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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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润闻言，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你会这么做吗？”
少年笑起来，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当然不会，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才不会恩将仇报呢。”
我妻润觉得他这话听起来仿佛带刺，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自己下水之前放在砂石堆上的微单，便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那个……你想不想看看我拍过的照片？”
棕黑色头发的小少年一下子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一个反应，不过很快就兴致勃勃地说：“好啊。”
我妻润松了口气，拿起微单调出相册，带着一点赧然和骄傲，“虽然算不上大师之作，但应该也还过得去吧。”
“何止是过得去？”鸢色眼眸的少年按动键位，一张张照片从眼底滑过，它们的构图、光影等元素都可以反映出拍摄者的心境变化，他不由目光发亮地看向我妻润，“……这些照片，都是在横滨拍摄的吗？”
——仿佛在他眼前，展开了横滨的另一面，一个更加美好温暖的、从不属于他的世界。
——也像是将这个人水晶般澄澈透明的心，毫无保留地捧到了他的眼前。
我妻润轻轻点头，然后猛地打了个喷嚏。他伸手捂住口鼻，目光歉然地看着小少年，“……抱歉。”
天已经开始擦黑，海风的温度也更低了。而他现在正浑身湿透地站在河岸边，一头长发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根据我妻润多年以来的经验，他多半是要着凉感冒了。
“已经这个时间了，”小少年神情恍然，他将微单还给我妻润，随口问了一句，“但你好像并不急着回家吃饭？”
“我现在一个人住。”我妻润如实回答，“你呢？”
小少年笑吟吟地说：“诶，这么巧啊？我也是一个人住呢。”
他可爱地歪了歪头，“那么，为了感谢你救了我、还给我看了这么好看的照片，我请你吃饭，如何？”
我妻润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的。
他是个心思敏感、善于观察的人，打从一开始就在少年的身上感觉到了危险而黑暗的气息，但话到嘴边，他却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不想自己一个人吃晚饭。
也不想让这个刚刚自杀未遂的少年，独自一人寂寞地用餐。
不过……
我妻润说：“吃饭之前，我们先去换身衣服吧？我家正好离这里不是很远。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太宰，”小少年笑道：“太宰治。你呢？”
“我妻润。”银色长发的少年微笑着回答。
两人沿着岸边的小路，悠悠哉哉朝着我妻宅邸走去。
太宰治侧过头去看他，紫红色中泛着幽蓝的夕阳为他月光般美丽的银色长发镀上一层绮丽的色彩——这个少年的美貌实属罕有的珍宝，如果不幸落入泥淖，染上绝望黑暗，一定会死得相当惨烈吧？
毕竟，太过温柔的人，是无法在那样的世界活下去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带我去你家里，真的好吗？你的戒心未免也太低了。”
“难道你会对我做什么坏事吗？”
我妻润看着太宰治瘦弱的小身板，还有那比自己要矮了大半个头的身高，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他的体能和身手都非常一般，但他觉得应付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应该不成问题。
太宰治语气颇为不满，“总觉得被小看了呢。”
而且，也不知为什么，我妻润一说“坏事”，他就忍不住有点想歪了——以这人的外貌气质，想对他做“坏事”的人应该不少吧？
我妻润并不知道身旁的少年脑子里的废料，连忙矢口否认道：“才没有！说起来，太宰君的戒心也不怎么高吧？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跟着刚认识的人回家了！”
太宰治忍不住笑了起来，用同样的话反击，“难道你会对我做什么坏事吗？”
我妻润：“……”
他无奈地笑了笑，忽然说道：“那个，太宰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太宰治爽快地说：“请问。”
我妻润犹豫几秒，“……你为什么想要自杀？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我只是稍微有点好奇。”
太宰治脚步一顿，思考了几秒，才说道：“为什么呢？那你能否告诉我，人又为何要活着？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妻润一时哑然，半晌才回道：“但是……人只有活着才能创造价值吧？”
“相当功利的说法啊，那创造不出价值的人，就没有资格活着吗？”太宰治反诘道。
“当然不是！”我妻润摇了摇头，语气非常认真，“对于有些人来说，只要你存在于这个世界，就已经是无比珍贵的事情了！”
太宰治笑了笑，“听上去很不赖的样子。但很遗憾，对我来说这世上并不存在‘有些人’，我是一个就算即刻死去，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的失败者。”
我妻润看向他，“那就让我来做那个人。”
太宰治微微一愣，“……什么？”
我妻润郑重地说：“如果你死了，我会觉得很难过。”
因为，这个少年曾在他的面前展现出了自毁的倾向，可他最终却没能挽救他的生命。他想要救他，想要拯救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与妹妹死去的、无能为力的自己。
太宰治别开目光，“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放弃。这可是我的个人爱好！”
我妻润不太理解，“……个人爱好？”
太宰治点了点头，“没错！我想找到一种可以死得舒服又符合美学的自杀方式！”
我妻润谨慎分析，“可是，溺水死亡的过程非常痛苦吧？死后尸体浮肿的样子也称不上美观。而且，谁知道你喝进去的水包含着什么成分？鸟山川可是鹤见川的支流，鹤见川可以称得上是日本最脏的河流，所以……诶？你怎么吐了？”
太宰治掐着自己的喉咙干呕，说不出话来，“……”
——看来，横滨的河流卫生治理势在必行！至少要让它们干净得让人跳得安心、跳得放心！
进了家门之后，我妻润冰凉的手脚总算有了些许回暖的感觉。
他拿了一双备用拖鞋给太宰治，又给他指明了盥洗室的位置，就催促着他快去洗澡。
随后。
我妻润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几年前的衣物，我妻润仍然留着，搬家的时候也都带回了横滨。
虽然穿不上了，但这些衣服是他的母亲为他亲手设计制作而成，纪念意义远大于实用性。
趁着太宰治在一楼盥洗室里洗澡的时候，我妻润翻找出了几件合身的衣物，隔着一扇门道：“太宰君，你把换下来的衣服给我吧。我拿去清洗烘干，你出来后，可以先穿我以前的衣服。绷带和药水我都给你放在客厅的桌上了，如果你一个人没法处理，可以叫我帮忙。”
因为他容易受伤的体质，家里的药箱常备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药水，创可贴和绷带也是一应俱全。
门后的太宰治微微一怔，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门，伸手递出一个脏衣篮子，“谢谢，这个就麻烦你了。”
我妻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太宰治正在客厅观赏一面挂满了照片的墙壁。
听到脚步声，少年回过头，看见我妻润正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银色长发，冰蓝的眼眸仿佛蒙着一层水雾，瞥来的眼神带着不自知的诱惑。
我妻润并不在意他打量的目光，“衣服还合身吗？要麻烦你等我一会儿了，头发有点难打理。”
“非常合身，”太宰治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内裤稍微有点紧。”
我妻润：“……呵呵。”
太宰治：“既然长发那么难打理，为什么还要留呢？”
我妻润动作一顿，扬了扬唇道：“我妹妹喜欢就留了。”
太宰治目光一转，落在墙壁上，“是照片里的这位小小姐吗？看起来很可爱呢。”
我妻润微笑起来，“嗯。”
太宰治看了看他，“对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妻润：“什么？”
太宰治两手一摊，“我的钱包被河水冲走了，今晚没法请你吃饭。当然，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买单的时候把我抵押在那里洗碗。”
我妻润嘴角微抽，“……我又不是什么魔鬼。”
太宰治哈哈笑道：“如果你是地狱里的魔鬼，我倒希望能下地狱了。”
我妻润忍俊不禁，“你一定很会讨女孩子欢心。”
太宰治眨了眨眼，“不止是女孩子哦。当然，如果我妻觉得自己是女孩子，那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我妻润语气无奈，“既然你的钱包没了，今晚就由我来请客吧。”
“诶？”太宰治双手合十，两眼放光，浮夸道：“原来不是魔鬼，是天使啊！”
我妻润：“……”
这家伙，绝对是个戏精吧？
我妻润吹干头发的时候，烘洗一体机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完成工作。
太宰治便穿着他的旧衣，跟着他去了中华街。
街道融合了现代感与中国风，颇具特色风情。
我妻润侧过头问：“你吃中华料理吗？”
太宰治毫不客气，“我想吃蟹肉。”
我妻润笑道：“我经常去的一家粥铺有卖蟹肉粥和蟹黄水晶包，你想尝尝看吗？”
太宰治点头，“好啊。”
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吃完饭，两人回到家，烘洗一体机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太宰治换回属于自己的衣物，起身道别，“那我就先走了。”
我妻润将他送到门口，踌躇了几秒之后，忽然拔高了声音喊道：“……太宰君，你要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
太宰治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非常奇妙，明明觉得这种劝诫无聊又烦人，但这个人说出来，却让他有种听一听也无妨的感觉。
我妻润大概是担心太过委婉，又补充道：“所以，在此之前，请好好地生活吧。”
太宰治：“……”
这家伙，是笨蛋吧？
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半侧过身回头，伸出两根手指，“是两顿哦。”
然后就懒散地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妻润看着太宰治纤细的背影，嘴角不禁漾开笑意。
——太宰君，答应了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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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匣子】：提到小小姐的时候，眼神温柔得像在微笑，也像在哭泣。糟糕，好想弄哭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