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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医院，晚上十二点。
一个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男人睁开了双眼，有些难受地在管子的束缚中挣扎了起来，很轻易地就把手上的滞留针和下半身的管子给甩掉了。
“唔。”
一身轻后，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个转身就从病床上下来了。
因为太久没有运动，他的肌肉有一些松散，这使得他一脚踩下去后并没有站稳，反而不小心把边上的椅子给撞倒了，好在他的反应很快，直接抓住床边的栏杆稳住了身体。
“什……”
他抱怨的话还没说出来，病房的门就被一个高个男子从外向内打开了。
“哥你醒啦！”
男子看起啊来非常兴奋，像是马上就要冲过来抱住他一样，但可能碍于他身体现在站都站不稳的原因吧，男子的热情最后化作了温和的搀扶，又将他扶坐回了病床上。
看着那个男子的脸，他好容易才说出了人家的名字。
他的嗓音有一种长久没运用过的沙哑，“……成成？怎么了吗？”
肖成看着好不容易醒来的哥哥，手心都紧张地冒汗，他急忙将手在衣服上搓了搓，再快速拨弄了一下头发，清了清嗓子才敢继续对哥哥说话。
头发还有枕头的压痕吗？眼下还带着黑眼圈吗？外套穿整齐了吗？哦，他的鞋还被踩着，这双皮鞋估计要报废了。
他已经很少在哥哥面前表现得这么激动了，但原谅他，再得到了哥哥可能快清醒的消息一下子从肖城赶来，又提心吊胆地在边上看护了那么久之后（连睡觉都是在隔壁的空病房），没直接扯着哥哥的肩膀狂摇都算好的了。
但他要克制，他的哥哥刚刚醒来，他错过了许多他不该错过的，坏心思的继母也依旧虎视眈眈，他们得比之前更加小心才是。
“哥哥，你不知道你差一步就踏进鬼门关了！”
“呃……你冷静点。”虽然各项身体机能沉寂了两个多月后刚刚开始运作，但他还是对肖成做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还有我想我知道，嗯……从这阵仗。”
他随意地将病床上的各种管子又推开了些，“这些是阿姨安排的吗？”
“对！她一个月前还把我弄去了肖城！”本还想再和哥哥说几句话，他却瞥见了一边显示屏上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的仪器，转而起身准备去按病床上的按钮，“我去叫医生来！”
他是听见哥哥病房里撞翻东西的声音才能第一时间赶来的，而这个病房的医生、护士却好像是需要听到传呼铃才会有动作的样子。
但肖启，也就是他的哥哥拦住了他准备按铃的手。
“别，别这么急。你看这东西都不响了还没人来，不是明摆着他们不想让人留意我的死活么。”
“倒也是，是我鲁莽了。”肖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他们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不被别人注意到的环境好好说几句话。至于那些监控与监听器嘛……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他们的人到，话都说完了，总比医生来了他们什么都不能说干坐着强。
而且谁知道这个医院的医生里有没有他们的人，现在肖启已经脱离植物人状态了，都不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就是直接下黑手搞他再简单甩个锅都够呛的了。
“你与我说说，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从振奋的精神中冷静下来，肖成对肖启正色道：“父亲死了。”
他本以为哥哥会为这件事受到打击，或者露出什么悲哀的表情，为此他都准备好给哥哥一个拥抱作为安慰了，谁知道肖启的表情依旧淡定。
“嗯，我知道，他就死在我面前。那样重的伤如果你告诉我他还活着，我才会觉得见鬼了。”
确实，他们是一起出车祸的，伤势较轻的肖启应该目睹了全程。那是比肖成没敢看的照片更为恐怖的现场，据说从那辆大车中滚落的钢筋直接造成了贯穿伤……
“这……倒也是。”
不对呀，这和他想得不一样啊？自己的哥哥是那么犀利的人吗？怎么感觉一觉醒来后，都变了一个人一样啊？
明明以前那么温柔脾气好，还很有同情心。
看来不管怎么良善的人被逼急了，也是会露出另一面的呀！肖成在心里默默感叹。
肖成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不去在意肖启身上的异样，继续简单讲起了肖启沉睡时发生的事。
“……我去肖城的那一天就遇到了他们的人，然后……”
他把遇到小张与白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当然，他没有暴露白空不同寻常的能力，只是说他是个机敏的孩子，用了些计策支开了绑匪，策反了小张，然后他们才顺利脱身的。他不说的原因倒也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哥哥，只是觉得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可能哥哥难以接受这种怪力乱神之事。
也许在不久的之后他可以把白空从肖城接过来，让两人见上一面，毕竟，如果他们顺利夺回了他们本该拥有的，那他也没有必要再回去肖城那个小地方了，任凭阿姨派去再多人也不能奈他如何。
“哦，以还遇到这种奇事？”肖启显然对他刚去肖城的故事很感兴趣，“那么那个跟你一起回来的小张呢？还有你怎么可以让你个孩子帮你看家呢？万一他像我一样……那不是很危险嘛。”
因为白空在肖成得脑海中实在太强了，导致他一开始没有联想到这一点，直接把白空幼小的外表给暴露了，让他在自己的表述中像个奇怪又心大的怪人。
这是他又一次思虑不周了。
“呃，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我已经到这儿了，就算有人去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啊！”
“可你不还……”被绑了。
“哎呀哥哥你先别管这个了，你不是想知道小张的事情嘛！我让他在门外等着别进来了，毕竟他的身份还不明了，就算我明面上说信任他，可谁知道他和阿姨是不是有联系呢！”
此乃打哈哈专用的谎言。
肖成其实很信任小张，这几天他们吃住都在一起，几乎可以算得上形影不离的地步，刚才第一个被声音吵醒的也是小张，至于为什么不进来……因为刚刚太过紧急，所以肖成也没在意。
现在想来他可能是帮他们看门的？
“啊。”经过一番插科打诨，肖启看起来也不在意白空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道，“对于自己的手下，你不能这么猜忌。”
“可是，他的身份很危险啊……”
“就算是他拿了把开刃的刀站在你身后，你也要当他拿着一串茉莉，过于芬芳的气味可能会冲鼻子，但也仅此而已。”
肖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的哥哥好像说了什么很有哲理的话，但他并不赞同。
也许对于面对真正的危险时，像往常一样面对可以化险为夷，但直接为危险所害才是正常的，一如两个月前他们遭遇的那场车祸一样。
他是不相信父亲与哥哥没有意识到那些危险的。
将这个话题略过，肖成又和肖启讲起了他去肖城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他也是回家后才听肖启的原手下说的，所以他也只是知道的大概。
据说在他去肖城之后没多久家里就来了个道士，那道士称自己是已经死去的，他们父母的老友，不过他只见证了肖启的诞生就去山上修行了，他的修行与世隔绝，等这次下山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认识的那一对年轻小夫妻已经相继离世，只留下后继的妻子与三个孩子。
这一次跑到肖家来，就是为了给他们家提供帮助的，算是了却他们二十几年前的那一段简单的缘分。
肖成只是在回家的一小段时间里匆匆与他见了一面。
“他看起来挺迷糊的，腰带上还别这一个传呼机，说是父亲送给他的。但他样子很年轻，好像是全真派的，留着长头发。”
“你见过他了？”肖启似乎坐得有些累了，将身体半依靠在了床头的枕头上。
“是的，见了他一面，他很面善。”
“你居然信他了？你连自己的手下都不信任，却信任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江湖术士？”
“……不是，哥哥你刚还叫我多信任别人一点的。”
话是这么说，肖成也知道肖启有他的道理，手下和突然冒出来“攀亲戚”的人当然不是什么有信任价值的人。
但在亲眼见过白空那样的“人”后，他便不这么想了。
况且，那个道士在他看来与一般人确实也是不一样的，那种不同他说不上来，只有亲眼见了才能知道。
超然物外的，可比置身其内的人要可信得多。
现在他只庆幸自己幸好没把白空的事情说出来，果然正常人在不亲眼见到的情况下是很难相信的吧！
“不过阿姨好像很尊敬那个道士，而且那个道士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肖成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他还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呢。”
“是吗？”
肖成点点头，又把从肖启手下那儿听来的事情告诉了他。
“在我走后，阿姨在你这里做手脚，但他都提前化解了，好像还重新把家里装修了一番，连生意都变好了。”
“……”肖启的眉头少见地皱了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只说了姓氏，他的姓很奇怪，他姓‘是’，‘是否’的‘是’。”
“呵，这么说，他是是道士。”
“是啊，他是是道士，因为这么叫他很奇怪，所以他直接让我们喊他‘道士’。”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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