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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千面先生万事通 ...

  •   将灵能开到极致,玄子枫的神识也跟着那束光,关进了凇云所在的房间。
      门不出意外地被阵法隔开,入感连接了躺在凇云怀里的正在睡觉的小雪豹。

      ——小雪花儿,拜托你了。
      半大雪豹打了一个哈欠,眯着眼在凇云的怀里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谁都没想到,舒彩救下来的雪豹崽子竟然跟凇云和南泽恩熙最亲。它全然把舒彩当作“食堂打饭阿姨”,除了要吃的、换药会搭理舒彩外,净是找凇云和南泽恩熙撒娇,把舒彩气得不行。

      “这又是彩儿往家里捡的‘破烂’?”舒奕谣抬手去捏雪豹的头,指尖挑开它的嘴看了看牙口。
      灵石灯的光晕下,凇云有几分恬淡地笑着,挠着雪豹的下巴和侧耳根,“彩儿心善。若是不救,她能难受得睡不着觉。”

      “她从小就这样。”
      凇云收起了脸上的闲适,有几分郑重道:“我之前听过彩儿唱圣女圣咏,知道她可能跟圣女教有关。但我当时以为她只是参与过唱诗班,并不知道她是……”

      舒奕谣抬手打断凇云,轻轻摇头。
      窗外的风雪拍击在北方特有的厚重琉璃小窗上,隐隐透出来风声。

      凇云明白,不再提起有关舒奕谣母女身份的话题,转而道:“未询问过阁下的意见便收了彩儿为徒,不知……”
      “没事儿,这是她的决定,我尊重她的选择。”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女儿时,舒奕谣是柔软的,“你跟彩儿的心性相像得很,你吃过的亏、走过的弯路,肯定不会再让她遭罪。”

      自十六岁脱离宏剑宗后,凇云开始云游四方,在整个大荣印下自己的脚印。他所授课程能有极大的深度和广度,正是因此奠定的基础。舒奕谣也是七八年前他途经北地时结交的。

      但柔软不代表溺爱,舒奕谣接着道:“不过,该让她摔跤就摔,不用太娇惯。不然,一直被保护得太好……世道要变,你我都护不了她一辈子。”

      雪豹的毛耳朵一晃,敏锐地捕捉到了“世道要变”这四个字,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舒奕谣拿了一张凇云的草稿,略略扫了一眼,拿起笔改了几个细节,问:“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说着,舒奕谣将书稿递给凇云。
      接过书稿,凇云双眸微阖,便理解了舒奕谣的意思。

      凇云用指尖轻敲雪豹的小鼻头,“多谢阁下。既然我们不便去圣城,那就直接去东南侧好了。”
      “东边现在确实是好时候。”舒奕谣对凇云的回答很满意。

      看似睡眼惺忪的雪豹抻着脖子,偷偷瞄了一眼书稿上的内容,随后蹭了蹭凇云的手,腻歪得很。
      见此,舒奕谣道:“这小豹子倒是机灵,知道天地智灵能福泽周身,就往你和那个小不点儿怀里钻。”

      ——天地智灵!!!

      这回玄子枫是真的挖到猛料了。
      天地智灵是什么?那是集合了天地间千万年精纯灵力和智慧的灵物所化,驭灵师绝对巅峰九段的通行文牒!

      ——九段!!!
      往小了说移山填海之力,往大了说毁天灭地之能。

      ——凇云和南泽恩熙竟然有天地智灵?!
      玄子枫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堂主和教养大管事都要拉拢凇云。

      ——什么教育兴国、人才兴邦?都是枇杷话!天地智灵在手,就能在天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边玄子枫陷入了极度的混乱,连入感控制的雪豹都受此影响,在凇云怀里抽搐一下,脑袋撞到了桌角。

      “小心点儿。”凇云脸上有几分无奈和怜惜,以灵力轻轻抚摸雪豹头。
      舒奕谣打量起这个叫起来跟猫似的小豹子,问:“怎么捡到的?”

      凇云顺着雪豹的毛,讲起了他们发现小雪花的经过。

      前几日,舒奕谣巡山时路过一只雪豹的尸体,那母豹的腿上夹着两个捕兽夹,因伤口感染和饥寒交迫而死,身边还有给小豹子带的猎物。回家时她随口跟舒彩提了这事。

      麦蒂斯山脉辽阔,几乎不太可能找到雪豹的巢穴。但舒彩还是在山中到处找寻,没想到竟真的让玄子枫撸的一只雪鸮给找到了。

      等他们赶到时,小雪花的两个兄弟已经凉透了,只剩下它一个还有微弱的心跳。
      两位队医都不在,舒彩无法,突然想起神木曾经索要过她的鲜血,便割破自己的手指,给小豹子喂了点自己的血。小家伙没辜负舒彩的一番用心,吃了顿饭又能上蹿下跳了。

      听了这些,舒奕谣沉吟片刻,道:“以后记得告诉舒彩,叫她不要随意动自己的血。”
      “知道了。”凇云点了点头,又问:“关于彩儿身上的那些阵法……”
      “有天生的,也有我亲自画的。不用管它,时候到了自然有它的用处。”

      既然亲妈都这样说了,鸡妈妈也没什么好说的,照做便是。

      蘸水笔的笔尖在纸张上摩擦,凇云一边写着稿子,一边说:“不过,私以为彩儿可能比阁下想得要成熟许多。她虽然看上去急性子了些,但大事上看得通透,阁下也不必太过忧心。”
      “哦?怎么讲?”舒奕谣眉毛一挑,脸上写着“说与朕听听”。

      凇云笑道:“她的问题常常给我新的角度思考。有时,更像是她给我上了一课。弟子这么优秀,搞得我这个老师一点都不敢懈怠,生怕教不了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舒奕谣停顿片刻,缓缓道:“你是个好老师,不必妄自菲薄。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就驭灵四段顶天。可你带的小崽子们,除了我家那丫头被阵法压着,其他人都是四段五段,灵力一个赛一个的吓人。”

      “多谢阁下,阁下谬赞了。”凇云微微颔首,“此外,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着,凇云眼神微动,瞥了一眼怀中的雪豹,将小雪花的意识拖入灵幻迷心。

      金玉碰撞之声叮然响彻。
      入感断掉,玄子枫也被灵幻迷心拖入梦乡。

      在卧底鸡仔无法连线的室内,凇云接着说了下去,“我想,向阁下求一个假蛊。”

      ……

      已经快是天光大亮的时候,玄子枫却在梦中沉沦,回味着今日的一切。

      他似乎又坐在那锅诱人的铁锅炖鱼前,看着豆腐、粉条、玉米、土豆、白菜吸饱了咸鲜的汤汁,热腾腾地沸腾出白气。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周围的身影,让玄子枫觉得这个其乐融融的氛围有些不真实。

      已经成年的刘之柳、铁血、沧澜和卓瑛终于有了喝酒的资格,把还差几个月才过十八岁生日的阿尔瑟羡慕得够呛。

      投壶、行酒令,尽享宴酣之乐。
      几轮酒下来,凇云看上去有几分微醺。

      与往日无懈可击、滴水不漏的样子不同,此时此刻,凇云身上隐约流露出一丝脆弱。那时的玄子枫默默地看着师尊,他知道,凇云大概是有些掏心窝子话想说。

      驭灵师的身体千锤百炼,三杯两盏淡酒自是醉不了的。
      凇云并不是真的醉了,只是他需要借着几分虚假的酒意,才敢将心底的一些话向学生们倾吐。

      “为师是个没本事的人。”

      在梦里回味这句话,让玄子枫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
      他听到了凇云的泉水松风之声仿佛掺杂了砂石,有些沙哑。

      “但我毕生所学都将传授与你们。”

      这句话并不新鲜,许多师徒间或是真情或是假意都讲过,几乎是烂大街的。但当这滥用到有些俗套的句子落地时,凇云似乎是红了眼眶,仰头饮尽杯中浊酒。

      玄子枫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凇云。

      这个男人总是睿智的、能言善辩的,与多么叛逆的学生争辩都不落下风。
      他总是强大的、深不可测的,天地智灵在身,抱玉城大狱都能轻松带人出来,响玉阁上下无人不敬,逐出宗门的断袖恶名掩不住良师盛名。
      他总是狡猾的、神机妙算的,变着花样折腾学生却让人恨不起来,笑得不怀好意却是真心为学生思虑。

      什么漂亮的、动人的话凇云没说过?他又为什么会被这样一句话弄得如此失态?
      堂堂凇云先生又怎么可能是“没本事的人”?

      玄子枫突然发觉,“毕生所学”这四个字,真的很重、很重。
      宏剑宗的绝学,自脱离宗门后不能再用。而他的博学多识,又是行走天下时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伤的成果?

      凇云十六岁就被逐出宗门,他很早就失去了在长辈照拂下学习的机会。凇云是整个神木塾的“鸡妈妈”,但谁能在凇云的成长中承担“鸡妈妈”的角色呢?
      将尚且年幼的凇云扫地出门的宗门不能,任由儿子无家可归、多年以来从未过问的父母也不能。

      没有的。
      没有谁能给他遮风挡雨,没有谁会引导他慢慢长大,没有。

      对于神木塾的管理,凇云在放任自由和管束之间,如履薄冰般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他是真的在拼尽全力,把他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了学生。

      那一刻,玄子枫好像隐约懂了,凇云为何而哭。

      ……

      挥别雪国,化形术给凝空覆上棕色或是黑色的伪装。白雪银装变成了红花绿柳,小刀子一样的北风变成了和煦宜人的东风。

      大荣东部,丘阳城,素兴钱庄。

      “哎,安老板,城南那边您去看过没有?听说这几日来了个巡演的戏班子,啧啧,那叫一个厉害,中原、西域、西洋的曲子都能演,杂技、马戏都是没见过的新花样儿。”
      商人模样的胖男人讨好地笑着,一边搓手一边向柜台后的紫衣男子搭话。

      被称为“安老板”的男子披着紫色印花大袖衫,正在查账本。他看上去才刚弱冠的样子,实则已经二十有五,凤眼流盼、唇若樱珠,生得一副华丽妩媚的好面孔。只是此刻没什么表情,显得疏离又慵懒。

      安老板提起小毫毛笔一画,抬头,似笑非笑地说:“哦,那与我何干?与何老板该还的钱又有什么关系?”
      何老板脊背一凉,心里打起了鼓。

      在丘阳城经商办事儿的都知道,素兴钱庄的安老板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虽然安老板看上去像个花瓶,以前也确实是锦华楼的小倌,但他的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也是出了名的。若是办事规矩,双方互利互惠;若动了歪心思,就别想在丘阳城混。

      明明天气才刚刚转暖不久,何老板的额头竟隐隐冒出来冷汗,“这不是眼看着城主家二少爷要过生辰了吗?鄙人提起这个也是为安老板分忧啊!”

      安老板合上账本,玉手一摊,立即有小厮恭恭敬敬地奉上茶水。
      碗盖一推茶沫,安老板喝了半天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继续。”

      “哎!得嘞。”何老板十分狗腿,“您说丘阳城里什么是祁二少没见过的?生辰宴上若都是听腻了、看腻了的旧玩意儿,岂不扫兴?”

      茶杯在桌上一撂,安老板用鼻子笑了出来,“管它新的旧的,我给他过生辰,他敢不乐意?”
      “是是是,安老板说得是!”何老板说错了话,吓得心肝皆颤,赶忙迎合着。

      祁二少跟安老板的事儿得有快十年了,何老板随口提的“旧玩意”,可是实实一巴掌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

      安老板也懒得跟姓何的计较,问:“那个巡演的戏班子都有什么绝活,何时有场子,怎么联系?”
      见此,何老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些只是下马威而已,吓唬完了就该哄了,安老板大手一挥,给姓何的宽限了十日,把人给打发了。

      丘阳城,城南。

      整个丘阳城上下的娱乐场所都在城南,勾栏瓦子、夜市小贩简直是花样百出,热闹得很。还有西洋那边流传过来的阶梯剧院。

      不像其他地界,西洋戏进入东边儿的丘阳城只有两三年,民众还不太买账,只有来大荣经商的西洋人才会偶尔看一看,剧院老板愁得大把大把掉头发。

      本来,剧院老板都准备好及时止损、把这地儿拆了换其他营生。
      可没想到那巡演的剧团是真有本事,先是在露天的街边吸引了一大批观众,又把这些金主们引到剧院。

      原本冷清凄惨的阶梯大厅变得场场爆满,还养活了门外一圈黄牛票贩子。剧院老板总觉得这是一天大的馅饼,冲着他的脸胡乱地拍。

      见一雪发赤瞳的俊美男子走来,剧院老板眼角的褶子笑得跟折扇的扇骨似的。
      “哎!这不是账房先生吗?怎么不见芋老板?”

      弥勒身的还是凇云是“老芋头”;懒得用化形术变化全身时,他就是巡演剧团的账房。

      “他今天休息,有什么事情需要转达吗?”凇云问道。
      剧院老板连忙道:“没有没有!不敢劳烦芋老板。对了,您是不是想在丘阳城转转,需不需要我遣一个小厮伺候?”
      凇云笑着婉拒,独自一人离开剧场。

      神木塾一行人一路南下,回到了大荣境内。他们打算先去往东侧,再向南江地区移动,进而到达南海,最后向西北进发,去往西域诸国。

      这帮学生都是头一回自助组团出远门,非常成功地在到达霜叶山之前,不出凇云所料地花超了预算。
      不过凇云和严洛早就在出发前严正声明,就是弟子们全都饿成鸡肉干也不会掏一分钱的。

      面对无情的铁母鸡和铁后妈,大家能怎么办呢?
      ——生活着实不易,丘阳城里卖艺。

      今天晚上轮到玄子枫、舒彩、南泽恩熙三人休息,不用上台表演。闲不住的三人组就挑了一间练功房开始名为“切磋练习”的“暴力拆迁”。
      反正有最强修理工舒彩在,任凭房间碎成渣了都能给修回去。

      躲过一波南泽恩熙扔过来的飞刀飞针,玄子枫叫了一声,“菜姐!”
      舒彩正左手翻书,右手摸在地面上发动灵能,应了一句,“干嘛?”

      “菜姐你唱首《唤生灵》呗,给我叫只鸟,或者猫猫狗狗也行。”
      话音还没落,一颗钝头小弹丸打中了玄子枫的脑壳。

      舒彩往嘴里塞了把零食,嚼得“嘎嘣”响,“收费。”
      一波暗器雨胡乱地拍在玄子枫身上,南泽恩熙道:“专心。”

      还好南泽恩熙拿来跟人对练的暗器都是没开刃的,不然玄子枫早就被扎成筛子了。他无奈地耸肩,用火袖子给南泽恩熙飞过去一颗烟雾|弹和两枚穿心针。
      鸡仔用的暗器自然是开刃淬毒的,不然真不够给銮钖嫡系练手。

      借着南泽恩熙抵挡的瞬间,玄子枫抬手给舒彩甩过去一个小瓦罐,“酸菜,是森坦斯的方子,你尝尝是不是那个味。”
      卧底鸡仔的烹饪水平是获得过五味楼老板认可的,舒彩吞了口涎水默默地收了贿赂。

      “吱吱……”
      “汪、汪!”
      “莫嗷!——喵!”
      一首歌的时间,练功房的窗台上密密麻麻堆了半个丘阳城的流浪动物。

      丘阳城也是商业大城,比起上街一杆子打过去、十个人里有五个人都是驭灵师的抱玉城,在这里活动的主要是平民。因此,总会觉得这里的居民要和气淳朴些。

      凇云的外形太过显眼,他习惯性地小幅度开着“灵幻”。幻境能够影响路人的认知,保证周身五米范围之内不会有常人察觉。

      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可以轻松骗过,但被入感控制的烟囱雨燕可眼尖得很。麻黑麻黑的一小只灵活地在空中穿梭,跟着那道雪发玉冠青袍服的背影。

      看起来凇云似乎很是熟悉丘阳城的道路,七拐八拐就走进了一条花街,进了锦华楼。

      锦华楼。
      丘阳城花街里最高级的男妓青楼。

      ——师、尊!!!你个大骗子!
      心分二用的玄子枫被这个大八卦弄得心神不稳,又挨了南泽恩熙一顿暗器暴揍。

      别说禁|欲系了,玄子枫差点以为凇云是绝欲系了。
      卧底鸡仔那么漂亮一仙鸡,下了药送上门去,收获了什么?
      一枚清心决!

      ——什么小倌能长得比我好看?什么样儿的能有我贴心?

      玄子枫可是用冰鉴术察言观色,照着凇云流露出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偏好,调整自己的着装与体型。他敢保证,天下之大,绝对找不出比他玄子枫更是凇云天菜的款了。
      就这样,凇云还是去了青楼!

      ——为什么!!!家花不如野|粪|香吗?!

      偏偏这个时候,烟囱雨燕因为黑不溜秋、不够好看,被赶出了“高级”的锦华楼。
      玄子枫真的是急火攻心,加之蛊虫肆虐,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鸡仔!”
      南泽恩熙还以为自己把人给打坏了,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停手上前查看。舒彩一脚踢翻了自己的零食罐,冲过去把鸡仔揽在怀里,灵力一动就要内窥玄子枫体内的情况。
      这一身蛊虫可不能让人发现,玄子枫赶紧凭着灵力高出舒彩两段,把她的内窥给截胡了。

      拿出帕子擦擦嘴角,玄子枫咳着坐起身摆摆手道:“没事,先天不足,老毛病了。”
      一听这话,舒彩眉头皱了起来,“知道这是老毛病,但你成天吐血也不是一回事儿啊!从去年开始越来越严重,通实楼真的什么都没查出来吗?”

      ——不敢让他查啊!玄子枫暗道。

      “等回去我让医疗部的部长再给你看看。”南泽恩熙一如既往地毒舌,“刚开始大概两三月一次,现在每月一吐,真真比来月事还准。”

      ——那就当我在来大姨夫好了。玄子枫耸耸肩。

      “依这小子的性子,说不定背着我们偷摸难受,也谁都不告诉。”舒彩道:“回去还得半年呢,咱们出了丘阳城应该会去一趟霜叶山,到时候拜托橘妈,找他宗门的人给看一眼吧。”

      ——知我者莫若菜姐。但霜叶山还是算了吧。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凇云已经从锦华楼出来了。玄子枫控制烟囱雨燕急忙跟上。

      ——衣着工整,灵力稳定、心跳呼吸平和……应该什么都没干。
      玄子枫可算是松了一大口气。无论是凇云还是锦华楼的妓子,应该都没有虚到几句话的功夫就搞完了。

      所以凇云应该就是进去聊了个天。
      ——找陪聊吗?严洛和舒彩不陪你聊吗?

      走出花街,凇云向着城南方向离开,看样子应该是打算回剧院附近的客栈写书稿。
      凇云走到剧院附近时,正巧赶上了晚场散场。

      与此同时,安老板和他钱庄里的小厮正走出剧院。
      摇着手中的折扇,安老板道:“你别说,这个戏班……我是说,剧团,还真有不少新花样。文煜最近也在看森坦斯和西洋的书,应该正巧是他喜欢的。”

      钱庄小厮跟在其身后,“这世上最了解祁二少的莫过于安老板了。只要是您准备的,祁二少肯定喜欢。到时候提起预订个包间,在里面摆上鲜花和祁二少喜欢的瓜果小食,就成了。”

      “那可不成。”安老板合起扇子敲在掌心,“给文煜的东西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怎么能跟其他观众一起?应该把这个剧团请到我府里,最差也要包场才行。”
      敢让整个丘阳城最火的剧团为一个人演出,也就安老板能做得出来了。

      这可苦了小厮,“老板,您有所不知,这剧团的票可是预售半个时辰内全部抢光的,包场……有难度啊!”
      安老板一笑,“没难度的事儿,我安若还就不办呢!”

      忽然,安老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脚下的步子骤然停止。

      丘阳城的夜很喧闹,烛火、灯笼给整个城市围上一层橙黄暖色的光。散场的剧院附近人头攒动,有一雪发玉冠格外显眼。
      大雪压青松,青松且挺直。如果这诗里的物,吟的是人,那远处过客的发与身姿,便是这了。

      小厮没反应过来,一回头也愣住了。
      喜怒都藏于笑颜中的安老板,竟然怔怔地望着远处,嘴唇微颤、渐渐红了眼眶。
      这可把小厮吓坏了,堂堂素兴钱庄的安老板何时这么失态过?

      一向在意自己形象的安老板将扇子丢给怔愣在一旁的小厮,猛地冲进了人群当中。

      “玉蜻蜓!玉蜻蜓!”
      安老板的声音甚至是撕裂开的,他粗暴地拨开人群,向着那个雪发背影奔去。

      “玉蜻蜓!!!”

      然而,那道身影还是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烟囱雨燕和凇云都是看得到的,安若其实就站在凇云面前,只是他看不到。

      凇云周身五米的范围内,都会被灵幻影响,或是感受不到凇云的存在,或是凇云的体貌特征会在他们眼里泯然众人。

      钱庄的小厮一边给过往行人赔礼道歉,一边追上自家老板。
      “玉蜻蜓,你还活着对吗?你过得……好吗?”双目无神的安若喃喃道。

      尽管安若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但凇云还是伸出手,淡淡地笑着,摸了摸安若的头。

      透过烟囱雨燕的眼睛,玄子枫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窒息感和疼痛从胸腔传来,像是火焰的手捏紧了心脏一样。

      凇云会摸神木塾所有小动物的头、也偶尔会摸严洛和舒彩的头。可玄子枫从未像此刻一样,体会到如此强烈、莫名的情绪。

      以前还有“不跟小玩意儿计较”、“那是师徒情”作为借口。而这个人,玄子枫找不到任何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压下这胸中隐秘的烈火。

      玄子枫知道了。
      这叫做“嫉妒”。

  • 作者有话要说:  鸡仔的聆风堂分店——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关于灵能“灵幻”
    普通人的精神力与灵力普遍弱于驭灵师,所以在凇云铺开小范围幻境时,灵力过于低微的人是听不到“叮”的声音。
    神木剧团倾情巨制大型歌舞剧,《劝君莫作独醒人》今晚戌时在丘阳城城南剧院上演。
    四面八方的音乐都能来上一段,杂技马戏花样繁多。能以中原地区的审美口味,结合森坦斯的歌舞剧表演形式。精彩不容错过!
    编剧:沧澜、阿尔瑟
    主要演员:柳枝、穆逸凡、卓瑛、橘清平、庄妍、庄娴、铁血、殷其雷
    化妆组:沧澜、玄子枫、郁十六
    道具组:舒彩、南泽恩熙、阿尔瑟
    场务:羊翟、宫飞絮、北牧铃
    舞台特效:刘之柳(天气特效)、黄麟(地面特效)、傅燃(火焰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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