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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爆竹声里辞旧岁 ...

  •   “噼里啪啦”!
      放假后有些冷清的神木塾,被神木上悬挂的一串串鞭炮重燃了一份热闹。

      整个神木塾宿舍都是空空荡荡的,天乾组宿舍只有宫飞絮一个,大白天还在呼呼大睡。
      郁十六回灵天门过年,玄子枫回南江家族祭祖,刘之柳和妹妹柳枝回通行楼的家属大院跟父母团聚。
      而舒彩,则是一大早就起了床、换了新衣服,和凇云先生一起准备年夜饭。

      今天是除夕,神木塾晚间有“留守人员”一起参与的晚宴。

      橘清平带着穆逸凡回了霜叶山,殷其雷回了杻阳峰,卓瑛也回了宏剑宗。
      像是舒彩、北牧铃、铁血、阿尔瑟这些家在国境线外的倒还是留着。

      “铁大头,把肉上多余的腌料冲一下!”舒彩转头翻弄了一下锅里的酱料,满脸享受地往自己的鼻子里扇些香风,被自己的手艺香得口水都收不住了。
      舒彩端着一小碟酱,塞给了一个雪发男子,“先生,您尝一口!”

      凇云接了小碟,用筷子点着尝了一口。

      “不错。”凇云放下筷子,抬手处理着食材,问:“过敏原标记和白红盘都备好了吧?”
      “那是自然!您就放心好了!”舒彩笑道:“白盘的都是不辣的,恩熙那份没有极鲜草、阿尔瑟那份没有坚|果。”

      铁血拉着过来打下手阿尔瑟和打着哈欠赶来的宫飞絮,说起了悄悄话。
      “那个白头发的学长,是谁啊?你们以前见过吗?”
      阿尔瑟摇了摇头,“没见过这号人。”

      “嘿嘿,我知道。”宫飞絮得意道:“这人是凇云先生的书童,叫什么……玉什么青儿啥的,名儿我忘了。我猜,他跟先生其实是……那种关系。”
      宫飞絮特地强调了“那种”,把这两个字说得格外销魂。

      “宫宫你可憋瞎说了。思想不行看什么都脏。”在一旁洗菜的羊翟翻了个白眼,“我可是八岁起就跟老师混了,那是凇云先生本尊!是吧,老师。”

      凇云正好在剁饺子馅,他停下手中的刀,拿着反光的菜刀当作镜子照了照。
      “叫本座何事?”

      宫飞絮吓得一脚踩到水盆里没站稳,向后跌在了阿尔瑟的怀里。

      凇云笑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过来干活!”
      宫飞絮战战兢兢地走到凇云旁边,接过舒彩放好调味料的盆子,给饺子馅上劲。
      “那啥……您真是……”
      凇云打趣道:“我不是,我是跟凇云先生有‘那种关系’的书童。”

      “先生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十恶不赦,您饶了我吧。”
      过了一会儿,宫飞絮又探头探脑地问道:“那先生平时那个样子,是怕被学生惦记菊花吗?是不是要防火防盗防……嗷!”

      舒彩抄起手中的擀面杖,不轻不重地敲在宫飞絮身上,“好好干活!问那么冒犯的问题作甚?”

      看着这群孩子热热闹闹的样子,凇云垂眸轻笑,捏了一个麦穗饺子。
      不一会儿,凇云眉毛一抬,有些诧异道:“嗯?怎么幻林禁制有弟子灵玉佩反应?”

      “谁来了?”正用纯臂力打发奶油的北牧铃问道。
      凇云道:“是玄子枫。”

      “鸡仔!他怎么回来了?!”舒彩当即放下手上的活儿,摘下围裙和绑着大袖的襻膊,“先生,我和大头去迎一下。”
      说罢,绀蓝色的织金马面裙的裙摆飞扬,舒彩扯着铁大头顺着神木导管,冲向了神木塾的大门。

      经历两轮厮杀,教养大管事草草把玄子枫治回来一口气,便将其放回了响玉阁。

      蛊虫的数量成倍增长,似乎每一次血液的流动,都有蛊虫在全身各处嗡鸣。玄子枫头一次觉得,回响玉阁、回神木塾的路怎么这么长、这么长,长到他好累,怕自己走不回去。

      “鸡仔!”
      舒彩的声音传入耳中,嘈杂的幻听和耳鸣都平静下来。

      红坎肩的卤蛋铁大头,还有一身红色长衫的舒彩向玄子枫跑来。
      那两团红色好像两团火、好像两股热,让玄子枫不禁伸出手。

      玄子枫脚下虚浮,一个没稳住,摔在了地上。
      也许是放松下来了,也许是真的到极限了,玄子枫的世界又开始混乱起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也时远时近。

      “鸡仔,你没事吧?大头快去找凇云先生!”
      舒彩伸手一捞,将玄子枫横抱起来。
      ——菜姐,被你这么一抱我要不要脸的啊。

      “你灵力不够,不能带他用导管上楼,给我,你去找先生。”铁血接过面如金纸的玄子枫。
      ——大头,咱们兄弟能换背着的吗?

      “怎么了?”凇云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玄子枫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听错了一样,听得不真。

      “玄子枫?”

      ——真是,不管听多少次,都会觉得这林籁泉韵着实悦耳。
      玄子枫的身体似乎被药灵泉的泉水包围了一样,坠入了一份醉人的雪松香里。他的视线模糊一片,只隐约窥得那头束起的雪发。

      突然,在那一刻,玄子枫的心口剧烈地抽痛起来。

      “……我回来了。”
      这次,玄子枫终于可以安心地坠入黑暗了。

      凇云抱着这具比走的时候消瘦了不少的身体,有些惊异。随后,他看见了从玄子枫眼角无声没入鬓发的一滴泪。
      垂眸内窥经脉与灵力,凇云顿时被那血液中疯狂涌动的蛊虫吓了一跳。

      “柳枝来了吗?”凇云将一股中正平和的灵力注入玄子枫体内,压制着狂暴的蛊虫,“玄子枫有伤,请她速来救治。”

      凇云看着玄子枫惨白的脸,心里涌上一股子五味杂陈。

      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才三五天的工夫,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给这么点儿的孩子下这么重的蛊,真是造孽啊。

      这卧底鸡仔他喂了一年半了,虽然是个藏心眼儿、不老实的,但也是他鸡妈妈护着、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从只有他鼻尖高,长到与他差不多的身形;从瘦得跟筷子成精,好不容易养壮的。
      多不容易,凭什么要被人这样糟蹋呢?

      凇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玄子枫悠悠转醒。
      温热甘醇的灵药顺着发痛的咽喉滑下,缓解了一丝不适的感觉。
      玄子枫的睫毛轻颤,好像是蝴蝶轻拍了一下翅膀。

      “醒了?”
      “鸡仔醒了!”

      玄子枫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小房间里围了一圈人。

      给他喂药的柳枝、满眼担忧的舒彩、皱着眉显老的铁大头、贵公子做派也挡不住内心憨憨的宫飞絮、眨巴着眼睛的羊翟、表情僵硬奇怪的南泽恩熙……
      还有,凇云先生。

      玄子枫有些怔怔地看着凇云的方向。
      今日的凇云是真身,雪发玉冠簪春花,红袍锦带佩无瑕。

      玄子枫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着玄子枫呆呆愣愣的样子,舒彩干脆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不好解释,你直接接受一下现实就好了,这是凇云先生。”

      “……啊?”
      玄子枫略显迟钝地给出了一个反应,声音沙哑得有些不像他。

      凇云问:“怎么回家祭祖弄成这个样子?”
      床上的卧底鸡仔急速调动全部的演技,故意扭过头,嘴唇抿得紧紧的,演出中二少年自尊心受损的别扭样子。

      凇云叹了一口气,让其他人先出去继续准备年夜饭。
      “现在就我们两个,不会有别人知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在鸡妈妈温情怀柔政策的轮番轰炸下,玄子枫终于“勉为其难”地开了口。
      “……是族兄打的。”玄子枫有些自嘲地笑了,“想当初,如果不是他们,我也不会来响玉阁。”

      ——要为这一身伤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接下来,玄子枫带有几分克制地声泪俱下,讲述了一个父母双亡、亲戚很忙的悲惨男孩,因为灵力进步飞快、长得异于常人,而被邪恶反派族兄们集体霸凌的故事。

      讲真,玄子枫自己听完都觉得这剧情感天动地、惹人疼惜。
      可凇云听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玄子枫,弄得玄子枫后背发毛。

      良久,凇云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
      “你呀……”

      凇云抬手放在玄子枫头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
      “过年了,跟大家一起去吃年夜饭吧。”凇云收回手,离开了玄子枫的房间。

      玄子枫先是呆滞了一会儿。
      ——这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摸、头、杀!

      仿佛被一击爆头,玄子枫直挺挺地倒在床上,缓了一下。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冲着天花板挥舞胜利的小拳拳。

      可谁知道,凇云先生见玄子枫没有跟上来,竟然折返回来。
      “能走了,就别在床上赖着……”

      凇云推开门,玄子枫急忙把小拳拳砸向墙壁,咬紧后槽牙,脸上作沉郁悲痛爆发状。
      ——绷不住了要。

      玄子枫苍白的脸憋得有点红。
      凇云似乎是没看见一样,依旧是四平八稳的语气,“今天是除夕,马上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希望你别把坏的东西带到明年。”

      藏起快要失控的表情,玄子枫埋起脑袋点点头,跟着鸡妈妈出去了。

      神木塾年夜饭,开宴。

      十二层礼堂的落地窗外,抱玉城是烟花一片。
      神木通天,那些平日里遥不可及的花火,正好在窗外的高度炸开一朵璀璨的花,礼堂内映出烟花变换的颜色。

      礼堂摆好了数十张分餐的小桌,凇云在主位,其他人随意。精巧的各类美食应有尽有,荤素搭配合理、摆盘精致诱人,都是鸡妈妈和神木塾弟子们自己准备的。

      本来菜品都是按人头来的,没有多余的份儿。但少给宫飞絮一个烤鸡翅、少分羊翟半盘子红烧肉、少乘铁血几颗馅大皮薄的饺子……如此一来,玄子枫的那份就凑出来了。

      东一根西一缕的,只要不可着一只羊薅毛就行。
      更何况,大家还很愿意给薅。

      没什么束手束脚的规矩,神木塾的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就是图个热闹。

      爆竹声声,烟花重重。席间言笑晏晏,共品珍馐美馔,以此贺新年。

      等吃得差不多了,闲不住的大家开始轮番表演节目,玩起各类酒桌游戏。
      神木塾重乐教,每周一堂集体音乐合奏课、一堂个人音乐课都不是白上的。比起入阁考核的那个尴尬舞台,大家的水平都有了不少进步。

      高挑的北牧铃戴着面纱跳了铃鼓舞,那份异域风情能把人的魂勾走。宫飞絮在众人面前端坐好,说着单口相声,一柄折扇拿在手里,还真有点贵公子的风趣幽默。
      ——铁血的《麦蒂斯山之歌》也终于能听了。玄子枫默默心疼一下音乐指导被折磨了整整一学期的耳朵。

      玄子枫这个刚刚晕过去的“病鸡”不用上去卖艺,但道具还是要当的。
      舒彩绕过玄子枫身前的小桌,轻轻一巴掌佯装要打玄子枫,随后又跑到了傅燃那儿,把傅燃抱着转了一个圈。

      “这……作何解?”阿尔瑟扭头看了看玄子枫、又看了看傅燃,“欺男霸女?还是打男抱女?”
      舒彩比划着第一个字和第三个字是正确的,绀蓝色的马面裙又一次蹦跶到桌子后,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

      阿尔瑟皱着眉、抬手挠着下巴,随后眼睛突然一亮:“打击(鸡)报复(傅)!”
      舒彩给阿尔瑟比了一个大拇指,让位给下一个人。

      主位上的凇云正好在阿尔瑟背后负责出题,他一手塞了一颗蜜饯在嘴里,另一只手攥着紫毫笔,飞快写完了下一个词。
      能给自家五味楼提匾的凇云先生自是极擅书道,不过是随手一写,便透出遒美俊秀、游龙腾空之意。

      羊翟上场,先是指着玄子枫,紧接着哈气“汪”了一声,随后摆了摆手,突发疾病似的捂着心口和脑袋。

      阿尔瑟几乎是立即掌握了窍门,“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羊翟比起大拇指,圆润地离开。

      这时候,凇云也准备好了下一张,拿开镇纸,拎着纸张边缘举起。
      柳枝红着脸,走到玄子枫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从玄子枫身上扇风到自己的鼻子里,做嗅闻状。然后跑到宽阔的地方捏着兰花指转了几个圈。

      还没等柳枝转完,阿尔瑟就猜出来了。
      “闻鸡起舞!”

      凇云没想到这帮孩子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笑着急忙去写下一题。

      待凇云写完,刘之柳定睛一看,竟也奔着玄子枫去了。他拉着玄子枫的手臂,上下扑腾了几下,然后拿出一个装着煎蛋的碗,作势要摔在地上。

      阿尔瑟毫不犹豫,“鸡飞蛋打!”

      这时玄子枫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火袖子没了。应该是疗伤的时候大家替他摘下的。

      南泽恩熙做的火袖子质量极好,没了火弹还能用来挡刀。那火袖子在两场九死一生的厮杀中,跟玄子枫一起挂了不少彩,弹道毁损、腕体变形、四分五裂中勉强有那么一丝藕断丝连,显然是不能用了。

      ——这要是被不点儿发现了,会被她杀了吧?
      南泽恩熙的作品个个都赛她亲孩子,这种面目全非的破坏方式,估计能把她气背过去。

      就在这时,失踪了一会儿的南泽恩熙走到了玄子枫的桌子前。
      南泽恩熙身着领边肩口一圈白毛的圆领红比甲,一看就是浓浓的年味儿。配上短发上的一对红玛瑙毛球发卡,甚是可爱。
      ——如果不看那张写满“老娘想打人”的脸的话。

      南泽恩熙甩手,一个重物砸在了玄子枫的腿上。

      “不点儿妹妹,你这是要把鸡给砸没啊……啊!”
      一颗蜜饯被南泽恩熙随手一甩,精准地在大过年嘴欠的宫飞絮脑门上,砸出了一个红红的小点。

      玄子枫低头一看,南泽恩熙扔给他的是一个护臂。纹饰精美、工艺绝佳,火弹道、短箭、针、钉、毒,应有尽有。内侧有銮钖匠造和南泽恩熙的印。
      显然是火袖子护腕的升级加强豪华版,新鲜出炉的。

      南泽恩熙冷声道:“再要是弄坏,它什么样,你什么样。”
      虽然南泽恩熙说话还是有几分凶狠的样子,但此时此刻在玄子枫眼里却有点莫名的温柔。

      “多谢南泽大师!”玄子枫把护臂戴上,恭恭敬敬地低头抱拳,“小的怎么给大师算工本费……”
      “用不着。大过年的,少来这一套。”南泽恩熙袖子一甩去找舒彩去了。

      猜完了词,众人玩起了投壶。

      众人强制将南泽恩熙和舒彩的位置划定在两倍距离外,不然一个弓箭手、一个玩暗器火器玩到大的銮钖匠造嫡系,她们俩一出手,别人就没得玩了。

      “不行不行!”羊翟知道南泽恩熙的水平:“她们最好蒙眼睛!”
      铁血道:“不仅要蒙眼睛,最好连身体也转过去。”

      可即便如此,南泽恩熙还是百发百中,拿了头筹。舒彩仅在最初失误了两次,习惯后也是弹无虚发。

      玄子枫旧伤未愈不能参与,刘之柳索性也坐在他旁边,两个人说笑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轻松话题,看着正在兴头上的众人。

      一只通体莹蓝的青鸾落在了落地窗外的神木枝头上。那鸾鸟通体流畅,羽色华丽更胜孔雀。

      “杳杳来了。”南泽恩熙前去开窗,抬手摸了摸那青鸾的头,对凇云道:“老师,我母亲应该是回来了。”
      凇云点了点头:“快回去吧,路上别着凉。记得代我向令堂问好,今日除夕,不便叨扰,凇云改日再前拜谒。”

      八卦爱好者玄子枫又闻到了猛料的味道。
      ——青鸾浴火重生即为凰,乃荣国皇室子嗣专属的宠物。
      玄子枫不由得回忆起和南泽恩熙初见时的事情。

      ……
      我随我妈姓,复姓“南泽”。
      我妈脱离家族了,总不能留着原来的旧姓氏吧?原来旧姓“南宫”,后来才改姓“南泽”。
      ……

      “南宫”是大荣皇室的姓氏。
      皇家公主,年龄可以做南泽恩熙母亲的,可以在除夕之夜不去皇宫的。
      唯有当朝天子的胞姐,主动脱离皇室的前三公主晔。

      南泽恩熙略施一礼,抬手抓着青鸾一足,顺着窗户飞走了。

      这一开窗,神木上的一些啁啾雀鸟便得了空,钻进温暖的室内讨食。众人在残羹中挑了鸟儿喜食的,纷纷喂鸟去了。
      自入冬以来,神木上的松鼠之类的小动物都冬眠了,除了猛禽也只有这些小可爱还依然蹦跳着。

      玄子枫捧着指尖一团白花花、毛茸茸、软乎乎的银喉长尾山雀,犹豫着要不要使用入感,让这只小鸟追上南泽恩熙。

      “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是想下楼放烟花、燃爆竹,就快去吧。”这本就是个随意的家宴,凇云挥了挥手,放了他们自由活动。

      宫飞絮和羊翟拉着铁血兴冲冲地跑到操场,他们两个早就想见识见识森坦斯特产的“双响爆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了。

      玄子枫接过舒彩递过来的一碟子食物,喂给那三五成群的圆嘟嘟白毛球。冬天冷,银喉长尾山雀总是会数以百计聚集成一个大毛团,在神木上互相取暖。

      ——还是算了吧。
      这么点的小东西,在冬夜里离群飞得太远,总归是寂寞、太危险了。

      玄子枫这样想着,起身,以放鞭炮为由离开了礼堂,去神木上掏了一个雪鸮。
      ——小白团子不行,大白团子是可以的。

      玄子枫就这样坐在神木的树枝间,默默地看向操场上玩焰火的大家,视野与听力随着雪鸮的追踪越来越远。

      舒彩撩起她立领斜襟红衫的大袖,手里正绽放着的烟花棒映着她的面庞。北牧铃抱着不小心踩了摔炮的牙牙坐在柳枝身边,请柳医生帮忙医治。阿尔瑟和铁血在赌谁的双响爆竹会飞得更高……

      这时他注意到,除了南泽恩熙,还少了一个人。
      ——宫飞絮。

      玄子枫下意识地把手伸向了雪鸮的老公,没想到,入感竟然成功了。而且与另一只雪鸮的联系还没有断。

      几乎是一瞬间,玄子枫提升至四段以来灵能的进化彻底明晰了。
      ——四段为“分”。
      现在的玄子枫,可以同时用入感控制多个无灵力的生物了。

      玄子枫靠在树枝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宫飞絮这是要去哪儿呢?

      雪鸮是追不上青鸾的,但能看清楚青鸾离去的方向,悄悄跟随。

      响玉阁,銮钖匠造。

      南泽恩熙推开了家门。
      “宫飞絮?你来我家做什么?”

      宫飞絮谨慎地看了看左右身后,从衣襟里掏出来一封信。
      “可否请你把这封信交给晔殿下?就说——春昼午,雨霏微。金带枕,凤凰帷。”

      南泽恩熙拧着眉头道:“这要是别人,我肯定当场就扔回去了。”
      “谢谢不点儿妹妹大恩,我愿意明年起,日日前往五味食堂,给你打一个学期的午餐。”宫飞絮一身新服,举止方端,把那地痞流氓劲儿藏得好好的。

      “少贫,你等着。信我送到,话我带到,我妈收不收是另一码事,明白?”
      “明白。”

      南泽恩熙关上门去送信了。
      宫飞絮在满空花火下静静地立于门前,那眼神是从未在友人面前流露出来的严肃与沉郁。

      不一会儿,一名女侍为宫飞絮开了门。
      “晔殿下有请。”

      玄子枫本想让雪鸮跟着宫飞絮,可有灵兽青鸾在的地方,其他鸟类都要退避三舍。于是,玄子枫只好将听力开到极致,只可惜还是有些模糊不清。

      “……这么说你是陈颖祎的儿子,那宫里头那个公主是……”
      “那是……侄儿南宫飞絮,见过姑母。”
      到这里,一道隔音的阵法画好,屋内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卧槽。
      这是玄子枫的第一个念头。

      ——卧槽?!
      玄子枫感觉他有点儿懵中带惊。

      南泽晔何许人也?敢脱离皇室、让銮钖匠造嫡系子嗣随她姓的圣上胞姐。
      陈颖祎何许人也?那可是大将军之女、当今圣上的贵妃。

      事已至此,玄子枫只想问一句。
      ——是谁给了我们勇气,管皇帝的儿子叫“公公”?

  • 作者有话要说:  鸡仔的聆风堂分店——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关于历法
    大荣通行历法为农历,森坦斯和西洋使用太阳历,西域诸国使用草原历、农历和太阳历的都有。响玉阁人员构成复杂,因此太阳历和农历并用。神木塾新年为农历新年。
    大荣皇室
    南宫为国姓,当代圣上南宫昭是嫡次子,有嫡长兄(夺嫡失败流放)一名,同胞嫡姐一名(南泽晔),大将军之女陈颖祎为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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