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异闻录Q·P4线》卿云歌CloudS

34、9

　　12年前，狭间之地。死者的灵魂误入了空无一人的生死境界。

　　少女：这是哪里……？我、为什么……
　　在她茫然四顾的时候，来迎接她的死神出现在她身后：我名为克洛诺斯，理解为死神即可。
　　少女：死神……？
　　克洛诺斯：你的生命时间结束了，所以，你必须和我走。这一决定无论如何不可颠覆，就是这么回事。
　　少女：……我，死了吗？
　　克洛诺斯：没错，时间到了。无人能逃脱这个天理。

　　之后，少女没有再发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想。
　　克洛诺斯：你不说话了吗？几乎所有人都会表示反对，你若不是，我倒是很欢迎。
　　少女没有反应，连死神也忍不住纳闷：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少女一直沉默着，远比生性沉闷的死神更加安静。
　　克洛诺斯：这个人类怎么回事？

　　现在，时钟塔前。
　　善：玲什么也没有说。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已经绝望了。这绝望太深太痛苦，连哭都无法哭出声……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明白这一点。我对她有了兴趣，然后想到一个主意，想让这个沉默的少女说出话来……就是这种不值一提的消遣。为此……我使出了一点点力量。

　　12年前的克洛诺斯用死神的力量再现出了过去的八十神高校。
　　克洛诺斯：根据你的记忆制造出来的“八十神高校”……这是你憧憬的地方吧？
　　少女：八十神……高校。
　　克洛诺斯：呵，终于开口了吗。
　　少女：这里是，我本来会上的学校。医院的窗户总能传来钟声，所以我想，肯定有座又大又古老的钟楼吧……每天都能听到钟声，还有上下学的大家的笑声……我一直很憧憬……想着以后一定要来，要交好多朋友……我可、终于来了啊……
　　少女诉说着憧憬，语气里却没有丝毫喜悦。克洛诺斯微微讶异，但还是没有做声。

　　少女：死神先生……你看，这是我重要的宝物……肯定是和我一起进了棺材。兔子的玩偶……很可爱吧，绘本里画过的。衣服是护士小姐帮我做的……
　　这是迷宫“不思议之国的你”深处封印的宝物。

　　少女：还有，这是戒指。小时候，妈妈在祭典上买给我的。她说“你以后要幸福地结婚啊”……然后我问“会有王子大人来接我吗”，她说“一定会来的”……
　　少女停顿了一下：后来妈妈就不来看我了，她对我说“不要你了”……那一开始别生我不就好了。
　　少女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叫做“二子”。护士小姐说“这一定是希望你笑口常开”（注：ニコニコ是笑容满面的意思），但不是的。妈妈说过“因为是第二个孩子所以就叫二子”，只有这样的意思而已……
　　这是迷宫“联谊咖啡厅”深处封印的宝物。

　　少女：这个是……我的头发。在我的头发还很长很漂亮的时候，护士小姐帮我剪了一点。我成了光头之后，又把它给了我，但我已经一点都不开心了。“给我又能怎么样”，我就这么哭了、发了很久的火……但我也舍不得丢……
　　这是迷宫“放课后恶灵俱乐部”深处封印的宝物。

　　克洛诺斯没有插嘴，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手里，还有一个……

　　少女似乎才注意到有这么个东西：这是什么啊……信？我不知道……写着“安宁地睡吧”。啊啊……是邻床的人。小有希，是比我大三岁的女孩子。又漂亮又温柔，我哭的时候总会安慰我。小有希从来不哭，很疼的检查之后也能笑出来，是我憧憬的大姐姐……可她出院了。她给我写过信，说“我现在很精神”，还说“小二子也要加油”……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已经很努力了哦。但，可能还不够努力吧……
　　说完，少女又失语了一阵，过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安宁……什么的……明明自己活得好好的……反正……肯定在庆幸自己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对吧……！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总是我遇到这种事！！我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我什么都没有啊！朋友、父母、健康的身体全都没有……！每天都在向神祈祷，但一个愿望都没有实现……！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我是为了什么而出生的……？

　　克洛诺斯在少女爆发般的情感下，无法说出半个字。
　　少女最后平静下来，说：死神先生，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个地方。但，我已经不想看了……因为大家每天都能来这里，只有我、只有我要孤零零的去死……
　　说到这里她又激动了起来：这种事、太过分了……！！我受够了……受够了！！杀了我吧！！现在就带我走！这种东西，我再也不想看了……！！

　　时间回到现在，时钟塔前。
　　善沉痛地回忆道：……她这么叫着，想捏碎自己的眼睛。
　　雪子不可置信地重复道：自己的……眼睛？
　　善：即使没有身体，灵魂也会受伤……虽然那灵魂也注定了会消失……我大吃一惊，捂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她的记忆就被我夺走了……

　　12年前的狭间之地。少女的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从黑色变成了青色。
　　失去了记忆的少女问道：……你是，谁？
　　克洛诺斯：我是……
　　少女：……咦？我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出于愧疚，克洛诺斯没能说话。
　　少女困扰地思索：名字……
　　克洛诺斯：你的名字是二子……
　　少女：二、子……？
　　克洛诺斯低下了头：……还是换一个吧。换一个……你能喜欢的……
　　少女：你怎么了？在发抖哦。是在害怕吗？
　　克洛诺斯：害怕……？
　　少女：没事的，我在这里哦。你不是一个人。
　　克洛诺斯：……啊啊。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的……绝对。

　　下定觉醒后，克洛诺斯说：……我的名字是“Zen”。
　　少女：Zen？
　　克洛诺斯：是“和你一起活下去的人”的意思……
　　少女：Zen……要怎么写呢？
　　克洛诺斯：……写？
　　少女：……那就写作“善”吧。是“好”的意思！因为你是好人嘛！
　　克洛诺斯：好、人……
　　少女：善……不喜欢吗？
　　克洛诺斯：这样就好……谢谢你。你的名字是……“Feirei”。
　　少女：Fe……i……rei？
　　克洛诺斯：Feirei。
　　少女：Feirei……好难念。
　　克洛诺斯：Feirei。
　　少女：F、Feirei……啊，念对了！Fe、F……rei……就叫“Rei”好了！我们就是“善”和“玲”了。诶嘿嘿，善……请多关照！
　　克洛诺斯默认了：啊啊……
　　少女：善？善？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不要哭……
　　克洛诺斯：对不起……玲。

　　回忆结束，回到现在。
　　善：那时我心底萌生出的东西该称为什么，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答案……如果我有心脏的话，我会想把它挖出来碾碎……就是这样的“感情”。
　　直斗：复活是绝对不可能的……然而，你却实现了玲同学活着的时候的愿望……就像是把美味佳肴摆在饿肚子的人面前、却告诉他不能吃一样……恐怕就是有这么残酷……
　　善：是啊……我伤害了她……在此之上，还起了半吊子的执着，夺走了她的记忆。是我……隐瞒了失败……！
　　湊望着他，沉默不语。

　　善：时间是流动之物，带走一切之物……克洛诺斯遵循此理，宣告时间的终结。我是克洛诺斯，不能违背我的使命。但至少、至少……我想把她渴求的那个“答案”，告诉她。“我是为了什么活着的”……我想告诉她，她拼命寻找的那个答案……可我并不知道，我从未活过也从未死过……我甚至没有心灵。能够安慰她的话语，我这里连一句也没有……所以我选择了暂停。
　　直斗：你放弃了强行带她走。
　　善：是的……我把作为克洛诺斯的力量留在我的半身里，藏在这个时钟塔里。我自己的记忆也封印起来，和玲的遗物一起……藏在这个学校的几个房间。最终这里变成了迷宫……为了不让人触碰到深处的“真相”。迷宫的守门人，也是玲为了不让人触碰到“真相”而创造出来的……
　　湊：迷宫和守门人，就是这样来的啊……但那个时候，小玲不是已经失去记忆了吗？
　　善：……所谓的忘记，就是将记忆强行封印在潜意识之下……玲确实什么也不记得，但她一直恐惧着潜意识之下的“真相”……玲之所以一直在吃东西，恐怕也是出于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着的实感……渴望着活着这件事吧……
　　小熊：小玲……吃得那么津津有味也是因为……

　　善：我隐瞒了一切，并视而不见……在漫长而平稳的时间里，和玲两人一直呆在这里……一直到能够告诉她“活着的意义”的那天……是我……是我把玲关在这里的……因为自己的自私自利！
　　理世：原来是这么回事……
　　善：把你们都卷进来，真的很对不起……听见刚才的钟声了吗？这么一来，天鹅绒房间的4个锁就全部开启了……你们可以回去原来的地方了……
　　千枝：你……你是说能回去了……
　　善：这个地方很不稳定，会和作为主人的玲一同消失……回去吧，趁还能回去的时候。
　　天田：怎么能这样……

　　阳介：……那你怎么办？
　　善：我要去玲那里……我答应过会与她同在，而且……我放不下她……
　　理世：你说要去是指……一个人去？那个时钟塔里全是阴影。塔顶上捉住玲的那个像蜘蛛一样的东西，也是阴影。你觉得你一个人去真的能救出她吗？
　　善：……只能如此了……
　　完二：我们想听的可不是这个。
　　善：……？
　　小熊：小熊也想救小玲熊熊！
　　直斗：我们也一样，放不下玲同学。善君要无视……我们的心意、我们的意志吗？
　　千枝：就是啊！我们不是同伴吗？
　　善：同伴……
　　阳介：你倒是考虑一下突然被告知那孩子已经死了、我们的心情有多微妙啊？就算是拖着你也要到她那里去吧，必须做个了断才行。
　　善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向悠发问：……悠……你们能和我一起来吗？

　　悠：当然。

　　善：谢谢……
　　雪子：太好了……那就这么决定了！总之先回校舍好好准备，重振架势后再来吧？当然，是大家一起去哦。
　　善：嗯……
　　压抑住焦躁的内心，众人回到了校舍。

　　回到天鹅绒房间，玛格丽特和伊丽莎白等候大家多时了。
　　玛格丽特：所有的锁都已经解开，门扉开启……能够回到各自的世界了。这边，是我的客人的世界……
　　伊丽莎白：而这边，是我的客人的世界……

　　玛格丽特：现在已经可以回去了……你们意下如何？
　　悠：要先救玲。
　　伊丽莎白：我明白了，既然您这么说……吾等也会一起留在这里，见证诸位旅途的终点。
　　玛格丽特沉吟了一下，对悠说：……我有事要告诉你……抱歉，其他人可以先离开吗？
　　风花：啊……那、那我们就先解散吧？先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吧！
　　其他人离开后，天鹅绒房间就剩悠和玛格丽特两个人了。
　　玛格丽特：善的话我都听到了。他的真名竟然是“克洛诺斯”……
　　悠：据说是死神……
　　玛格丽特：说是死神，他也并不是神话上的那种神明……这里是与精神的深处相连的地方。既然他是这里的居民，就说明他也是因人类而生的存在……肉|体毁灭后，意识、精神会于心之海溶解，很多人都如此解释……也就是说，“经由上位者的引导迈向死亡的国度”……这种想象的集合体，也就是背负死神这一职责的存在，便是如此诞生的……然后，这个少年正是其中之一……
　　玛格丽特悲伤地笑了：我知道这里为何是文化祭了……祭典，也就是“祭祀”。玲误入了狭间之地，灵魂也逐渐消失……即使在幻想之中也无法逃离死亡，所以为了镇魂、也为了安慰自己，她无论如何都需要祭典……这里是，悲哀的灵魂所构筑的最后的乐园……我等天鹅绒房间的居民受其吸引的理由也正在于此。自己究竟从何而来，去往何处……我们是……所有人都是，永远在寻找这个答案……我也在此拜托你。请你们，解救悲哀的他们吧……

　　悠：那就说定了。

　　玛格丽特：……我并不担心你。毕竟你可是鸣上悠啊，一定能拯救他们的。我就在这里，等待那个“时候”了……

　　本该回到校舍休整，但时钟塔前，不少同伴聚集在这里仰望着高塔。
　　千枝：啊，鸣上君……抱、抱歉啊？我也知道得让身体好好休息才行，但不知怎的就是放心不下……就走过来了。
　　由加莉：结果发现大家都在。
　　美鹤：这座塔就像直指天际一样。塔也好，天空也好，都令人毛骨悚然……
　　真田：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时钟塔了，而是巨大的阴影的集合……

　　雪子：小玲……真想快点救她。
　　直斗：我也是同样的心情，但我们得慎重。救木乃伊的人可不能让自己变成木乃伊。
　　风花：对啊，大家都倒下的话，谁去救小玲呢？
　　美鹤：是啊……现在正是需要冷静的时候……
　　小熊：小玲……
　　完二：别哭啊小熊。不是说了要救她吗。
　　顺平：就这么见死不救、我们自己回家什么的，谁办得到啊。
　　艾吉斯：正是如此是也！

　　由加莉：拯救……吗。我们能为小玲做什么呢……？
　　雪子：嗯……刚刚听了善君说的……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们该怎么办呢……
　　湊：等再见到小玲，再考虑这些也不迟吧。
　　千枝：这样啊……也对！果然还是应该面对面交谈，然后一起思考嘛！所以，该我们加油了吧！
　　雪子也助威道：呵呵……加油！
　　由加莉：嗯……走吧！
　　同伴们在谈话的过程中燃起了斗志。

　　3楼，小吃部大道。阳介等人在和善讲话。
　　阳介：我说，你想吃点甜的？还是吃点冰的？
　　善：……不，我不想吃。
　　阳介：别客气呀！这里的甜甜圈很好吃哦？小玲总是来这里……呃、哈哈……哈哈哈……
　　阳介尴尬的干笑声中，善也沉默下来。
　　阳介：打、打起精神来啊……虽然根本拿不出精神来啦……
　　善：阳介……我没事的。之前使出的能力，现在也能用……我还能战斗。
　　阳介：哎呀，我不是说这个……
　　善：玲的治愈能力，原本也是我的能力……没有你们的“人格面具”，她不应该有这样的能力，我应该再早点注意到的……也许……会有什么不同吧……
　　阳介：善……
　　虎狼丸发出一声呜咽，蹭了蹭善的手掌。

　　理世：那个、善君……相信我们，相信前辈他们吧。一定会顺利救出玲的……相信我们。
　　善：相信……？
　　荒垣：对你而言……不、无论对谁而言都很难吧，相信别人什么的……我们一定会把你带到玲那里去的。
　　善：相信……呵呵。
　　理世：啊，你笑了！
　　善：我早就信任你们了。相信你们……你们的坚强……你们的善良……谢谢。
　　荒垣不好意思道：别、别这么客气啊。
　　虎狼丸也助威似的叫了一声。
　　善：虎狼丸也愿意一起战斗吗？
　　虎狼丸叫着，尾巴摇得更欢了。
　　善摸了摸虎狼丸的头：这样吗……谢谢你。

　　大家做好了准备，前往玲被囚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