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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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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雪和张宏杰打架这件事，程若冰确实是第一次听到。
但她对体育馆这个地方印象相当深刻。
这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只需轻轻一碰，就会随着剧烈的痛感，勾起程若冰大学时期的回忆。
程若冰出身贫困县城，上有大哥下有幼妹，小时候的她是家里面最不起眼，也最不被重视的孩子。
凭着心里头不肯向命运屈服的一股韧劲，学生时代的程若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努力考大学。
当她拿到M城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人也出落得亭亭玉立，精致小巧的五官不施粉黛就分外清秀好看。
她申请到助学贷款，带着父母给的几千块钱来到M城，在大学的迎新晚会上遇到了苏沐雪。
第一次见面，苏沐雪用如小鹿一样乌黑湿润的眼睛看着她道：“你长得好漂亮啊！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我可以追求你吗？”
刚进大学的程若冰还带着小城姑娘的内向腼腆，头一次收到这么大胆直接的告白，她被惊吓到落荒而逃。
不过程若冰对苏沐雪的初印象并不算差。
这样一个热情开朗，坦率漂亮，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女生，和滋养她成长的这座繁华都市一样，带着让程若冰既好奇又憧憬的吸引力。
程若冰所在的设计学院虽然女生众多，她的相貌也是里头最出类拔萃的，除了苏沐雪以外，学院里对她表示好感的男男女女也是络绎不绝，只是她没有时间去考虑风花雪月。
家里只给了她一年的生活费，她必须拿到国家奖学金才能继续维持生活，程若冰也没有钱参加社交活动，她每天在宿舍和教学楼两点一线，独来独来，低调勤奋。
苏沐雪是隔壁金融系的学生，她是组织活动的积极分子，周遭总是围绕着一群衣着光鲜的朋友，一进学校就是名头响亮的风云人物。
她们俩的生活就像世界的两个极端，能产生交集纯粹是因为苏沐雪喜欢她。
刚上大学的第一年，大家都还保持着一点新入学时的谨慎和高中残留的后遗症，再加上课业繁重，程若冰又容易害羞，苏沐雪对她的追求还在合理范围之内。
比如早晚给她发短信问候一下啊，约她上同一门选修课啊，偶尔碰到面一起在食堂吃个饭啊，苏沐雪对她保持着普通朋友的界限，程若冰也不反感和她相处。
大学一年级结束，程若冰如愿以偿拿到了奖学金，又做了一个暑假的兼职，不用再为后面的生活费发愁了。
因为品学兼优，她还在第二年的开学典礼上被选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一年的光阴褪去了程若冰眉眼之间的青涩，当她淡定从容地站上典礼讲台时，只是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衣黑裙就衬得她的气质出尘脱俗，宛若一朵迎风飘荡的梨花般清新淡雅，惊艳了全校师生。
她的人气瞬间在学校里直线飙升，论坛里的校花评选上名字高居榜首，随着爱慕者越来越多，程若冰的生活开始受到影响。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苏沐雪对她的追求变得大张旗鼓起来。
比如经常缠着她一起上下学啊，变着花样约她出去逛街啊，在她的宿舍楼下摆满鲜花啊，甚至程若冰在操场上体育课时，还有人拉着“苏沐雪唯爱程若冰”的横幅在观众席上展示。
苏沐雪既有钱又有人缘，凡是追求人能用到的招数她全都使了出来，即使程若冰没有答应，很多人都以为她已经是苏沐雪的女朋友了。
学校里没多少人敢和苏沐雪作对，程若冰的追求者少了许多，替她省去了许多麻烦，但苏沐雪如此兴师动众的追求也她感受到了压力。
程若冰不讨厌苏沐雪，只是觉得她们的生活相差得太远，她想和苏沐雪好好谈一谈，多了解一下对方再做决定。
正好这天有人捎口信给她，说苏沐雪约她在体育馆见面，结果程若冰走到半路，苏沐雪身边的一个女性朋友把她给拦了下来，又说苏沐雪今天有事不去体育馆了，她陪程若冰一起去教学楼自习。
苏沐雪身边的人对她的态度从来没有这么友好过，于是程若冰留了个心眼，假装不太舒服想回宿舍休息，等那人离开之后，她偷偷地一个人去了体育馆。
体育馆大门虚掩，程若冰透过门缝看到一些人的侧影，好几个都是她在苏沐雪身边见过的人。
他们三三两两地或蹲或站着，脸上都是嘻嘻哈哈的表情，好像是在聊天。
看来是苏沐雪那个圈子的朋友聚会。
程若冰正准备悄悄离开时，突然体育馆里安静了下来，只听一个男生道：“苏大小姐，你都跟她玩了这么久了，还没有玩腻吗？”
男生的声音油里油气的，听着就让程若冰感到很不舒服。
她不确定这个“她”指的是谁，这时体育馆里响起了苏沐雪的声音：“杰哥可真会开玩笑，我连人都还没追到手呢，又怎么可能会腻。”
她的声音轻灵悦耳，程若冰却是心里一沉。
男生不满地啧了一声，道：“我就说你这个追法不行吧，一直捧着只会让她越来越装，得适当来点手段，让她知道厉害.....还有啊，那小妞要是一直不答应，你就打算继续跟她这样耗下去吗？总得给哥们留一个机会吧！你要是新鲜劲头还没过，我再等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
体育馆里爆发出一阵哄笑，伴着“阿杰，你真是又色又坏！”，“还可以这样打商量啊，我算是开眼了！”的打趣声，每一声都刺得程若冰浑身发抖，倚靠在墙边才能勉强站住。
苏沐雪也跟着笑了几声，语气轻快地道：“多谢杰哥替我操心。不过程若冰那张脸我可是宝贝的很，愿意多哄着她玩一玩。至于我什么时候厌倦嘛......按照我和她现在的进度来算，只能劳烦你耐心一点，先等个三年五载的以后再说吧。”
程若冰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被恶心到一阵反胃，冲到旁边的卫生间里干呕起来。
原来在她面前清纯可爱，对她满眼都是爱慕的苏沐雪，背后竟然把自己当个玩物一样，随随便便地和朋友开玩笑。
程若冰用冷水洗了把脸，自嘲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对啊，还有什么好了解的，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苏沐雪根本就不在乎，从见面那天开始，她爱的就只是这张出水芙蓉般的脸而已。
从此以后，程若冰对苏沐雪那群人产生了深深的厌恶，体育馆里的那一阵哄笑声更是如同梦魇一样，时时在她的梦中回荡。
她当然不可能再答应苏沐雪的追求，程若冰只想离苏沐雪远一点，专心读书，毕业后找一个好工作，证明自己不只是这张脸有价值，更不是他们嘴里可以被随意戏弄的玩具！
然而她越是躲避，苏沐雪的追求就越是疯狂，直到大学毕业后她无可奈何地委身于苏沐雪，程若冰对她的厌恶已经渐渐变成了麻木。
程若冰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离开之后，苏沐雪竟然和阿杰打了一架。
如果那段对话不是朋友之间的嬉闹，而是打架之前的挑衅，那她岂不是误会苏沐雪了？
程若冰不可置信地看向苏沐雪，她低头垂眸，一副不敢直视自己的模样，明显就是默认了姜珂的说法。
姜珂在旁嚷道：“你别看阿雪了！她为了维护你的自尊心，从来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些肮脏事，是我实在看不过眼了！程若冰，这么多年来阿雪对你是掏心掏肺的好，谁看了不觉得羡慕？偏偏你却一点都不珍惜！动不动就惹得她伤心难过，实在是太过分了......”
程若冰被她酒后呓语般的念叨了半天，她没有反驳姜珂，而是问道：“你们真的和阿杰打架了？”
姜珂扬起嘴角，得意地道：“准确来说是阿杰挨打了。他可不值得我们动手，光是旁边的人就够这个小子受的。这人仗着家里有两个臭钱，主动和我们称兄道弟的，嘴里头还说些不干净的话，当然得收拾一下！阿雪几句话就激得阿杰先动了手，最后他被揍的鼻青脸肿却还不占理，差点被学校给开除了。从此以后这人就怂的跟孙子一样，再也不敢惹事了。”
程若冰听得心烦意燥，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的酒杯里装的是葡萄汁，然而程若冰的双眼却肉眼可见地泛红了。
姜珂终于在程若冰面前占了上风，她心里头大为畅快。
趁着酒性上头，她拿出手机摆到程若冰面前炫耀似地道：“你看，我把早上阿雪在商场里弹琴的视频发到快音上，现在已经上同城热门榜单了！程若冰我告诉你，我们阿雪多才多艺，喜欢她的人可多着呢，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程若冰愣愣地看向手机屏幕。
视频里的白衣女生正在弹奏一架通体透亮的水晶钢琴，她的大半张侧脸都隐藏在乌黑的秀发之中，但观众仿佛能从她指尖流淌而出的音乐感受到她演奏时的投入和热情。
原来苏沐雪会弹钢琴啊，而且还弹的这么好......
程若冰突然意识到，自从体育馆的误会之后，她就开始排斥苏沐雪的一切。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她甚至不知道苏沐雪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苏沐雪事事都会迁就她，好像生命里就只有她而已，久而久之，程若冰也这么相信了。
她对苏沐雪越发是轻视，冷淡，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苏沐雪的世界是如此精彩美妙。
她对苏沐雪的了解，也许还不如一个最普通的朋友。
苏沐雪也被姜珂手机里自己演奏的音乐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她心里头大喊：让我看看！我也想看一看！
可是这个回忆过去的环节她哪敢给自己增加存在感啊，苏沐雪只能轻手轻脚地转移到程若冰身后。
她伸长脖子想看视频，程若冰却突然转过头来和她对视。
她久久地注视着苏沐雪，心里涌起许多感慨，想对她说“谢谢”和“抱歉”，几度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这个误会是梗在程若冰心中许久的一道心结，陡然知道真相的激动过后，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苏沐雪。
苏沐雪被程若冰盯得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她提出什么自己回答不上来的致命问题。
肿么办啊！(⊙o⊙)
她只得保持微笑，目视前方，穿过程若冰颈侧优美的线条，看向立在桌上的手机......
苏沐雪心道：亲，可以把身体往左边偏一点点吗？我只是想看一下视频〒_〒
还好姜珂仿佛是接收到了心灵感应，她拿起手机递给苏沐雪道：“阿雪你看，你弹琴的这个视频可火啦，好多人都在评论里问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呢？”
苏沐雪赶紧接过手机。
哇！
“白衣女生弹奏水晶钢琴”的词条排在同城热门榜单第一，视频已经有几万人点赞，热门评论里一水儿都是赞美之声。
“好漂亮的水晶钢琴啊！小姐姐也弹得超级棒！我都不知道应该先看哪一边了！”
“虽然离的有点远，我也能从小姐姐侧脸的轮廓看出这是个大美女！”
“楼上好眼光！本人就在现场！弹琴的女生漂亮有气质，而且还很壕，这架钢琴她当场就买下来了！”
“原来是白富美小仙女，i了i了！”
“有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姐姐的快音号啊，知道的@我一下哦！我的眼睛怀孕了，要找小姐姐对我负责！”
哎呀，快音上这些人也太会夸了吧，苏沐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姜珂指着最后那条评论道：“我收到好多私信和评论问你的快音号，不如我在评论里圈你一下，给你的快音号涨点粉？”
“不行！”不等苏沐雪回答，程若冰突然冷冷发话。
苏沐雪和姜珂一起回头，惊讶地看向程若冰。
你不是刚刚才被原主保护自己的故事感动一脸吗？怎么这么快就调整好情绪了？
果然是一朵黑心莲，心肠就是比普通人要冷酷得多！
程若冰已经迅速恢复常态，她眸光冷淡地看着二人，面色凛然道:“不能公布阿雪的快音号。她是舒适衣坊的董事长，又在这个视频里露了面，万一被人认出来了，会有损我们公司的形象。”
苏沐雪充满疑惑地和姜珂对视一眼。
这是什么逻辑？
舒适衣坊的董事长就不能是年轻的小姐姐吗？就不能会弹钢琴吗？
怎么就有损公司形象了？
这么玲珑有致的身材，她都能为自家服装代言了好不好！
可惜苏沐雪没法开口反驳程若冰，只得拿眼神示意姜珂：珂珂快上！替我狠狠地怼回去！
没想到姜珂突然躲开了她的目光，咳嗽两声道：“那个......阿雪啊，程...程总说的也有道理，这次还是听她的吧。”
苏沐雪：？你不是和程若冰掐的正起劲吗？怎么突然不刚了？
姜珂收起手机，扶着额头道：“哎哟，我喝多了酒，现在脑袋有点发晕，想回家睡觉了......阿雪，今天多谢你的招待，我们改天再约啊！”
她身型迅猛地漂移到包间外面，让服务员找代驾过来送自己回家。
程若冰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对苏沐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苏沐雪只能乖乖跟在她的身后，坐上汽车副驾驶。
程若冰默默开车，苏沐雪默默看风景，车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安静的可怕。
“阿雪，我不让姜珂对外公布你的快音号，你不高兴了？”程若冰突然开口问道。
苏沐雪深吸一口气，一脸深情地看着她道：“没有没有，你这也是在为公司考虑，我感动都来不及，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她甚至忍辱负重地给程若冰比了个心，附赠星星眼甜笑：“爱你哦！”
程若冰不说话了，转过头专心开车。
苏沐雪舒服多了。
哼，就算我不能怼你，起码也能恶心到你。
没想到这次的疗效只持续了一会儿，程若冰又开口了！
“阿雪，我们聊聊体育馆的事吧，其实我当时......”
天了噜！怎么这一趴还没有过去，不要再跟我忆往昔了行不行，我压根就不知道啊！
大致内容就是原主把妄想对你不轨的臭男人给打跑了对吧，确实是干得好，此处应该给原主掌声！
不过现代社会提倡恋爱自由，不鼓励以身相许，你可不要对我心软啊，求求了！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要再提了。”苏沐雪连忙打断她的话头，一脸云淡风轻地道：“说实话，这些小事我都已经不记得了，所以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苏沐雪：求分手，嘤嘤嘤。
程若冰：阿雪她真的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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