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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59章 ...

  •   59.

      神思恍惚。他好似听见自己喉头滚动的声音。

      还有……
      嗅到了那盈满鼻腔的馥郁馨香。

      又或是因腹中酒水作祟。
      在思索时,头脑运转亦变得缓慢许多。他狭长的瑞凤眼眼尾微微的上挑,眼尾周遭也晕染了小片的稠红。
      手却突然空了。

      他垂眸望着空空的掌心,心似乎也空落落的。微屈的指节几不可察的抖颤,指尖微微的麻,似乎只有与之切近才能片刻纾解。
      宛似心室里长出了一株嫩芽。
      顺着周身脉络蔓生。藏匿在袖里的,他的手谨慎地试探、摸索,而后攀上她的手背。

      “先前,你不是问我……哪儿挨了一刀吗?”启口时,他的嗓音却微弱得几不可闻。
      在未得应声时,他垂着脑袋,掀起眼帘窥觑她的神色。却见得她面色如常,这方又温声带着试探道出那句:

      “我今天就告诉你呀……”

      “嗯!”她闻声如是忙不迭地点头,满脸皆是专诚:“你说。”

      可颜玉书有些觉着不好意思。举眸望进双猫儿似的乌圆清湛的眼,正认真地凝睇着他,心里便有些不由的忐忑。他抿了抿唇瓣,还是没有说出口。
      良久,只缓缓道出句:“我觉着有些热了……”

      他语调轻悠悠的。

      寻桃目光循其视线而去落在不远闭紧的窗牖。盯着瞧了会儿,才轻声道:“我去把窗开开。”

      不料是,那宫监徐缓地晃着脑袋。

      原本搭在她手背上的手寸寸往上慢慢悠悠移至腕间,温热的五指收拢合紧。他的气息依旧紊乱,瓷白的肌肤此刻亦浮着几分熏醉的潮红。
      寻桃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是觉着热么?”
      那宫监朝她摇头,指腹轻慢地摩挲手背处凸起的骨节。

      “别去。”

      “开了窗……”说着他顿了顿,目光循着点点微弱的灯光微光朝窗牖而去,弱声絮絮道,“就冷了。”
      寻桃眉宇微凛,唇角亦几不可察地撇了撇:“你可真难伺候。”

      他抿着唇没有应声。
      鸦睫微微低垂着,似在思索。

      只是静默凝目候着他启口。火烛曳曳间,几是他抬眸的一瞬,望进双水涔涔的眸。他唇角微微的弯着,那张清隽的面容亦复如是的在眼前逐点放大。
      她心头忽的一跳,好不容易平息的鼓噪恍惚又于耳边清晰起来。
      不住屏息往后仰去,便听他道:“床帐放下来,就不怕冷了。”

      寻桃:“……”

      他大抵喝的是假酒,连自己说过些甚转头就忘了。是以,寻桃蹙起眉稍,纠正他:“可你方才说的是热。”

      这下他的眉头也皱起来了,表情很是微妙。
      甚至叫脸颊本就飘着的红更为秾艳几分。对此他拒不承认:“我没有。”

      “难受吗?”

      “嗯……”估摸着是饮酒饮得脑袋都要没了,他垂首解着衣带,头点得不轻不重。

      他莹白如玉的肌肤淡淡的透着点点薄红,目光交汇之时,那丝丝浸染的红再度蔓延,将飘浮在他耳尖的红灼烧得愈是深浓。
      心潮起伏间眸光错落,方才惊觉,他身前的衣物早是散乱,衣襟松散,半是衣不遮体。
      稍有举措便随之散开,露出胸膛前大片的白。他眼睑微敛,支着身子缓缓地靠了过来,一并来的,还有扑落脸颊上温热灼人的吐息。

      那宫监缓悠悠地牵起她的一条胳膊轻轻搭到自己身上。
      攥着她的手,慢腾腾地在身前打转。

      微张的朱唇溢出一声喟叹。
      可也不过饮鸩止渴,远是不足。

      指尖莹润的触感,还有他鼻间洒落愈发郁重的沉沉吐息,顷刻她只觉呼吸一滞,转瞬便乱了心神。

      恍然中恍似连周遭的空气亦变得稀缺。
      在她还未有反应时,他才稍加靠近,轻轻地覆上她的唇角。只是浅浅的触碰,再而加深是更为恣肆的辗转。

      尚未来得及出口的话语遭他揉碎,再沿着咽喉咽回肚腹。
      她头脑仅剩迷惘,半是茫然半是无措,而后顺着他的举措将双臂勾上他的脖颈,雾蒙蒙的薄雾覆盖下,除却唇齿所触的温软。倏忽舌尖一疼,转眸对上双乌亮的湿漉漉的眼。
      恍惚带着几分乞怜。

      就像……像一只摇着尾巴打转,会讨主人欢心的小狗。
      目光下落,半敞的衣衫下,是半截劲瘦纤细的腰肢,相比从前食不果腹所致的削瘦,触碰着总觉着结实许多。

      她不住蹙眉:“你是……”

      趁着间隙,朱唇翕动唇畔溢出的灼热洒落她的面庞,他打碎她的话,嗓音带着些微的沙哑:“我是小狗。”
      那只弥散着灼热的手轻轻牵住她的手腕,引着往上,再而停在他的颈项。掌心覆在手背,牵引着十指收拢。一阵天旋地转后,便躺在了他原先所躺着的位置。
      可总觉着好似有什横在腰下,梗得腰肢难受。他徐徐垂眸,倾身挪去压在她身下的被角。

      他又说:“那也只能是桃桃一人的狗。”

      闻声之时寻桃头脑懵了好一会儿,方堪堪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接上一段的话。

      房中烛火还未来得及熄,遭窗缝渗进的寒风拂得晃晃悠悠。
      灯影绰绰间,有如是小虫在身上拱些微的痒。她迷糊的胡乱捉住身前那只白皙秀窄的手。按着温热指尖,抵着指腹重重捏了捏,却反遭其扼住臂腕,于掌心柔软处覆之一吻。
      他手指节生得纤细修长,顺着她的掌心越过指缝轻轻回握,与之十指相错。
      一如他眼底掩不去的炽热。直至唇边吐息变得短促,他仰着颈项,一圈圈解着衣袍衣带的手倏忽略微一顿,而后迟慢地抬起眼睑。

      悠悠忽忽零落心口的是密密麻麻的雨点,可却是格外滚热。
      再到后头,身上所着的衣衫厚重的衣料仿佛早是累赘,他慢腾腾地将其褪下。散乱的乌发披落胸膛前,是如茫茫白雪中打翻的墨,随着弯身的举措倾下垂落在她的心口。
      那绺轻盈的乌发,好似徐缓的从脸颊两侧拂过,密密麻麻的,落在颈项、心口,再又往下点点蔓生,再而往下抵达腰腹。

      寻桃身子骨儿有些发软,耳朵尖和脸颊滚滚的热,茫然望着他动作。
      他眼圈泛着的红潮,一如远处无尽绵延的青山,是如打翻的脂粉匣,染得他眼尾之处皆是一片酡红。

      虽脾性不好,但那张脸偏生是好看的。

      她迷瞪的想着,却忽的想起年幼尚在涧都时,见到的那辗转游移灵活于粼粼湖泽里嬉闹的鱼儿。
      悠悠般乐,引得水波跃动,泛起一圈再一圈的涟漪。
      窗牖外风好似很大,大得似乎甚都能淹没在凛凛的风声之中。耳畔间缭绕的声音亦是如此,辗转揉碎,归于窗格外的凛风中,后不着丝缕踪迹。

      *

      颜玉书早是醒了。
      醒来时窗牖外树木枯枝的枝梢然已挂着薄雪。白濛濛的,恍然天地间只余一片白茫。
      寻桃还蒙着被褥呼呼大睡。起身后,他先是翻了翻炭盆里的碳火,简单收拾了下凌乱的物什,便轻手蹑脚下楼寻小二准备晨间吃食去了。

      寅初起的雪落到辰初早食方停。
      辰正,寻桃才悠悠转醒。总觉头脑还晕乎着,她听见火炭燃烧火星迸溅的声响,撑起眼帘,映入眼眸是藤萝紫色碎花的床帐。

      抱着软枕翻了个身便觉着腰身有些酸软。

      亦恰是此时,伴着吱呀的一声略尖锐的声响房门从外头推开。
      便瞧见颜玉书不紧不慢地越过门槛入屋来了。他该是心情颇好,一路行至房中的圆木桌前搁下手中的檀木盘,就冲着她招呼道:“你起了?快来喝粥啊!”

      “……”寻桃没有应声。
      见着他熟稔的端着盥盆去打热水来,见他一番折腾,再将浸湿的帨巾递到她跟前。

      只是她还是觉着很是困倦。
      连着,周身的骨肉都酸软得紧。

      亦是他走近了,这才瞥见他白皙的脖颈处鲜亮的两道印痕,她忽觉头皮有些发麻,恍惚那息短促的吐息还在耳畔,连同着指尖都渗着微微麻意。
      及此,她转眸望了眼身后并算不上整洁的床褥。
      半瞬静默后,她抬眼便冲着他骂:“你不要脸!”
      颜玉书:“……?”

      “我怎了?”

      “我做甚惹你不高兴了啊?”不过是吃了个早膳,怎么就就不要脸了?
      诚然,死太监并不能快速读懂其中意思。但寻桃也不打算多做言语,只是再次重复道:“你就是不要脸。”

      那宫监便指着圆桌上热了几遍的吃食,与她解释:“可是我有给你准备啊!”
      闻言,她举目往圆桌上瞟了眼,眸光游移再落至他颈项处的红痕,再又撇过眼,轻哼了声,道:“算你还有些良知。”

      他耳尖些微的发红,将手里凉透的帨巾再次摁入盥盆热水中浸湿,捞起拧干,便来给她擦脸。一面道:“下雪了啊!等雪再下得大些,就能堆雪人了。”
      寻桃仰着脑袋打量他,不禁有些奇怪:“你应当见过很多回才是啊,怎好似第一回见似的?”

      “是见过。”说着,他撂下尚还带着余温的帨巾,旋即又折身去端来温水与她净手,只是垂眸睨她一眼,哼哼道,“但就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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