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鸟(GL)》夜苍茫

47、第47章

　　众人被小奇这乍然一指，都惊了一跳，看向小奇所指之人，更是诧异。裴绫绡禁不住插口问道：
　　“大将军何出此言，破难仙姑她……她怎会与煞达木扯上干系？”

　　裴绫绡非止有疑义，语气里还有些替破难反驳的意思，匪家四兄弟自然也是不同意小奇的观点。说真的，他们也不能不反对，因为在不久的将来，六百只僵尸便会杀进城来，能抵挡的就只有破难的九重回天阵，如果这节骨眼上破难再出什么问题，大家就真的等于是在等死。

　　等死啊，谁乐意干这事儿？！

　　众人的脸顿时全都绿了。破难泰然自若，而酥酥的脸色却是煞白。

　　城外的蝙蝠群吱吱乱叫，仿佛是在嘲笑着城内这些可怜的人类。

　　小奇指定了破难，纹丝不移。

　　“如果你与撒克孜贼军毫无关系，为何要故意放走万金！”

　　酥酥忙道：

　　“那是因为万金以毛僵蝙蝠挟持于你，我二人才被迫让他逃开——”

　　“是么？”小奇冷笑道：“可是那毛僵根本伤不了我分毫，何惧之有！酥酥你或许不知情，可是破难——你一定知晓！”

　　剩下的人听得都有些发懵，裴绫绡道：

　　“毛僵无法伤你？怪不得方才你能安然无恙从蝙蝠群中脱身……可是，为什么毛僵无法伤大将军你呢？”

　　她问这话的时候，跑得快正捧着小奇给他的白色瓷瓶喝解药，听了这话，也好奇的抬起头来望着小奇。开始在蝙蝠群里，疾速如他，也免不得遭蝙蝠咬伤，一身的血痕，为免中索拉难之毒，只得拼命喝解药。可是，方才他明明看见有蝙蝠狠狠咬了小奇的腿一口，但她现在竟一滴血都不曾流，这事实在太过古怪，由不得他也跟着疑惑不解。

　　小奇的脸色暗了一暗，像是解释，又像是自嘲般，说了一句：
　　“它们无法伤我，就因为我是天命之人，天命之人，呵！”

　　酥酥愣了：“天命之人？小奇施主，这天命之人，到底是指的甚么？”

　　“呵，酥酥，你不明白，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但是，我能肯定，破难，你一定是明白这四个字含义，所以你才故意放走万金，让我因此而误入幽冥圣殿，然后，杀死骷北法师……这都是你们设计好的完美陷阱……你敢说不是？！”

　　“不然，昨天晚上，你又怎么会知道，万金偷走神缶之后，会从南城门逃逸？”

　　“东西南北四道城门，万金选择那道，你又如何能知晓，除非……是他亲口告诉过你……或者压根就是受你指使！”

　　酥酥骇然大震，心道：不错，昨晚破难前辈未有任何迟疑，便领我等前来南城门守株待兔，如若她不是早有先知，又怎会如此笃定万金会从那里逃脱？？难道说……难道说……前辈与那万金……不、不可能、不可能……

　　裴绫绡细细思索了一番小奇那些话，只觉得她句句在理，但是，她心底对于破难的坚信不能动摇，沉声道：
　　“大将军所言有些道理，但这些也只不过是你在猜测，并无证据……”

　　“要证据？呵，证据倒真没有，不过，证人却是有的。”

　　小奇冷笑道：“万金偷缶之时，曾与谁勾结，施行明攻粉燕楼、暗偷正气缶之计，相信破难与那人也有瓜葛，找那人出来作证，不就甚么都清楚了？”

　　转过身来，对着那人，小奇冷冷道：
　　“你说是不是，赖兄。”

　　众人的目光，登时全部投向赖铎明。赖铎明看看破难，又看看小奇，重重叹口气，只得依实道来：

　　“大将军您聪明通彻，赖某也不敢相瞒。其实煞达木与幽冥教早有勾结，与教主公冶短交往甚密。当初赖某领命，临行之前，公冶教主曾私下里吩咐小的说，雪梁城里有位道姑，会教小的们如何行事。命令小的无论如何不能违抗她的命令，也不能暴露她身份。至于为甚么这么说，小的也不清楚。”

　　居然会有这等事，那么破难与撒克孜贼子还有幽冥教的干系，果然无法撇清。裴绫绡皱起眉头，又是震惊又是苦恼，居然有些不知如何处理。这时赖铎明却又道：

　　“幽冥教行事神秘，从不将实情告知，不说小的，就连煞达木将军，对幽冥教也只是知之甚微。是以小的知道的，就只有这麽多，实在抱歉。”

　　“不过，裴城主、大将军，小的还有一句话想禀：就算破难仙姑与煞达木有牵连，但，小的以为，破难仙姑并无恶意。”

　　“有没有恶意，你怎么知道？”小奇问。

　　“因为当时我们定下计策，让万金变作球三的模样，趁乱偷缶。于是我等便先捉住了球三，万金本打算一刀宰了他，以绝后患，但却被仙姑制止，说绝对不可杀人，否则决不轻饶。是以我等才会只是将球三打晕，丢入林中，却留得他活口。”

　　“从头到尾，仙姑都不曾吩咐我等行甚么恶事，甚至督促我等相助抢修城门，防范敌军，不得在城内作恶。而且她只是告诉万金，事成之后就去断头河底的幽冥圣殿，并未下令让他挟持大将军。”

　　“而且到最后，破难仙姑还为雪梁城夺回了神缶，当时小的就断定，不管怎么样，仙姑绝对不是站在撒克孜贼人那一方，不然，她大可让万金将神缶拿走，又为何还要将他夺回呢？”

　　小奇琢磨着：也对，如果破难告诉万金我的真实身份，万金会傻得用毛僵来挟持自己？看来那是万金见到破难把缶给抢回去，摸不准破难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所以才会情急之下拿自己当人质。

　　裴绫绡显然对歪嘴赖的话深以为意，心道：我就知道，仙姑一定没有恶意，就算她隐瞒与撒克孜贼人的干系，那也一定有她的苦衷，否则的话，她大可以放走万金，却又何必多那一举，在最后一刻将神缶夺回？

　　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却仍是朝破难作了一揖，道：

　　“破难仙姑，我等绝无怀疑仙姑之意，只是事既至此，不知仙姑可否给咱们一个解释？”

　　裴绫绡的语气仍是尊重有加，就算不是为了最后这段关键时刻的团结一心，单说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对破难的高尚人品，实在只有满心钦慕，真的无法去怀疑。

　　这时候，一直不曾开口的破难终于开口了，她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根本不像在解释，好像只是在陈述而已。

　　“多年前，我曾与幽冥教结下些渊结，也曾和公冶短打过交道，交情……匪浅，是以他认得贫道。不过——三年前，贫道已经与他势不两立。”

　　这句话说完，裴绫绡和匪家五兄妹、跑得快、赖铎明，八人的脸色都缓和了许多。

　　“而这次贫道入城的原因，却只是因为天命之人，并无他意。”

　　“不错，神缶的确是贫道授命他二人窃取，但，目的只是为了将天命之人引入幽冥圣殿，助她除去幽冥教另一法师。至于神缶，我已物归原主。贫道能说的，便只有这些。”

　　说到这里，酥酥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至此，破难算是解释完毕，不再说话。

　　众人都很有默契地，并未细究她话中那些隐晦不明的字眼，而是一个个放下心来。尤其是裴绫绡，说到底破难德高望重，深得她信赖，这番话，就算破难不解释，她也能解释给自己听。这种大敌当前的当口，自己人的力量已经单薄得不能再单薄了，如果破难还有问题，那叫自己这边怎么拼？

　　至于破难与幽冥教有什么渊源，现在也没时间去追究。只要弄明白破难是自己人，那就足够了。一切，就等破敌之后再说也不迟。

　　可不管别人是怎么想，小奇可不能不追根问底。听到破难这么轻松几句话就把众人打发得服服帖帖，可自己关心的重点问题她一概含糊其辞，说了等于没说，小奇不禁怒道：

　　“所以你果然是和公冶短狼狈为奸，设计让我去杀人，是不是！为什么要让我做那些事，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破难淡然道：
　　“大将军想知道的，只是这个？还是，您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些事，只是您不敢直接发问，是以旁敲侧击呢？”

　　小奇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西瓜泼过去就好，可是，破难正正说中了她的心底秘辛，没错，她有非常极度无比重要的事情想问她，但是，她不敢去问，甚至，她希望自己也可以忘记那些事。

　　所以，纵然有滔天的怒焰，破难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其完全浇灭。

　　小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背，死死咬紧了牙关，却没有再说一句话。裴绫绡等人半是庆幸半是惶惶地望着破难和小奇，希望僵局能早些打破。

　　酥酥念了声“阿弥陀佛”，抬眼间，见到城周的蝙蝠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全都悄然散去，无影无踪。暮色降临的雪梁城周围，突然多了无数绿荧荧的幽光。

　　蓦然，一道阴森森的笑声从城外传来，有人道：

　　“赫赫，死到临头，居然还有心思闹内讧，你们这些人，果真是活腻了么？”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