼尽全力搏回来的，值得我们每个人小小的，骄傲一下。”岳良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范围。众人一声哄笑，车厢里又恢复了轻松而欢快的氛围。

　　“仅限在车上。当我们走下车的时候，这些就是过去了，你们中间有的人要继续备战下个月的U19，有的人要准备参加再下个月全国成年女排在汉康基地的大集训，为联赛练兵。我们有更高更远的征程，过去的成绩就让它过去。”

　　“在这里，我跟大家保证，在不远的将来，教练组会带着大家，取得更好的成绩。有多好呢？到时候你们会觉得，今天的这点骄傲，傻得可爱。”

　　大巴车开进基地，上了年纪爱热闹的基地主任弄了一支老年锣鼓队来吹吹打打的，让随后跟来的记者们一边四处找角度拍摄，另一边嘴角又忍不住抽搐，所有人的行李一大堆，手里还拿着在机场收到的花，现在又被塞了一捧上来，倒不像是祝贺，而像是花店的搬运工。

　　但不管怎么说，这算是一种态度。也许以后很多事会顺遂一些吧。

　　专访的地点安排在基地的排球馆，电视台的人早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岳良走进球馆还顺着镜头的视角打量了一下布置的效果，虽然收视率不怎么样，这点事还是挺专业的。

　　“我们知道，这次参赛的俱乐部有十五家，我们秦山第一次参赛就打进了四强，这是否意味着我们的队伍已经成熟了呢？”记者显然是做了点功课，但是这个问题还是让岳良在心里直翻白眼。

　　“这次困难还是很大的，我们有一部分的主力队员因为回避政策还有受到U23，U19国家队征召缺席了这次比赛，之前演练的很多方案都需要推倒重来。但是很高兴年轻队员在这次比赛中获得了成长，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了作用，相比于成绩，这是更为宝贵的收获。”

　　“那根据我们的了解，在即将到来的新赛季，很多家俱乐部都已经确定会引进外援，我们秦山女排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安排？”记者总算问到一个像样的问题。

　　“我们有引进内援的计划，会在全部确定下来之后对外宣布。至于引进外援，这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关系到我们的战术体系的打造，还有外援在生活氛围文化氛围的融入，我们的队伍刚刚起步，目前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上个赛季，我们引进了梅松华和越春时这两个非常有人气，实力很强的内援，但是她们上场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根据我目前找到的数据，她们两个人打满全场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十场，而我们秦山在上赛季一共打了二十六场比赛。教练组这么安排，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这个涉及到战术机密。”岳良笑了一笑。“开个玩笑，梅松华和越春时都是世界冠军，也是国家队的功勋队员，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为人处世都是我们每个队员的表率。但是两个人的伤病问题也是教练组非常重视的事。相比于两个人的出场时间，我们更看重她们作为成熟的大队员在队内传帮带的作用。”

　　“说到内援，我们也知道牛小楼和倪思兰在上个赛季曾经短暂转会燕京，参加了在伊斯坦布尔举办的世俱杯，并且在赛季末和自由人张桂妹分别转会海外，教练组这样安排有什么用意吗？新赛季是否还会有这样的计划？”

　　“当然是为了钱。”岳良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但是这句话不能这么直截了当的当着镜头说，一来可能会被剪掉，但是就算不剪真的播出去，赶明儿基地，大球运动管理中心，还有体育局就都得来找他谈话了。

　　“主要是为了开拓队员的眼界，让她们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平台，去见识顶级赛场的魅力，这是非常有益的经验。比如俄罗斯的高举高打，泰国发挥到极致的小快灵，都有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我们也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那今年是否还有这样的安排呢？”记者穷追不舍。

　　“这个后续还要看和其他俱乐部的接洽，因为转会这个事不可能剃头挑子一头热，要两厢情愿才能促成嘛。如果其他俱乐部有这个意向，我们的队员也愿意走出去，教练组还是支持的。”

　　“那么部分队员因为转会而影响俱乐部成绩的话，这个问题是否在教练组考虑范围内？”这个问题有点尖锐，也是必须回答的问题。不是回答这个记者，而是回答上面每一层的主管单位。

　　“会有影响，这个不能否认。但是你刚才也提到，现在大部分俱乐部都在引入外援，联赛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我们现在还不具备请外援的能力，所以在面对网对面强势的外援，应该怎么应对？如果我们的队员在转会的过程中，和来自欧美的高手有过过招的经历，她们面对外援就是，游刃有余的。比如这种线路我见过，我怎么去拦防？很多技术，教练只能是给她讲，她领会多少不好说，只有她经历了，她才能真正体悟。我们现在，还在学习的阶段，打基础的阶段。等基础打牢了，我们才有资格去仰望上层建筑。”

　　“那您觉得这个阶段需要多久？一年？两年？甚至更久？”

　　岳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然后笑出了声。“这个不好说，因为我们每个队员的基础参差不齐，要让所有人都不掉队是非常困难的事。而且一支队伍从初生走向成熟，比如说在联赛或者全运会争金夺银，它需要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代运动员的付出，甚至需要几代运动员的努力。我给你举个例子，秦山的男足，当年从甲B升到甲A，是多少代教练多少代运动员的梦想和付出。我们女排其实也一样。”

　　记者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唐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队里现在的核心球员牛小楼之前进入了国家队大名单，并且参加了在彰南基地的集训，现在又被调整回秦山待命，并且参加了这次的全锦赛，表现非常出色，对于她的职业前景，教练组有什么规划吗？”

　　岳良脸色稍变，但还是很快的平复了下来，这个问题没法回避，但是牛小楼的身体情况是她的个人隐私，岳良包括其他任何一个知情人，都没有资格替牛小楼公之于众。“小楼无论是在世俱杯，还是后来转会俄超，表现都是可圈可点。但是进步的空间还很大，教练组也为她定制了专门的训练方案，希望帮助她更上一层楼。牛小楼现在还在国家队的大名单里，只要国家队征召，她还是义不容辞服从国家召唤。”

　　记者注意到岳良的变化，但那变化只是一瞬间的，岳良的回答又滴水不漏，作为一个外行，他一时半刻找不出破绽来，只是职业敏感度让他感觉到背后一定有岳良不愿明说的情由。“三年之后，十六运将在秦山召开，我们女排作为东道主，对于到时候这场国内体育界的盛会，有什么样的展望呢？”

　　“当然是在家乡父老面前取得好成绩了。”岳良又是一笑，仿佛刚才一切都只是错觉。

　　“岳指导对于这个好成绩，有怎样一个标准？像这次全锦赛一样，还是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