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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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18日。
人都是有病的吧。
至少时渡觉得自己是有病的。
他是他妈结婚前出轨生下来的，时新连养了他十年，看着他的长相越来越不像他，然后背着他妈偷偷带他去做了亲子鉴定。
拿到鉴定书的那一刻，他看见时辛连眼里什么东西消失了，时辛连盯着他看，那眼神很吓人，像是暴烈的狮子，下一刻就要冲上来咬断他的脖颈。
可时辛连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不亲他，不抱他，也不会骂他了。
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不，时辛连对待陌生人都不会这样。
人就是犯贱，被人管着看着的时候觉得厌烦，突然有人那人不管你了，又觉得惶然无措。
时渡常常觉得自己是阴暗角落的一块小青苔，上不得台面，配不上阳光，偶尔被人踩一脚骂一句都是正常的事情。
他这么觉得，但他不允许别人这么做。几年的时光里，雕刻出一个装模作样的混账，整日里浑浑噩噩地招猫逗狗。
时渡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意思。
直到宋云渚来了。
他是时辛连的儿子，可他比时渡还大一岁。
被背叛的人愤怒地惩罚着自己的妻子，自己却原来也是如此。
时渡见到宋云渚的那一瞬间，觉得压在自己身上好多年的重石好像不见了，大概是因为他了。
于是时渡靠在扶手边，笑眯眯地说宋云渚长得好看。
这话说得不算好听，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尚且可以当做是夸奖，但从时渡口中却像是古代浪荡子调戏良家妇女似的。
轻浮得难听。
他看见宋云渚的好看的眉眼一皱，心跳一滞。
嗯，确实好看，皱起眉头比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好看多了。时渡心情大好。
宋云渚一本正经地说他不是时辛连的儿子，他就敷衍地点头，没当做一回事。
宋云渚在时家住了下来，家里的每个人对他似乎都不太待见。
柳芸就不必说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宋云渚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让时渡意外的是，时辛连竟然对他也不上心，把人带回到家里，就常常住在外面了，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来还要装模作样地拉着宋云渚关心一下。
时渡每每看到，都觉得心里嫌恶——原来时辛连对待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
不过他觉得宋云渚比他更恶心，因为宋云渚每次见时辛连都冷着一张脸，比对着他的时候更冷。
因为这层关系，时渡对宋云渚格外地关注，不同于对这个家任何一个人。
宋云渚转学后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时辛连不在，柳芸不允许宋云渚跟着时渡一起坐家里车去学校。
她轻蔑地瞥了眼宋云渚，说，“多走路锻炼锻炼身体吧。”
时渡彼时刚拎了书包从楼上下来，吊儿郎当地甩到肩上，“我跟他一起‘锻炼’去。”
宋云渚站在玄关处抬头看他。
哟，大少爷看他了。
时渡看了眼他妈难看的脸色，笑得灿烂，“妈，你觉得怎么样？”
柳芸气得脸色发青。
这几年里时渡一直跟她对着干，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亲母子，她只当时渡年纪小叛逆期长，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跟他们毫无关系私生子竟然也让时渡这么跟她说话。
宋云渚明明才是外人。
时渡已经晃悠下了楼，勾住宋云渚的包带说，“你跟我走。”
宋云渚眉间一动，神色莫名地看了眼柳芸，然后真的转身和时渡走了。
出了时家，时渡松开手，伸了个懒腰，身后的宋云渚已经绕过他朝着时家的车走了过去。
时渡“啧”了一声，“没良心。”
后来，时渡带着宋云渚一起上下学，把只有一份早餐扔到他手中。
“难吃，给你吧。”
时渡说的是实话，他向来不在家里吃早餐，但却永远都有他的那一份，以前他都是视而不见或者直接丢了，等到宋云渚来了，就丢给宋云渚了。
时间久了，两个人便养出一种无言的默契来。
李继说他们相处得还不错，时渡靠在座椅上歪头笑着，“那当然了。”
时渡有时候早上刻意迟到，宋云渚就在门边站着，见他出来虽会冷眼，然后却一言不发地坐到车里。
那段时间，时渡迟到，宋云渚就要迟到。
迟到次数多了，时渡被罚去拖地，转头就看见宋云渚在楼道另一边走过。
时渡当即丢了拖把，“都是迟到，凭什么我拖这么大的地方，他就不用被罚？”
时渡的难友看了眼走过去的宋云渚，他这人有点印象，迟到的时候见到过，“人家是转学来的优等生，跟我们能一样？”
时渡阴森森地转过头来，“跟谁不一样？”
难友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愣了下嘲讽说，“当然跟我们了。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时渡气得慌，隔日直接旷了半天课，起床才发现宋云渚自己走着去了学校，虽然晚了点，但时间掐得正好，像是早就知道时渡会这么做一样。
时渡出门喝了杯水，碰见了楼下的柳芸，她一脸惊讶，“你怎么没去上课？”
时渡看也没看她，“我在家一上午了，你才发现？”
柳芸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时渡翻了个白眼，换了衣服直接往外面走。
“干嘛去？”柳芸问他。
“上课。”
摆个母慈子孝给谁看呢？时渡嗤笑。
后来时渡像是一下子对宋云渚失去了兴趣，没再刻意迟到，也没再逗他玩，上了车就宛如一只死狗，靠着车门一动不动的。
车里，宋云渚合上膝盖的书，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时渡的门被敲开，宋云渚站在外面，冷冷清清的样子。
他手里拿着一本被人画得乱七八糟的辅导书，问，“时渡，你有完没完？”
时渡扶着门框看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迷茫，然后撇了撇嘴，不满地说，“有毛病？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想赖我头上。”
说着，时渡便要关门，宋云渚却伸手把门抵住，冷冷地说 ，“除了你，没有人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时渡气笑了，“你说，只有我才会做这种事情？”
宋云渚抿唇，冷淡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时渡收了笑，伸手把宋云渚的书拿过来，负气说，“对，就是我画的，我不仅画了，我还要撕，你怎么着？”
宋云渚目光沉下来，“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时渡挑眉，说着就要下手，被宋云渚一把抓住胳膊，他手一松，书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宋云渚抓着他的手像他这个人一样冰冰凉凉的，力道却极大，时渡差点喊出声。
他们两个人要是哪天真打起来，时渡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宋云渚挥开他的手，弯腰把书捡了起来。
“你确实敢，”宋云渚拂净书上的灰尘，抬眼看他，“让我故意迟到，还写信举报，画我的书，扔我的东西，还有你……”
他顿了顿，问，“你告诉我，哪一件事和你无关？”
走前宋云渚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警告说，“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
时渡没说话，靠在门边漫不经心地看他。
宋云渚说得都是真的，说起来都是小事，这样的好学生不怕什么所谓举报，跟优秀学生带来的荣誉相比，迟到算什么屁事，所以时渡写完信扔到他们班级门口就走了，落到宋云渚手里也没什么奇怪的。
反正本就是要给他看的。
那事过后，时渡好一阵子没招惹过他了，纯粹觉得过了那个劲儿就没意思了，宋云渚不声不响的，他便觉得没劲。
可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动了宋云渚的东西，更有意思的是这白眼狼竟然以为是他做的，还找上门来了。
原来宋云渚也不是什么怂包嘛。
时渡扯了下嘴角，眼底一阵阵的暗波汹涌。
宋云渚的房间在他的对面，等到宋云渚回到我是要关门的时候，时渡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像是随口似的，迎着宋云渚看过来的眼睛说道，“我偏做。”
时渡微笑，眼底却不见笑意，“想要我放过你？”
“不、可、能。”
两个多月，从时渡单方面的招惹，沉寂下来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变成了两个少年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不过时渡做事从来有度，招他惹他，看他生气之后就会收手。
他没打算真的把宋云渚逼到什么地步，毕竟这个家里，除了宋云渚，没有人这么值得他关注，也没人这么关注他了。
因此，时渡闹归闹，早餐还是照旧给他，上下学也让李继等他，宋云渚心里明白自己跟个玩伴没什么区别——除了他特殊的身份，因此接受得倒也算是心安理得。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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