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真界就我一只瑞兽》溪殊言

51、第 五十一 章

　　第51章

　　冷青忍不住暴言：“我草你给我闭嘴！！！”

　　不要擅自给老子扣锅啊混蛋！

　　都怪原身不干好事，他好好一个从来没有想过毁灭世界的一般路过群众，哪怕坐着不动光说话，都能被怀疑要搞卑劣小动作。

　　冷青紧急思索，认为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

　　先不说毕鳞会不会自己把自己搞死的问题，这条傻龙在死之前，肯定会先红着眼把人间霍霍了，鉴于原身的信誉度，跟毕鳞讲道理也是没用的，毕鳞根本不信。

　　也就是说，虽然冷青带着本体可以斩断锁链的牧之尘，他也不可能把锁链劈断，毕鳞脱困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把他弄死。

　　两难之局，现在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绝对有办法，我莫名其妙有点印象，好像很久以前……妈的，为什么想不起来？！”

　　哪怕只有一滴龙血，也巨大得宛如水泊，不多时就将地面石砖腐蚀成黑灰色。

　　冷青听到刺耳的滋滋声，突然转头，死死盯着那片浑浊无光的地面。

　　他的脑袋深处，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意识骤然浑噩。

　　浮起的记忆中的地点没有变。

　　还是在黑暗中。

　　还是在无论何时都不见天日的江底。

　　用幻觉，用洗脑，创造城市，修建楼台，让俗世凡人悄然再现——用尽所有方式，都改变不了“无尽幽暗里只有孤独一人”的事实。

　　冷青像是陡然回到了过去。

　　他全身每一根骨头都背负万顷重量，尤其是从肩往下的手骨，不仅沉重难以支撑，每一寸每一秒皆在撕裂，宛如顺着指尖被碾压。

　　他直不起腰，脸重重地贴着冰凉地面，而地上不知积满了多少层血迹，血迹不断喷洒不断干涸，即使不呼吸，重叠的腥气仍疯狂地刺入身体，长久下来，渐渐泯灭了五感。

　　‘好痛……’

　　‘全身的骨头都碎了吧……好痛，好痛！为什么我要遭受这般折磨？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不甘地哭嚎，声音同样透不过幽深牢狱。

　　漫长且死寂的囚禁生活磨灭了他大半的骄傲，他恐惧，他痛恨，他的指甲被锁链挂断了无数次，重新长出的又在挣扎中被连根撬断，血溅落了斑斑点点，前者未干又添新迹。

　　他有时脑袋糊涂了，还会用牙咬，以至于嘴里也血肉模糊，经年的陈血填满锁链的每一条小缝，仿若无数张卑劣面孔在此留下的罪证。

　　疯狂挣扎后便像死了般安静，安静过后又开始发疯，循环往复，他的心态就变了。

　　‘他们骗了我……他们背叛了我……好想死，好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有什么办法……怎样才能逃走，报复……’

　　锁链对被缚之物有驯化的效果，时间越长，驯化之力越强，会将目标由躯体到思想强制驯服，将在锁链上留下契约印记的人奉为主人，从此便宛如一只乖巧的小绵羊。

　　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默默诅咒的第三百年，他将锁链上的契约研究了个透彻，又硬生生磨小了一圈，用他的血。

　　契约的主人并不是固定的，想利用他的人类太多，谁都抱着通过瑞兽彻底得到天道庇护的念头，故此争权夺利，导致地面王权更替极快。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契约最大弊端在于，一旦认主，主人从此与仆从共死。

　　仆从死，主人同死。

　　主人死，仆从毫发无损，最多换一个主人或恢复自由。

　　他何等尊贵之身，对瑞兽有意者自是舍不得让他死的，那么，一旦暴露，危险的就是他的主人，而且是必死的危险。

　　许是大多人打着再拖久些，让他更听话些后再认主不迟，结果拖着拖着，就死在了竞争者手里，循环往之，几百年下来，竟无一人得逞。

　　另一边，瑞兽之血乃至圣至纯之宝，邪祟难侵，只一滴便蕴含万千灵气，辅以神药稍加炼制，更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

　　但如若瑞兽心神遭侵，自己甘愿堕落，那瑞兽之血自然也就变成灾厄源头，只一滴便能将圣物腐蚀成凡物，再是神魔灵器，几乎都无法抵抗。

　　所以，一点，一点。

　　他在堕落，锁链也在呲啦的腐蚀声中缩小。

　　直到有一天，最后的脆弱锁链轰然断裂，困了他数百年的束缚就此消失，那时的他，已经和初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自江底睁开的瞳孔满是血红，如漫潮时空悬的赤月。

　　他自由了——

　　“…………我靠啊！”

　　冷青陡然呲牙，脑袋像被巨锤狠砸了数下般剧痛，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刚挣开锁链脱困的“他”，差点被满胸翻涌不停的憎恨侵蚀心神。

　　他盘腿坐在地上重重喘了几口气，忽然起身，眼中一片清明。

　　“毕鳞！你敢不敢跟我结下契约！”冷青大吼。

　　黑龙再是神志不清，听到这话也要气清醒了，冷青这厮比想象的更厚颜无耻，这不就是他打的主意，感情还要假模假样走个过场？

　　“好，你好得很！”黑龙的金瞳泛起赤红，“朕说到做到，现在就让整个人界为朕殉葬！”

　　“我说的是真正的契约，你死了我跟着死，我死了你就自由，以你的实力现在就能沉心感知，契约藏在缚龙索的本源里，规则如我所言，绝没有骗你！”

　　冷青捏拳：“出去之后契约立刻解除，我去找我的人，你回你的妖界。你要是怕我出尔反尔，也简单，你反手把我杀了就是，这条也可以加在契约里，你亲自来，我什么手脚都不会做。”

　　黑龙毕鳞竟是一愣，没想到冷青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当然不信，冷青有多自私，他这个弟子亲身经历，深有体会，看似真诚的行动背后，必然隐藏了更多的恶意。

　　但毕鳞下意识将神识探入缚龙索内，妖帝的神识可比缚龙索的前奴仆强大多了，“他”几百年才解析的契约规则，毕鳞瞬间就有了答案。

　　毕鳞因此震惊。

　　冷青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毕鳞将规则翻来覆去破解，试图从中找到冷青隐瞒的坑，但无论怎么找他都没找到，白纸黑字，就在那里，契约带给主人的只有一个听话的仆人，弱点一眼可见。

　　先不说毕鳞这次刚被套上缚龙索，还不会被驯化，按冷青那意思，他将增添契约条例的权利交给毕鳞，等于直接给了毕鳞翻脸杀人的机会，他自己反而丧失主动权，只能任人宰割。

　　毕鳞呆了呆，不知何时不再自虐，下意识质问：“你又想干什么？”

　　“我都差把脑袋摘下来给你踢了，你还磨叽个啥。”冷青不客气地怼他。

　　毕鳞却笑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必然是会给你带回极大好处的目的，才能让你舍得拿自己的命做筹码。给朕一个理由，若不够说服朕，带上天下同归于尽倒也不错。”

　　冷青沉默半晌。

　　在毕鳞越发讥讽的目光下，他缓缓道：“宿逸风可能出事了，我要去救他。”

　　“…………”

　　毕鳞：“你绝对不是冷青。”

　　嗓音冰冷彻骨。

　　“回答朕，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