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之物》神约旧罪

7、崩坏根源

　　《崩坏根源》
　　看啊……那双属于黑暗的眼睛正注视着你。
　　一切都源于迫切而隐秘的欲望和无法反抗的命运。
　　“我好像……放出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年幼的半精灵此时的不安达到了顶端，那些挟持他的人几乎是疯了一样呼唤着一个名字，那个被他释放出来的东西的名字。
　　“伊萨克斯”。
　　*
　　“我好像……放出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几乎是在脑中浮现的一瞬间，舒望就念出了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看着眼前由明灭不定的黑色光团构成的人形轮廓，舒望很自然的就想起一个人，无尽的暴君——伊萨克斯。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电脑还摆放着聊天页面，可舒望发过去的消息就如石沉大海再无回复。发过去的问答文件也没有被接收。
　　“究竟发生了什么啊……”舒望沮丧的坐在软椅，他完全想不明白，这一切源何而起，又为什么会发生。
　　舒望是一个普通的宅男，已经是大二旧生的他没有什么远大理想，还算悠闲的度过每一天。
　　某天，他一如既往在国内最大的文学网扫榜，却发现第一名突然变成了一本没有印象，作者也是从没见过的书。
　　心里想着或许是一本靠刷票刷上去的书，但他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点了进去。
　　文案上挂着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字数已经不少了。
　　舒望犹豫了一下，“既然敢于刷票，那么应该对自己的文笔还是挺自信的吧？”
　　光标放在第一章的位置大约三秒后，望舒右手食指一动，还是点了进去。
　　然后他就被作者黑暗诡异的独特文风给吸引了，题材虽是偏冷的西幻，却也因为作者精心设定的剧情相当出彩。
　　自己怎么就没早点发现这篇好文呢！完全被这本小说吸引住的舒望完全忘了自己还曾怀疑这是靠刷上去的。
　　很快就把目前更新的章节给看完了，舒望只觉得还不够，在文下留了个催更的评论、安利给基友后，舒望添加了作者留下的读者群号。
　　舒望加了读者群后，不时和众多的读者们一起调戏作者，更多是在潜水。
　　直到今天他收到了一份来自作者的问卷。
　　崩坏源头：
　　问卷调查［文件］。
　　望舒尽：
　　这是？
　　崩坏源头：
　　我想知道读者对我的作品的建议，如果可以的话麻烦请填一下。
　　望舒尽：
　　哦。
　　舒望下载点开了作者发来的文件，题数不多他很快就把前面的问题答完了，只是在最后一题他迟疑了一会儿。
　　第13题：如果在现实里将展开生死对战，你希望召唤文中的哪个角色？
　　在现实里进行召唤、展开生死对战什么的，有点像日漫的设定啊……舒望伸手揉了揉自己柔软的头发，低头沉吟。
　　召唤小说里的角色，如果想要获胜当然是召唤拥有主角光环的塞莱斯，但他不是很喜欢主角那款，如果是主角的亲友就算最后刀刃相见，应该会手下留情，但他要考虑会被其他人击败的因素……那么就是仅会被主角的击败的最强存在——无尽的暴君伊萨克斯。
　　当然，是否会败在主角手下，还要看作者设定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说到无尽的暴君，他无疑是Boss级别的人物，在他统治期间是整个埃默大陆的噩梦。
　　暴君伊萨出场在正文第一章，主角塞莱斯因为血统的缘故被利用解开了伊萨的封印，至此大陆的噩梦回归。
　　尽管无尽的暴君出场不多，但作者一直从文中不断暗示了他的强大。也曾在文下说自己非常喜欢这个角色，并且最初设定的主角便是伊萨，不过因为各种原因主角变成了塞莱斯。
　　空下一行，舒望打下伊萨两个字，保存后把文件发给了作者。
　　【魔力源已绑定，开始空间重叠。】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舒望甚至没注意到，他的脑中响起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流在舒望的房间里陡然卷起，强大的气流在房间里肆虐却没有对这里的一切造成任何影响。
　　气流的中心是一个黑点，卷起的罡风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大小不一的黑色光团，顺着风流和中心合为一体。
　　舒望看着这异变，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狂风渐弱，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此时虽然风流的肆虐似乎不再凛冽，但仍有凭空出现的光团飘忽着飞到黑点旁与其融合。
　　——看啊，那源于黑暗的怪物即将出现了。
　　……总觉得那个黑点是个很不好的东西。
　　——相助罪孽的精灵之子，你该怎么去挽救你的错误呢？
　　舒望抿了抿唇，挥手想驱散那些光团，却见手从光团中穿过，对其毫无影响。
　　——不妨冷静下来，寻找能帮助你的事物。
　　舒望灵光一闪，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掠过，不停的发送消息和抖动，但明明显示在线的人却毫无音讯。
　　——恐惧和懊恼是无用的，时间之神不会对命运干涉。
　　“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为何沮丧？为何气馁？
　　舒望突然就冷静了下来，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是无补于事了……不如就这样看着事态的发展吧。
　　——迷茫和未知，请遗忘吧。
　　直至夕阳西下，作者也没有回信息，而没有心情去做些什么的舒望只是看着异变的中心，看着它由一个小小的黑点变成俊美逼人的精灵，就这样消磨了大半天的时间。
　　——不要被黑暗与恐惧迷惑。想起你的荣耀，提起你的勇气！
　　不知何时，狂风已然离去。只有零散的几个光团仍向冰蓝的上位王者飞去。
　　大概几个光点和无尽暴君融合完毕，他就会醒过来了吧？
　　舒望的视线从上位精灵那张堪称完美的面容移到精灵蓝白长发的发尾……他醒来之后会怎么样呢，会杀了我吗？
　　舒望一怔，终于从灰暗的情绪摆脱了出来……操！他现在收拾东西跑还来得及吗？！
　　——既然是你放出了这世间最后的上位精灵，那么你便对你的行为负责吧。
　　终于，最后一颗游离在外的光粒也飘进精灵暴君的体内，舒望也只能在心里暗叫糟了。
　　时间就像是暂停了一般，一切声响颜色在舒望眼前失去。
　　强大的威势似乎是让舒望无法动弹的源头，疑是高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向他靠近。
　　声音停止，他的眼前也出现了深色长袍的一角。
　　苍白修长的手捏住了舒望的下巴，带着强迫的力量让他抬起头来。
　　那张本就完美的面容在注入灵魂的光彩后，惊艳得几乎让人窒息。灰蓝色的眼眸更是有着让人着魔的魅力。
　　——做出选择吧，拥有上位血脉的塞莱斯啊！
　　“做出选择吧。”尽管美丽的精灵面上带着微笑，但舒望还是能感受到那让人战栗的危险。
　　“你是想死，还是活下去呢？”
　　危险、很危险！
　　会死的！真的会死——！
　　来自本能的预警让舒望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举措，他像是一只被吓坏的小兔子，大脑反应过度让他陷入自我保护的沉睡中，倒在冰凉的地面，呼吸渐渐变得微弱。
　　“啧，烦人的墨尔德。”
　　*
　　——不能凝视黑暗的眼睛。
　　仿佛置身在虚幻的美梦中，吐息中甚至能感受到甜腻的香气，美丽的少女牵着他的手，笑靥如花。
　　舒望被少女带领着向着水晶长廊的深处走去，说是水晶的长廊倒不一定，那如同水晶的透明材质散发着莹莹光亮才使得整个宫殿没有一丝灯火犹如白昼般明亮。
　　舒望不知走了多久，感觉有些疲惫，脚下的道路实在太漫长，就算本身带着“光明”，在深处依旧只有看不清的黑暗。
　　——不能倾听黑暗的言语。
　　少女说话了，一如她美丽外表的天籁声音对于耳朵是最高级的享受。
　　“舒望……”少女用奇怪的韵律念着他的名字，然后她似满足地微眯灰蓝色的美丽眼眸，“你会选择我吗？”
　　——不能为黑暗驻足不前。
　　向前的步奏停下，少女转身带动着深色的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把一缕浅浅的冰蓝色发丝捋到耳后，她的神情温柔浅淡，成为整个宫殿里的暖色。
　　——不能被黑暗迷惑灵魂。
　　“只要你选择了我……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它会使你堕入深渊，与恶魔共舞。
　　“选择……”舒望眼里的迷茫一闪而过，迟钝的大脑让他连思考都非常费力，“我为什么……要选择？”
　　——死神在狂欢的尽头，低声询问：“你看见了什么？”
　　少女只是一笑，并没回答他的问题，状似无意地问舒望另一个问题，“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模样？”
　　——你见到的，是能推你入地狱的罪的根源。
　　什么模样……？
　　舒望不再思考他的疑惑，而是专注地看着少女，“你是……什么模样？”
　　——不要回答黑暗的神祇，他会悉知你心底的欲望。
　　“你是，有着和冰雪一样色泽长发的少女。”
　　少女一怔，随即唇边的笑容越发灿烂。
　　“你是，有着带蒙蒙灰色的蓝眼睛的少女。”
　　少女的华美裙装褪去色彩，只余素白后又被黑色浸染覆上黑暗。
　　“你是，在寒风暴雪中舞蹈的爱尔芙。”
　　少女朝舒望伸出双手，做出仿佛要拥抱他的姿态，漆黑的礼裙衬得少女病态的肌肤更加青白，让她身上的阴郁之气愈发浓重。
　　“你是，阿芙洛狄忒。”
　　阿芙洛狄忒，爱与美之女神。
　　“虽然我不知道阿芙洛狄忒是谁，但我可以从你的记忆里窥见……她可真是一位美丽的女神。”
　　——死神会牵引你走上归途，走进灵魂的墓碑，走进永恒的沉睡。
　　眼前的少女忽然消失，舒望混沌的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抓住，一双苍白纤细的手从舒望的后方环住他。
　　从光亮的墙壁上可以看见，拥有着一头白蓝色长发的少女漂浮在他的身后，伸出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停滞在胸前十指交合，几乎是一种拥抱的姿势。
　　“虽然是女性……但你看见我可爱的伊萨了吧。”一双漆黑的羽翼从少女背后破茧而出，尽管看不见少女的表情，但是一股阴森寒意笼罩着舒望，显然是少女的心情不太美好。
　　再次开口少女甜美的嗓音却变成了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她把手搭在舒望的肩上借力轻浮着，“真是让我嫉妒……我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继续向前走吧。”
　　舒望意识一阵恍惚，光亮从他眼中失去只余空洞和黑暗，
　　“去往你最终的归宿。”
　　“去往……最终的归宿……”
　　舒望正要往前走，一道略显陌生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不要被墨尔德迷惑。】
　　是谁？谁在说话？
　　舒望左顾右盼，用几乎没有了的思维去思考声音从何响起。
　　【你应该有印象的，想想那个引诱你的人是谁。】
　　一股冰凉的气息如同尖锐的冰锥刺入混沌的大脑，舒望精神一震，那些被刻意忽视的信息侵袭而来，他不由地吸了一口凉气。
　　死神！
　　现在在他身后用饶有兴致的目光打量他的“少女”正是以诅咒之力刻印在暴君伊萨灵魂里的死神墨尔德！
　　精灵暴君被死神所诅咒——“你令诸神都叹息的美貌并不是恩赐，我在此宣告，我对它诅咒：你在肆意展示你的貌美的同时，每一个被其迷惑的人都会踏上死亡的归程。”
　　但这并非无解——舒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就能摆脱死神的控制，但从刚才自己的表现来说，他无法自我拯救。
　　【没时间了，我无法对死神的空间做出太多的干涉。】
　　对了，无尽的暴君！
　　既然暴君伊萨被称为“死神的玩偶”，说不定有办法帮他逃离？
　　【快告诉我吧，你的选择。】
　　“什么选择？”
　　不同于之前冷淡甚至不在意的语气，舒望甚至能感觉到那浓重的带着恶意的笑音。
　　【你是想死，还是活下去呢？”】
　　还用想吗，当然是活下去啊——！
　　脑子里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吐露出来，两条细长的蓝色半透明带状东西就缠上了舒望的脖颈向后紧勒，他还没反映过来是什么情况，只能本能地向前伸出手，“等、等等……”
　　死神见状，只是轻挑一下眉，没有出手。
　　舒望企图用双手扯开那看似轻薄的丝带，效果却好似反过来了一样，那细丝紧陷入肉中，甚至渗出了血。
　　无法呼吸……好难受……
　　舒望眼前发黑，他在失去气息前仿佛还看见了无尽暴君的幻影，暴君唇边的弧度是充斥着恶意的。
　　他说：【记住，你选择了胜利。】
　　我选择了……胜利……
　　浅蓝色的薄丝终于撤离，没有了心跳的躯壳无力地倒在地面，化作点点光点消失。
　　目睹着这一切的死神墨尔德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并非再是由少女柔软的唇舌中吐露出来，而是凭空在逐渐崩坏的空间里回响。
　　“我亲爱的伊萨，你会害死他的。”
　　【相反的，我会带领他摘下胜利的果实。】死神看不见的暴君轻笑一声，带着奇异腔调的上位精灵语更像是一种预示。
　　【……不过，召唤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你非要凝视深渊，但愿你能摆脱墨尔德的诱惑。
　　*
　　强烈的窒息感逼迫着舒望睁开眼睛，他连忙坐起身大口喘着气，双手不禁摸上自己带着凉汗的脖颈。
　　死了——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你这副狼狈的模样是给谁看的？”
　　一缕浅色发丝从舒望的上方落下，随后投下的阴影几乎让舒望以为他被黑暗所笼罩。
　　“怎么，还沉浸在死亡的余韵中？”
　　那道于舒望而言是魔鬼之音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那根纤细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断裂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舒望崩溃的喊了出来，随后又轻声地哽咽，“我明明……明明……”
　　暴君似乎不多的耐心都聚集在了此时，他蹲下身伸出手就像个慈祥的父亲抚摸着舒望头顶的细软发丝，凑在他耳边低诉的一如是恶魔的歪语，“要怪，就怪选中你的家伙吧。”
　　“可怜的孩子，无论你选择的是谁，你只会是我的魔力源，是棋盘上两个世界对弈的棋子，这已经注定好了。”
　　“愤怒吗？怨恨吗？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你无法对抗整个世界。”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听我的话。我会帮助你取得黑方的胜利。”
　　“……我要做什么？”
　　黑暗的精灵不用再说更多的迷语，出乎他意外的舒望很快就认命了，他不是什么桀骜不驯的人，没有超脱自身的理想和无法自拔的渴望，他对自身的处境甚至没有一个想法。
　　他的大脑根本没有去思考，精灵如此想着。
　　“首先，我得教会你杀人。”上位精灵干脆就靠着舒望坐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也不在乎它如何廉价和以往有无不同。
　　他的手上凭空出现一把没有什么光泽和修饰的刀刃，递到舒望面前。
　　“这是你的世界送给你的礼物。”
　　舒望没有看那把刃器，甚至也没听进精灵暴君之后的话语，他震惊地仰头看着暴君，“杀人？！”
　　“当然，别用那种谴责的眼神看着我，你想活下去吧？”精灵的口气像极了劝诫孩子不要误入歧途的父亲，“你的世界很偏爱黑方，虽然不清楚有多久，但感觉离他被召唤出来还有挺长一段时间。如果你只是一个没有作用的花瓶摆在一旁，你想得也太美好了。”
　　“为了胜利，物尽其用。”
　　“黑方代表了什么？世界想干什么？而我到底是为了做什么被选中的？！”舒望发现先前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回想起来他竟连一切的起源，一切的一切什么都不了解。
　　“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得先教会你怎么杀人。”
　　舒望双手微颤地接过冰冷的长刃。
　　*
　　【主线任务（一）：协助“舒望”活着完成游戏，并获得游戏胜利。】
　　【任务提示：胜利即是最终的赢家，生命即是活着的象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期待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啊——好兴奋，不行了要压抑不住了——你可要乖乖地给我坏掉啊——我的好孩子啊——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嘘——
　　被黑暗侵蚀的不只是你。
　　让我们隐秘地窥视昔日光辉的堕落。
　　*
　　两年后。
　　黑方国王·伊萨克斯。【不可选】
　　上位精灵第十三代君主，血精灵之阿卡迪雅。
　　拥有令诸神都叹息的美丽“本质”，隶属死神旗下的半神，有“死神的玩偶”之称。
　　“已经被选择了吗……”
　　电脑屏幕照射出莹莹光亮，苍白无力的映在少年的冷漠的面上。
　　“阿卡迪雅，迟早会让你……”
　　“唔唔唔——”
　　“安静点，人类。”
　　少年向后一瞥，拥有夜视能力的眼睛能清楚看见被捆住的人的一举一动，“我可不想因为一个腐烂的蝼蚁脏了自己的手。”
　　“呸！”年轻瘦弱的黄发男子终于把塞到自己嘴里的布料弄了出来，他凶狠地瞪着少年，口中吐出不雅的词汇，“你叫塞莱斯是吧！等老子出去了，就叫老子的兄弟来——！”
　　“聒噪。”少年不耐地皱起眉头，手一轻挥就让男子的双唇紧紧粘在一起了，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阿卡迪雅的话，有时候还是有点建议性的。”
　　“既然你那么不合作，我也就只好另找一个魔力源了。”
　　“唔唔唔！唔——”
　　男子猛地一抽搐，颤抖不止，皮肤上有些莫名突起的血管在他体内游动，向着胸口的位置汇集。
　　男子瞪大了眼睛，几番挣扎反倒加快了血管窜动的速度，最终，红色的液体自男子的胸腔里喷溅流到地上，缓慢蠕动着像一条小蛇蜿蜒至少年的脚下。
　　“腐烂的血液。”
　　少年嫌弃地从手指尖燃起一道红艳的火焰，往空气中一划，火焰凭空由男子尸体内部燃烧，张扬的火舌亲密贪婪地舔舐着每一块肌肉骨骼，将其吞噬殆尽。
　　窗外的蝙蝠轻轻扇动了一下蝠翼，凝视着黑暗突然亮起的火光，以及始作俑者。
　　少年尖细的耳朵一颤，轻而易举地扑捉到细微的扑扇声，浅薄的眼眸染上薄薄的红色，目光凌厉地射向蝙蝠地所在地，“谁？！”
　　清楚知道无法逃脱的蝙蝠灵巧地飞进房间，落在地上化作一名黑袍裹身的人形黑影。
　　漆黑化作最隐蔽的布料，被紧紧搂抱亲吻在其中的“人”仅露出一双猩红色的眼。它的一双手划开黑夜的帷幕，恋恋不舍纠缠着的夜色连着帷幕使它的双手就像变成了蝙蝠“翅膀”一样。
　　他不曾说过一句话，落地便疾速向少年精灵而去，手上暴涨的尖锐指甲更是毫不留情地要把少年的纤细脖颈割下。
　　“迪雅的暗影人？”
　　少年向后躲过黑影袭来地狠狠一抓，顺手抓上黑影的脚踝一甩将它砸到墙壁上，墙壁瞬间裂开蛛网裂痕，黑影也如同破灭的幻影消失了。
　　“迪雅的暗影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弱了？”少年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的焦黑，丝丝缕缕的黑烟不断从伤口上冒出。
　　“……压制？”
　　*
　　白发精灵正在沉睡，数量颇为可观的黑色晶体漂浮在他周围，散发浅浅的蓝色光晕才没和房间里的黑暗融为一体。
　　“砰。”一颗黑晶体突然炸裂开来，不大的声响惊醒了精灵，簌簌而下的碎片齑粉落到伊萨手中，他轻眯眼睛握紧了手中的碎屑，“有人杀了我的暗影人？”
　　“让我看看，我的影子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伊萨闭上了眼，黑晶齑粉融进掌心回归本体，其中携带的记忆也被伊萨所接收。
　　他睁开了眼，沉默了许久。
　　“哼。”黑暗中的精灵低笑一声，那双灰蓝的眼眸瞬间染上猩红，“果然是你啊。”
　　“塞莱斯。”
　　“看来游戏已经开始了。”精灵暴君嘴角扬起，理所应当呼唤起了自己的附身者，“舒望。”
　　无人回应。
　　“……舒望？”
　　依旧无人应答。
　　“对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学校。”精灵推开把光线隔开的门，踩在被阳光染得昏黄的瓷砖地面。
　　他从黑暗中走出，站在光明之下，扭曲拉长的影子依旧牵连着黑暗。
　　*
　　下午16:30分，市高校篮球场。
　　打完了一场篮球赛，祁诗接过朋友扔过的干毛巾擦了一把汗，随口问了一句，“我有什么信息吗？”
　　“有一条信息，我没看。”李文韩把手机抛给祁诗，语气揶揄，“我家诗诗小公举是不是恋爱了，怎么最近那么关注一个网友的动态。”
　　“卧槽你小心点！”祁诗接住了手机，松了一口气，一边滑屏解锁查看那条信息，一边回答李文韩，“对方是个男的，不要想多了。”
　　黑国王：
　　问卷调查［文件］。
　　骑士：
　　诶嘿，这是啥？
　　黑国王：
　　我正在做一个人气调查，如果可以的话麻烦请填一下。
　　回复完，头像便灰了。
　　“不是我想多了，也不看看你自从和对方认识了以后每天都在问我他回信息了没有，你这黏糊劲就像刚交往的女人啊。”李文韩耸肩，“你李哥我对同性恋是很开明的，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都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了。”
　　祁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坐在李文韩旁边，把毛巾扔回给李文韩，大概是因为身高问题，毛巾直接落到了李文韩头上，被汗水浸湿的毛巾成功让李文韩炸毛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不就调戏了一下你和你网友纯洁的友谊吗！你这死腹黑居然把你刚擦过汗的毛巾扔我一脸……不行了我要去清洁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好恶心！”
　　“这只是意外啊……”
　　无意听祁诗无力解释的李文韩脚步匆匆向厕所走去，祁诗坐在原地等他回来，跟离开球场的球友、拉拉队和围观的熟人道别，他的目光又回归了手机。
　　说实在的，这条信息和祁诗认识的黑国王完全是两个风格，让他不禁怀疑对方是否是被盗号了。
　　但，尽管带着疑惑，他的手还是很诚实地点击下载了文件。
　　前面的问题都十分正常且乱七八糟，似乎是随意拼凑的，祁诗也很随意的乱填。直到他看见了最后一题。
　　第13题：如果在现实里将展开生死对战，你希望召唤以下的哪个角色？
　　问题不在于题目，祁诗看着已被选的人物中，前缀的黑方国王让他想到了发给他信息的黑国王。短短的两句介绍也充满了浓浓的中二气息。
　　这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有点可惜，黑方国王已经被选择了啊……祁诗一眼浏览过去随便选了个顺眼的名字填了以后保存，发给了黑国王。
　　【空间已重叠，开始传送。】
　　“砰——！”篮球场的大门猛然合上，从内部自行反锁，窗也纷纷合上，窗帘“唰——”的一声阻隔了视线从外的注视。
　　“……我难道是打开了什么外星基地的开关吗？”祁诗一脸迷茫，完全不在状态地招呼了一声李文韩，“文韩，你好了吗？”
　　刚好从厕所里出来的李文韩，“……叫我干嘛，怎么突然那么黑了？”
　　祁诗“啪啪”的玩起了篮球场的室内灯开关，一脸无辜，“哈哈哈哈我们好像被关在球场里了，貌似还断电了哈哈哈。”
　　“……你这小子又干了什么！”李文韩顿时怒了，“怎么每次一不看着你，你就给我弄出一堆麻烦来！”
　　“我什么都没干啊……”祁诗觉得自己真心无辜，他明明什么都没干，每次都要背黑锅。
　　“呵。”
　　似乎有一声嗤笑。
　　红色的液体从头顶滴落，正好滑过祁诗的脸颊。
　　“好凉……篮球场漏雨了？下雨了吗？”
　　相比起祁诗的不明所以，李文韩倒是还算冷静地抬起头，只见房顶不知何时铺展开一个鲜红的魔法阵，滴落在祁诗脸上的就是构成魔法阵的液体，它们正向中心蠕动，浓缩汇集成一个人形。
　　红色的液体散发着引人作呕的强烈腥气，让李文韩想起在人体内流动的血液。
　　祁诗也随着李文韩抬头，渐渐消失的魔法阵和完成的人形也理所当然的映入他的眼中。
　　那名人形披着如同游戏中的华丽长袍，完全西式幻想风的服饰，祁诗眼尖甚至能看到隐藏在物理作用下滑落的金发中的尖耳。
　　“……我想，最近没有这么个流行游戏？”
　　“不，这当然是个游戏。”
　　吊挂在房顶上的精灵睁眼，抬头直直盯着祁诗，“我不知道流不流行，但你是必须玩下去了。”
　　深色披风里的猩红铺色晃进祁诗的眼中，他看见了流动的血，他闻到了萦绕鼻尖的腥气。
　　……这个精灵，和血精灵有什么关系吗？
　　*
　　“我的名字是塞莱斯，是最后的上位精灵。”
　　金发的精灵坐在天台的护栏，呼吸着浑浊的空气，一边感受着拂过的风带来的信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你选择了我，应该有看过资料了，我就懒得做多余的自我介绍了。”
　　……不，我完全没看，就是乱选的。
　　在李文韩的瞪视下，祁诗默默地咽回了这句话。
　　“真麻烦……还要解释这种东西，难道就不能在一选中的时候就塞到你们脑子里吗？”
　　血精灵烦躁的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源于力量和绝对支配下培养的傲慢。
　　尽管再不耐烦，精灵仍在解说。
　　“我们的至高神和你们的神在玩一个游戏，你们是被选中的棋子，我们则是被发配的武器。”
　　“阵营分黑白两方，黑方代表侵略，白方代表了抵御。”
　　“游戏的筹码是，你们的世界。”
　　“……等等？！”李文韩震惊地看着冷笑的金发精灵，心里那丝侥幸和轻视荡然无存，嘴角的弧度也维持不住了，“为什么他们玩游戏，筹码是我们的世界？！”
　　祁诗微眯起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己去问你们的神，这种事情与我无关。”
　　“顺带一提，黑方是你们神授予的国王意识操控，黑方胜利则是你们被我们入侵。”
　　“而白方是我们世界的至高神执棋，白方胜利则——你们安然无恙地继续过着你们封闭的生活。”
　　“最后。”
　　“玩游戏的时候不小心的话，就会死掉哦。”
　　*
　　“玩游戏的时候不小心的话，就会死掉哦。”
　　暗红的窗帘半拉开，昏黄的阳光微微照亮了书桌的一角，阳光的角度正好把桌上的黑白棋盘分成两半。白色的棋子就像镀上了一层金色，神圣耀眼，衬得在阴影里的黑棋子愈加阴森幽暗。
　　穿着学生制服的白发精灵坐在光亮下的一张红木椅上，正对着半开的落地窗，手肘抵着书桌，手上把玩着白色的国王棋。
　　“他在天台上，那股让人恶心的气息在很远的地方就闻到了。”
　　“太轻视对手可是不行的。”
　　“我知道。”
　　执棋的人坐在精灵的对面，在阴影里翻阅着一本书，他眼神冷漠地看向棋盘，黑白格子棋盘里，黑色国王俨然不动，他把黑色的美丽皇后移到离白色骑士一格之距。
　　正面相对。
　　“你暂时先藏匿起来，我让皇后去试探他。”
　　执棋手向后靠着红木椅子，伸出两指捏了捏鼻梁。
　　“现在还不是让你们对决的时候。”
　　“不用靠近那条疯狗我也是很高兴的……不过，德诺斯是打不过那个疯子的。”
　　白发的精灵伸手把象征着自己的黑国王移到皇后后面。
　　“我可不能让皇后太早退场。”
　　“呵。”执棋者早就习惯了精灵的独裁，自嘲地笑了一声，疲惫感顿时充斥他的情绪，“……随便你，不要暴露了。”
　　“好啊。”
　　精灵暴君应了一声，漫不经心的。
　　*
　　“祁诗，你对这件事怎么想？”
　　夕阳的光斜射入走廊，把两道影子拉得细长，实际上却有三个人。
　　金发的少年精灵跟在祁诗和李文韩身后，眼神放空。
　　“嗒、嗒、嗒……”
　　似有若无的敲击声，空气中跃动哀嚎的树灵。
　　塞莱斯似在发呆，大量犹如幽灵一般的红色身影到处乱窜。
　　“怎么想？”祁诗茫然地看向李文韩，反问，“这不是游戏吗？获得胜利就好啦……”
　　“……我说啊，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李文韩自小学起和祁诗就是朋友，对他的粗神经很是了解，这种游戏口吻他向来是当做祁诗不认真的表现。
　　“我也没开玩笑。”
　　祁诗难得摆出严肃的表情，“既然我们无法摆脱这个游戏，那么遵从它的规则获得胜利就可以了吧？”
　　“你还真是看得开，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是……”李文韩还要辩驳，却被精灵打断了。
　　“他们是谁？”
　　他们指的是正向他们走来的一群人，一名金发的外国少年被一群少女包围着，笑容灿烂地和少女们交谈，另一名黑发青年却是一脸冷漠让人生畏。
　　“你特指的是谁？”
　　这一行人至少有十几二十人，李文韩要真是一个一个介绍，先不说认不认识，这人数就绝非三言两语能说得完的。
　　“那两个雄性。”
　　雄性……还真是野蛮粗暴的称呼。
　　李文韩在心里吐槽，表面还是一本正经的说着，“那个金毛是从北艾普诺拉斯国来的转学生，名字叫修诺利，人际关系挺好的。”
　　金发的少年，即修诺利，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同时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倒是他身边的妹子一个个气呼呼的，碍于形象没上前手撕李文韩，而是怒目而视。
　　祁诗有些无奈地挠挠头发，当着本人的面说他的事，挺让人尴尬的。
　　偏偏李文韩面不改色，只当没看见。
　　待一众人都离开后，李文韩继续说道：“另外一个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名字叫舒望。说起来我还挺佩服他的，学生会这种东西吧，向来都是没什么实权的，他上任后还真能从校方夺来一部分权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名字叫做舒望？”塞莱斯紧紧盯着黑发青年的背影，表情阴沉，“注意着点他。”
　　“你的意思是？”
　　祁诗一愣，也看了过去。
　　远去的黑发青年似有所感，转头瞥了他们一眼，突然笑了出来，转身离去。
　　那个微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无端让人感觉的傲慢。
　　“第一个对手就很棘手嘛。”
　　李文韩笑眯起眼，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不自然，“我可没有信心和管理了整个学校学生的人做对。”
　　“信心总是要有的，而且未必会刀刃相见。”祁诗拍拍李文韩僵硬的肩，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塞莱斯可没管祁诗和李文韩的想法，他在舒望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的身上有……阿卡迪雅的味道。
　　精灵身后，猩红的树灵迫不及待地扑上去，狰狞嚎叫要把黑发少年吞食入腹。
　　就在亮红的尖牙利齿要碰到人类少年的一瞬间，一道浅蓝的屏障阻隔了血树灵。
　　“真是……让人火大。”
　　随着塞莱斯这句低语，那些树灵更加兴奋，缠绕着化作一只巨大的恶魔像。
　　更加强大的血恶魔伸出巨大的魔爪，对着舒望带着要一巴掌把他拍成肉饼一样的气势狠狠砸下。
　　不出意外地再次被蓝色屏罩拦下，只是这次保护罩不堪重负地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