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林间照》无非由

84、5.我听得见你的歌 III

　　“妈妈！”林沐惊讶地看着母亲，语气变得有些不悦，“我已经2６岁，想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卓玉霞又气又恼地看着她：“你一定要跳火坑是吧？”
　　“怎么你就觉得我一定死定了？你对你女儿这么没信心吗？”林沐生气了，指着许轻照道：“他们家是很有钱，但钱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也不是他的原罪。我跟他在一起，一定是因为我想跟他在一起。是两厢情愿不被其他客观条件左右的想法。就算是将来我们不能走到最后，这一段关系是认真的，不都是值得的吗？”
　　卓玉霞瞪着女儿，眼睛忽然红了：“你真这么想？如果你浪费了人生最好的时光去陪他玩耍，你真的不后悔吗？”
　　林沐愣住了。
　　“每段感情都有他难以预计的不确定因素。”韩春望叹息一声道：“二嫂，你想到了最坏的那一面，又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有最好的那一面呢？也许有些事情，顺其自然，交给时间去演变，不是更好吗？”
　　卓玉霞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许轻照，眼睛一下子红了，掉头就走。
　　“我管不了你了，你不要后悔！”
　　她扔下这句话，消失在夜色里。林沐心底压上了一块石头。她送韩春望出门，二人看着月亮都不约而同地叹息。
　　韩春望看着她轻声道：“你会后悔吗？”
　　“不会。”她语气有轻微的不确定，却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而为。等到我老了，如果真的孤身一人坐在这里看月亮，想起这一切来，我希望我心底也是开心的。不能强求结果，有个开心的过程也是人生美好的事情，不是吗？”
　　韩春望轻轻拍她的肩膀，笑道：“你会得到幸福的，阿沐。因为你这么美好的女孩子都不能幸福，那真是老天不长眼。”
　　林沐笑起来，吐了吐舌头，“那要经常提醒一下老天爷才行，不然他忘了怎么办？”
　　韩春望笑起来，凑到她面前低声道：“你衬衫扣子扣错了……”
　　林沐低头一看，暗自懊恼地叫了一声。
　　韩春望笑着压低了声音：“看来战况激烈……”
　　“三婶！”林沐吡牙咧嘴地叫。
　　“哦，我什么都没看到……”她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走了。
　　林沐扯开衬衫重新扣好，也止不住笑了。回转身进了屋内，许轻照仍然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她上前笑道：“被我妈吓到了？”
　　他恍然回过神，伸手揽住她，“不，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每一段感情背后，总有那么多不看好，担忧的眼光。难道最应该多想的，不是我们自己吗？”
　　她也不觉失笑，盯着他道：“你担心吗？”
　　他怔怔看她，“你呢？”
　　“嗯，还是有一点。”她看着他笑，“我怕我受不了你太多少爷的作风，明天就把你踢出门去！”
　　他脸色变了变，旋即又笑了，伸手抚她的脸：“阿沐！你在吓我？”
　　“哎哟，难道你不是应该接一句，万一我始乱终弃看你怎么哭？”她调皮地笑，“一点都不配合。哎，怨偶都是这样吵架的！”
　　他哭笑不得，抱得紧了一些，“我不喜欢吵架。”
　　“好吧好吧。”她笑得格外甜，“看在你刚才道理讲得那么好的份儿上，就不吵了。”
　　她离开他的怀抱往楼上走，他立即拉住了她的手。
　　“去哪儿？”
　　她眉眼弯弯：“上去洗澡啊，少爷。”
　　他语气不悦，“能不能不要叫我少爷。你是我女朋友，又不是我的仆人。”
　　她乐呵呵地直笑，脚步却没停地上了楼。她往浴室走，他竟然毫不客气地跟了过去，她直接推了他一把，“你干嘛？”
　　“你干嘛？”他面不改色地笑。
　　“我要洗澡啦，你出去。”她不客气地推他。
　　“不要。”他死赖着抱住她晃了进去。
　　“你！”她好笑地瞪他，“你要帮我洗啊？”
　　“好啊。”他低头吻住她，抬起她的脸，深深地吻。
　　林沐呼吸一急，低喃地叫：“阿照！你不会又想……”
　　“嗯。”他已经解开了她的衬衫，抱紧她哑声道：“刚才太快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啊？！”她惊讶地看他，竟然没能说出话来。
　　他低低地失笑，飞快地脱掉了她的衬衫。她回过神来，有些不置信，“你，你来真的？”
　　他已经不想再说话，抱紧她一路吻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气，魂就飞了。借着最后一点理智，她嬉笑着把他推出门去，“我要先洗澡啦！”
　　关上门，他只站在门前幻想。等着她再次拉开门，浴袍裹身，眼中却媚光流动。他哪里还控制得住，抱起她倒向床铺。床前的明月光悄悄游移，浪漫满屋，他和她在属于彼此的乐章里缠绵，仿佛实现了那所有渴望的梦境，深溺其中，无法自拔。
　　第二天一大早，林沐去月色帮忙。民宿的客人其实不多，林沐当然知道母亲心头的气还没有消，主动接手了所有活儿，做饭洗衣，任劳任怨。卓玉霞仍然冷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林沐只能暗自叹气。林丘走过来轻拍女儿的肩膀，虽然也没有说什么，眼中却忧色明显。
　　“爸爸……”林沐欲言又止。
　　林丘轻声道：“中午阿照在哪儿吃饭？”
　　“一会儿我给他送上去。”林沐想了想道，“他想下来的，可是我怕妈妈生气……”
　　林丘看着女儿道：“你妈妈，是为你好。”
　　“可是，我喜欢阿照。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我确实没想太远。我才2６岁，为什么想那么远？”林沐看着父亲有些沮丧，“难道我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度过快乐的时光吗？”
　　林丘看着林沐，半晌才轻声道：“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好。去吧，去吧。”
　　林沐用饭盒装好饭菜，开车回了月光。许轻照坐在窗前，看着那一片花草发呆。一见她回来，脸上不自觉便露出笑容来。
　　她把饭菜摆上桌，招呼他来吃饭。他吃了两口，便停了手。
　　“不好吃吗？”
　　他笑着摇头，“我不饿。早上韩姨做了三明治，还送了牛奶过来。”
　　林沐盯着他笑：“你吃不惯农家菜？”
　　他微怔：“不是啊，卓姨的手艺好得很。阿沐……我……我的口味只是有点不一样。”
　　林沐取笑道：“嗯，你在家都吃什么？难道天天大鱼大虾山珍海味？不会每天饭桌摆一桌子参肚翅鲍吧，不对，应该是牛蜗鹅肝鱼子酱！”
　　他笑出声来，不自觉地握住她的手，“你说我跟个土豪一样……”
　　“你本来就土啊，不是啦，是豪啦。”她笑得开怀。
　　他也笑，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满嘴跑火车的调调，不再事事较真。
　　“我妈妈吃东西是比较讲究，鸡鸭鱼肉，食材比较挑剔，做法也确实有差别。我只是，习惯了。不过吃的也是这些东西，还能有多少不同？”
　　林沐笑道：“还好还好，我家已经脱离了贫困线，否则让你每天在这儿吃草你得疯掉吧？”
　　他也笑了：“事实上我妈每周有三天要吃素。家里的荤菜花样虽多，但她很少碰。韩姨某些喜好和我妈倒有些相象的。”
　　她有些惊讶，拉着他往车上走，他诧异道：“去哪儿？”
　　她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去三婶家！看她还有没有你爱吃的，咱们讨饭去。”
　　他一时失笑，“阿沐，不用啦。”
　　“不行，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看你下次过来要带个厨师了。”她不无打趣，他却听得脸色暗了暗。两个人开了车去秀林，刚进门就听到林岳的声音道：“老婆，一只没问题，两只太闹腾了吧？”
　　韩春望不服气地叫：“再闹腾也没你闹腾！”
　　林岳无奈道：“你别嘴硬，真闹得你书都看不进去的时候就该哭了。”
　　“去你的！”韩春望直叫，“反正我不能给人送回去！你看着办！”
　　林沐和许轻照相视一笑，刚一进门就看到屋内地上一个大篮子里叭着两只毛茸茸的小狗，金色的毛发，乌溜溜的眼睛，可爱极了。林沐禁不住惊呼一声，跑过去抱起一只来看。
　　“啊，好可爱！三婶，哪儿来的小狗？”
　　“一个朋友送的。他家狗狗下了仔，养不了太多，才送人。最后两只没人要，我给要来了。”韩春望抱起另一只笑眯眯道：“可爱吧？”
　　林沐连连点头，“你要养吗？”
　　“只能养一只！”林岳走过来，无可奈何地笑。
　　“我们家这么大个院子，养两只怎么了？”韩春望白了他一眼。
　　林岳笑道：“两只会抢食，会争宠，会打架。你看阿汀阿沛，是不是从小打到大？”
　　林沐扑哧笑出声来，“三叔，哪有你这么形容的。让我大姐听到得拼命。”
　　林岳笑道：“我是实话实说。你三婶不信邪。”
　　林沐看着韩春望道：“三婶，三叔说得也有道理。真打起来，有你头痛的时候。”
　　韩春望叹气，“那人家都送过来了，我总不能扔掉一只吧？！那多不负责任。”
　　“你再送人嘛。”
　　“送谁？”韩春望看着和小狗玩的林沐，心一动。
　　许轻照蹲下来摸摸狗头，“你很喜欢它？”
　　林沐点点头，“看它多好玩！”
　　“那，我们养它好不好？”许轻照轻轻握住小狗的爪子，笑道：“将来它也会成为月光的一分子。”
　　他说的是“我们”，林沐心一动，看着他笑，“好主意，培养它当生物报警系统！”
　　韩春望笑出声来：“哎呀，你还真会抓住机会。行了，送你一只好了。对了，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林岳凑了过来：“我呀，一心指望着我们的有机果园能搞起来，大家一条心过好日子。就是人不怎么齐心呐，这场仗不太好打。干脆就叫胜利吧！希望有一天能庆祝胜利！”
　　林沐笑了，“你们家这个叫胜利，那我这个叫什么？成功啊？太土了！”
　　大家都笑了，韩春望看了看许轻照，他满眼都是林沐的笑容，不自觉地叹气，“你们那只呢，叫真心才对。”
　　林沐看了许轻照一眼，笑道：“叫对眼吧，多有趣！”
　　他皱着眉笑：“比成功还土。”
　　几个人大笑。韩春望叫道：“叫开心吧，人生在世，开心最难求。希望你们真的一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