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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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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桃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以后就跟着爸爸生活了，好不好？”这是一个陌生男人在母亲过世后对她说的话。
其实也并不全然陌生，她在家里的相框看过这个男人。
家里的相框总是摔了又换，换了又摔，随着母亲的心情好坏。
大多时候，母亲都不是清醒的，散落满地的酒瓶和摔坏的碎片，屋子总是乱糟糟的，也许就和母亲的心情一样吧。
即使成日醉醺醺的，但温柔的她并没有往自己身上撒气，只是要自己离地上的酒瓶碎片和她远些，她认为这是母亲爱自己的证明。当然，母亲也有想振作的时候，每当这样的念头一起，母亲就会打扮的特别漂亮，将屋子整理干净，摔破的相框也会换成新的，然后收在抽屉里。
母亲是个美人，撒娇起来的样子尤其让人心动，清醒时脸上笑盈盈地说着的抱歉，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拒绝的了吧。
然而总过不上几天，就又会再看见母亲酩酊大醉的模样。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直到…
“以后妳就叫苏盈了，早点习惯，爸爸会照顾好妳的，乖一点。”
爸爸带她回了新家，那是一个摆设漂亮、很豪华的房子，和之前与妈妈一起住的套房很不一样，爸爸还介绍了新的家人给她。
豪宅的女主人很有气质，看起来是个贤慧的太太。
“趁着妳的父亲出差，有几句话我先说在前头。妳并非我所亲生，所以大可不必唤我母亲，以后称呼我夫人即可，妳的私事我也不会干涉，今后都是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好好相处吧。”
夫人掌管宅邸里大大小事，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对在宅邸里做事的佣人也很客气，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她都关怀备至。不过，这个所有人似乎不包括苏盈。
苏盈能感觉到夫人对自己的种种戒备，不过那也没关系，至少夫人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对自己打骂，能够忍受丈夫的私生女进入自己的家庭，夫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然而这宅子的下人可就不是如此了，总是冷眼看待她，总是以刻薄的态度相对。
“听说老爷将那狐狸精的孩子接进来了，妳们都不晓得呢，那孩子还长的和那下贱女人几分相似，我看着都恶心。”
“就是就是，夫人也真是的，居然答应老爷让那孩子住进来，有其母必有其女，估计也是个狐媚子。”
“不知道老爷到底挂念那个女人什么，依我看啊，一定是那女人生前叫那臭丫头往老爷身上死皮赖脸的蹭，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老爷亲生的呢。”
类似的语句苏盈听过的可不少，一开始难免会介怀，可后来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她只想好好的过生活。
至少这里的生活不会让她饿肚子，也没什么多余的烦恼，现在她终于可以好好读书和玩耍，这里什么都好，不过就是有点孤单。
苏盈不仅遗传到了母亲可人姣好的面容，还有母亲的艺术天分，闲暇时候她会利用时间作画讨父亲欢心。听父亲说，母亲原本是学美术的。
父亲待她极好，时常买给她各式各样贵重的物品，即便她推拒多次，他也只是笑着让她收下，说是女孩子得富养，与其说是疼爱，在她看来，这更像一种补偿。
看见苏盈如此备受宠爱，佣人自然个个替夫人感到不平，总不给她好脸色看，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己的母亲破坏别人家庭也是事实。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苏盈注意这一个家里的女主人与那些下人不同。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呢？大可以不用对那个臭ㄚ头那么好的。”
“注意妳的身分和态度，不要越矩了，她好歹也是苏家的小姐，轮不到你们底下做事的人议论，再有下次，就可以不用来了。”
“难不成夫人全忘了那个贱女人对您做过的事了吗？宽容也要有个限度啊，好不容易那个女人终于离开了，结果现在又多了个──”
“闭嘴，我刚刚说的话妳是没听清吗？”
“是…那么没事的话我先下去忙了…”
“等等，那孩子喜欢画画，吩咐下去，给她买新的画具跟设备吧，要最好的。”
这是苏盈准备下楼时不小心听见的，虽然夫人只是说了两句，但下人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改善很多，这是苏盈在这个家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苏盈发现了夫人似乎并不如同表面上看起来的冷漠。
第一次是学校举办了国外的修学旅行，苏盈想着不好和家里开口，就找了事当借口拒绝参加，然而过不久自己的房间却出现了新的行李箱和一些需要的东西，老师还告诉自己夫人和他聊过了。
第二次是有次自己着了凉不小心感冒了，夫人找了家庭医生，还吩咐下人将晚饭换成较好下咽的菜色。
在察觉到了这些之后，苏盈也试着向夫人表达好意，可都只是被冷冷拒绝。
夫人和父亲还有个儿子，比自己小，叫做子安。
刚搬进来的时候，子安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往画室跑，是一个可爱的男孩，苏盈喜欢教他画画，就像母亲对待自己一样，不过日子一久，可能是觉得不新鲜了，子安再没来过，再长大些后，渐渐的也不怎么交谈了。
她时常想着，如果夫人是自己的生母，那该有多好。
明明清楚接受自己的存在已经是最大的宽容，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更多更多，只是不想要再一个人了，这样的愿望果然还是太贪心了吗？
彷佛只要自己靠近一些，对方就会又退后一些，维持着不变的距离。
想要和他们亲近一点，一点点也好。
这样的平衡直到苏盈二十岁的时候，终于有了变化。
父亲突然发生车祸重度昏迷，而父亲的公司似乎也发生了状况。
父亲是个谨慎的人，从不让家里人得知任何关于公司的情形，因此实际状况有多糟，苏盈也无从晓得，只知道到了连这间屋子都要易手他人的地步。
那天，夫人罕见地叫了自己过去。
“苏盈，我想妳大概也知道现在的情形，我也没有别的要说，这张卡里还有点钱，妳拿着妳的那些东西离开吧，妳的父亲情况估计不乐观了，算我求妳，在这最后，把我的丈夫还给我吧，让我和子安独占一下他吧，其实我也看出了，妳和妳的母亲不同，妳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不抢不争的，但是抱歉，直到现在，我还是没办法接受妳，我真的也有努力尝试过了，但…”
面对夫人埋在心里十多年的话语，苏盈只是轻轻的拍了她的肩膀说“我明白了，这些年也十分感谢您的退让。”
没办法接受吗？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啊！明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会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在离开了他们之后，苏盈变卖了许多父亲送给自己的奢侈品，听见校内有个教授正在找帮手，她也就递了履历，没想到就这么上了，后来才得知李教授录取自己的原因是因为他年轻时是母亲认识的熟人。
看起来很年轻的李教授在大学里颇受女学生的欢迎，除了外貌因素以外，更因为他为人处事十分绅士。
苏盈平时忙着上课和帮着李教授整理资料、做做杂活，闲暇时候则是看看漫画、追追剧，除了应付作业以外，苏盈也不怎么做画了。
自食其力的感觉对苏盈来说也挺好的，正当一切似乎都渐渐步入正轨时，她却在一次打工下班后，看见了熟悉的人影在餐厅里端盘子，接着又从同学那里辗转得知子安似乎有休学的打算，她往子安身边的学弟那打听到了他们有着一笔不小的数目要还。
她去酒吧兼了职，也因为这样关于她的讹语在校园四处散落。
她偷偷跟踪了夫人，得知了他们的住处，她将原本从夫人手里接过的卡和薪资放进了信封偷偷往门底塞。
某个下午，她看见布告栏上贴着奖学金宣传，心里想着要是子安可以拿到这笔钱说不定就不会打算休学了吧。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啊，原来是奖学金啊？盈盈的作品一直很出色，肯定行的。”前来搭话的是李教授。
“没呢没呢，教授过奖了。”
“妳太谦虚了，妳的笔触和技法在我们系可是数一数二的，和妳母亲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就连长相也是…”
“诶？”
“教授我从年轻的时候就特别崇拜王丽学姐，除了画的一手好画以外，还是个美人，只可惜了…如果盈盈需要这笔奖学金的话，教授可以帮忙的哦。”
“诶？可以吗？”
“当然可以的，系办那一直要我推荐人选呢。”
“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请教授推荐一年级的苏子安呢？他的作品入围过许多比赛，是很好的人选，而且比起我他更需要这笔奖学金。”
“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妳还惦记着苏家的人？！妳也是，学姐也是，到底为什么？！”
苏盈见到平时亲切的李教授脸色大变，感觉气氛不对劲的她转头想拔腿就跑，不料手却被李教授抓住。
“不过没关系的，我可以理解，我真的可以理解，所以不要跑开，不要和学姐一样抛下我…”
“李教授，我想你误会了，我是真的觉得我的弟弟子安是很不错的人选，才推荐给您的，我也就直说了，我已经有了休学的打算，我对这些根本没兴趣，我不是母亲，所以请您放手。”
是的，和母亲不同，她确实对画图一点兴趣也没有，一直以来只是遵循父亲的喜好作作样子而已。
尽管父亲让自己过上优渥的生活，苏盈却一直无法从那些名贵的精品和服饰里感觉到一丝丝的爱。
父亲喜欢自己这张与母亲相彷的面容，他喜欢的是与母亲相像的自己。
“哈哈哈哈哈，也对，毕竟你是学姐和那样的男人生出来的孽种，当然不能与学姐相提并论，不过现在还来得及，我会替学姐好好照顾妳，只要妳好好待在我的身边，你弟弟奖学金的事情，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苏盈愣住了，被握住的手挣扎幅度大减，很明显的，她犹豫了。
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似乎连让她考虑的片刻都不留下，对方的嘴唇碰了上来。
被李教授突然而来的举动吓醒的苏盈摆手挣扎，这才终于挣脱跑开，而李教授只是呆在原地眼神黯淡。
苏盈觉得无比恶心，不只是因为刚刚李教授的吻，更因为自己那片刻的迟疑，对于刚刚自己脑里跑过的想法，苏盈对自己感到羞愧和懊恼。
隔天，她就去办了休学手续，她没和任何人提关于李教授的事情。她想起来了，小时候一直在门外苦苦哀求母亲的年轻男人，最后发现家里没有响应打电话报警的男人，苏盈不知道他和自己母亲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但看来他在这段关系里伤痕累累，并不好过。
其实休学后，苏盈反倒觉得坦然。对画图没有兴趣的她，终于能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再是依照母亲走过的路。
休学过后隔没几天，她却接到了子安的电话，她很开心。
提早一点抵达约定地点之后，她却看见子安已经坐在那等她了。
“今天怎么会找我出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情吗？啊，对了，这个是给夫人的营养品，还有这是我给你买的──”
“妳够了没有？我们根本不需要妳做这些，妳拿回去吧。”子安从袋子里拿出卡和钱，都是之前苏盈偷偷塞进门里的。
“我…我只是想要帮忙…”
“我们不需要妳的帮忙，少瞧不起人了，奖学金的事情也是，我是不会接受的。”
看来李教授最后还是帮忙推荐子安了。
“什么奖学金？”
“别再装傻了，真的够了，那天在Ｂ栋发生的事我都看见了。”
“子安，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可以解释的！真的…”
“妳现在说什么我都不想听，我只拜托妳离我们远点，我妈之前也说了。”
“子安，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我只是想待在你们身边…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的，可不可以不要让我一个人，算我求你了。”
是啊，只是不想要再自己一个人了，这样的愿望，从来没有变过。
“求我？就像你求李教授那样吗？”
“子安，别这样…”
“现在看来，你母亲遗传给你的，不只是那张脸阿，连──”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苏子安的脸上。
“苏子安！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我到底算什么？如你所愿，我这就走。”苏盈起身离开，却没有带走桌上的钱和卡。
梦到这里，后面的事，桃子已经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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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这样的情感。
她长得很漂亮，个性也很温柔，还画的一手好画，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是多么崇拜她。
“那孩子很孤单，既然子安你也喜欢那孩子，有空就去多陪陪姐姐吧，她有个人作伴也好。”
母亲在发现了我偷偷和姐姐来往的时候，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反而还交代我要多多照顾姐姐，要乖一点。
我摸不清母亲的心思，拿不定她到底喜不喜欢姐姐，不过那也不重要，只要我代替母亲将心意传达到了她那边，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姐姐是个温柔的人，总是笑着对我说话，眼睛弯起来的样子特别迷人。
只不过那样美丽的双眼偶尔会晃过一点哀伤。
她握着我的手作画的时候，对我来说，是最幸福的时光。
姐姐是个温柔的人，因为我感觉得出来她画图的时候并没有像我一样开心，在我的任性要求下陪我画画，她总是这样。
有时候我趁着空闲，就会往姐姐的画室跑，就算没有提前和她说好，我还是会过去，因为我喜欢这样，不过好几次都发现她在画室里偷偷打盹。
她睡着的模样，连因为呼吸而轻轻颤动的睫毛都让人心动。
然而那样幸福的时光再也不复存在，趁着她睡着时偷偷落下的吻，被母亲看见了。
“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吗？不可以对她那么做，从今往后你离她远一点，听到没有？”
这样感情是错误的吗？我伤害到了姐姐吗？又或是母亲？也许都是。
可能只有与她保持一些距离，扭曲的情感才不至于倾泻出来。
只要远远的看着就好，同一个屋檐下有点距离的相处，和她报考了一样的学校和系所，跟随她的脚步。
只要远远的看着就好，原本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看见李教授强吻她的画面，我才发现我一点都不好。
是因为我才遭受那样的举动，母亲的话果然才是正确的，我应该离她远一点。
直到刚才，她甩了我一巴掌，我笑了，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明明今天是我的生日，明明看见了桌上她给我买的蛋糕，明明她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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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梦里惊醒的她猛地起身，开始找寻屋里其他的身影，最后终于看见了长门。
已经…不想再一个人了…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窜进了他的怀里。
“…桃子？怎么了？做噩梦了？”
“嗯…”怀里的少女轻轻的呼吸。
“别怕别怕，我一直都在，对了，我去冰箱给你拿布丁，是你一直说想吃的那个。”
少女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丝毫没有让他移动的意思，“别走…”
长门伸手抹掉了少女眼角的水珠“不会走的，别怕，我会一直都在。”
太好了啊，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警告警告，这篇是我心血来潮写完的，是关于桃子穿越之前的记忆，与正文没有关系!
字数算多，想省略不看的同学可以直接跳过，不影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