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住》任意风烟

3、往年心底事

　　沚湄拉上蕊寒、香冷两个陪嫁丫头，做上了她精心准备的车驾。车里各色吃食可是一应俱全，当然，还有那必不可少的画具。
　　来到清朝也有大半年的日子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那天在画室里好好的画着画，怎么忽然一阵就晕了过去？她知道自己一作画就是昏天暗地，画上一整天，不吃不喝也是常有的事儿。可……，可也不至于就这么把自己折腾死了吧！
　　她是一个父母丢弃的孤儿，那从没见过的爹娘还算好心的把她丢倒福利院门口，写着名姓，生日。他们是琢磨透了那福利院怎么着也会收了她去是吧。其实，她也不恨他们，好歹她都活了下来，院长妈妈也十分的关爱她，她也凭着自己的天分、勤学，十一岁就取得了全国少儿绘画大赛的大奖，尔后画起了俊逸的日本漫画，古典的插图美人儿，自己开始养活自己，也替院长妈妈减轻了很多负担。

　　她喜欢凭着一直画笔，绘出奇幻、美妙的世界。里面的真、善、美、丑，全凭了她一支画笔，就是用着普普通通的东西，调动起了读者的所有情绪，让读者感受着她的喜怒，她的哀愁，她的快慰，她的遐思……，让读者看得开心，舒心，也引人向善，这是她最大的快乐！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她并不是那么的开朗、活泼，喜怒尽形于色。由于父母的丢弃，他人的白眼，她学会了心智的坚定，漠视他人的眼光，除了慈爱的院长妈妈，和蔼的义工叔叔、阿姨，想好的院里的同伴，对他人，她向来不加辞色。一路直到中央美院毕业，她都是冰山美人之名的不二拥有者。只是她知道，那些人怕是征服心作祟吧，有几个是真心真意爱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孤儿的呢？好人家只会觉得她这身份晦气，也觉着她一介孤儿，心性肯定孤僻，难以长久相处。这些，她都知道，因着她这赋有一双艺术天分的慧眼和灵敏的心，她全都明明白白。
　　但她并不觉得挫败，觉得悲愤。走自己的路，他人愿说三倒是，随他去吧。她，又不是为了他们而活！而她也还有关心和爱护她的人不是？并且，通过艺术，通过网络，她找到了自己的快乐和寄托。

　　醒来到了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地界儿，睁开眼就瞧见寒丫头和冷丫头激动的唤着她，仿佛她醒来，是天大的幸事，让她感到不少温暖，看着那地道的清朝服饰，琢磨着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这……怎么回事儿？没人会恶作剧把自己从密闭的画室给弄这儿吧。接着寒丫头就跑去通知这身体的亲人，那些人也迅速的赶了过来，那自称额娘的贵夫人一来就抱着她痛哭。直呼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就这么栽湖里去了，要是她去了，那额娘可怎么活呀。那估计是阿玛的和那两个哥哥，倒是不像额娘那么激动，毕竟都是大男人，哪能哭哭啼啼的呢？只是，另外两人，风姿绰约的妇人和豆蔻年华的少女，怕是那爹的小妾和异母妹妹，倒也哭了起来，因为听上去，好了几分真切，多了不少幸灾乐祸，怎么看都觉得，她死了她们才会更高兴些。嘿！又是大家族的破事儿。
　　好不容易安抚了爱哭的额娘，只说累了，送走了这上门群精神疲乏却面带喜悦的亲人和幸灾乐祸的母女，世界总算安静了些。这么说只因那两个丫头还没缓过劲儿来，不过还好，她们还知道该做什么事儿，一个弄来水给净沚湄面，一个没一会儿端来了药，万恶的中药，沚湄可真不想喝，可也没法，不能总在床上躺着呀，得出去看看自己到底到了什么地方。捏紧鼻子，一骨碌就灌了下去。那两丫头倒是高兴了，自家小姐总算好了，还和从前一样怕苦呢！

　　沚湄不想被人看出破绽，只是病怏怏、懒洋洋的随意歪在床上，榻上，摇椅上。丫头们因她病着，也没给她穿花盆底子，大号的绣鞋套脚上，走起路来也还稳当。没等沚湄琢磨好怎么问那寒丫头就絮絮叨叨的说起了东家长西家短，她少有回话，寒丫头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继续兴冲冲的说着，沚湄心想，这完颜小姐怕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主儿，尤其现在在病中，有气无力的，而那寒丫头怕是想多闹闹话，给自家小姐找些乐子吧。倒省了她去费心思找机会去问明情况。

　　完颜沚湄，是大女儿，就算他们这一房，却也是幺妹，头上还有两个嫡亲哥哥。阿玛是朝廷二品大员，额娘是嫡福晋，夫妻俩倒也十分恩爱和美。只是，阿玛的光环却引来了心存算计的姨娘。那女人是额娘的远房表妹，那是也刚二八年华，跟着自己爹娘来京，就住在了完颜府上。一开始娇憨可人的跟额娘和玛嬷套近乎，阿玛、额娘一家子上上下下倒也都喜欢她，尤其是玛嬷——阿玛的额娘，因为额娘十来年的专宠而对额娘心怀不满，多子多孙多福气呀，儿子只有一个女人，有哪里来许多孙子呢？而这女人一次乘着阿玛酒醉，额娘怀着沚湄，身子也有微恙，没功夫前后侍候的时候，就上了阿玛的床，还哭得凄凄惨惨的，说是阿玛强了她。额娘是家里的嫡女，也是长在妻妾无数的大家族里，这点儿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她，而阿玛，怕也是清楚的。只是，一来毁了人家姑娘清白，二来婆婆也有心纳了人家。额娘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也省的人说她是个妒妇，不替阿玛张罗妾室，这姨娘也就进了她完颜家的门。此后额娘和阿玛发了很久的脾气，阿玛怎么哄都没哄好，醉了就抱别的女人，这是理由吗？从那以后再没让阿玛进自己的门。当然，刚开始阿玛也没理那女人。可没成想，就那么一次，这女人就怀上了，加上婆婆喜欢，那女人就挺足了腰杆，在这家里也算横行无忌。还好后来生的是女儿，而婆婆没一两年就去世了，没了帮靠，也就焉了下去。只是，额娘伤了心，和阿玛开始人前夫妻，人后陌路。而这姨娘倒是娇媚承欢，长久了，阿玛也就接受了这姨娘，是以她一个妾室，也活得十分自在。不时算计算计大房，制造些小事端，虽然只生了个女儿，倒也在这家里立了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再生出儿女来。

　　而那二妹沚兰，和她娘一个德性。在她看来，这沚湄没她长的窈窕、漂亮，成天就会弹琴弄画，舞文玩墨的，还对阿玛不理不睬的，哪里就那么能得阿玛的宠了？是以常常找她麻烦。沚湄这一次落湖，怕也有她的份儿，因为这次沚湄成了她心心念念的十四皇子福晋，却没有她的份儿，恐是心存怨恨吧。这事儿冷丫头清楚，只是冷丫头一个下人，不好说主子的不是，而且，还是沚湄的丫头，沚湄和沚兰向来不对盘，冷丫头说出来也会被人说成是诋毁沚兰。冷丫头见自家小姐好好的，也就没添这些麻烦，只是此后更加防范着二小姐。

　　而自从这姨娘进门，额娘也就着全身心的教养着自己的孩子，大儿子已经九岁，小儿子也六岁了。只是她心里还是想要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也就有了沚湄，这时候已经八个月了。只是，这姨娘是带着身孕进门的，她刚生的的小女儿怕是有些危险了，谁知道这女人会干出些什么事儿呢？儿子年纪大了，也是男丁，婆婆倒还是疼爱的。只是，这小女儿……

　　额娘小心翼翼的护着沚湄，小女儿倒也聪明伶俐，三岁开始教她读书识字，四岁弹琴，五岁学画……，倒是把额娘的所有本事都学了去，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沚湄从小跟着额娘，也就粘她得紧，除了她，其他人都不怎么搭理，她阿玛也少有得她好脸色。她虽然小，可心里明白，是阿玛让额娘强颜欢笑了。额娘琢磨着，这样下去可不行，一直想找两个丫头陪着女儿。到完颜沚湄九岁这年，费尽了心思，才从家里和娘家的家奴里挑了两个合适的丫头放在女儿身边。两个都聪慧可人，只是一文一武，一热一冷。蕊寒识文断句，唠唠叨叨——话多，但配上沚湄却刚好；香冷跟着她护院阿玛学武，底子很好，调教好了倒可以保护女儿安全。额娘让蕊寒跟着沚湄一起学习，而让冷香跟着两个儿子的师傅一起学武，这师傅还是额娘偶然间救的一个江湖人士，厌倦了江湖，也就在府里做起了教习。本来也不想收女弟子，只是瞧着这香冷根基不错，骨架也好，更是恩人要求的，也就收了好好指教起来。至此以后，两个丫头一直未离沚湄身边，和沚湄也算是发小的姐妹。这次沚湄嫁给皇十四子，她俩也就跟着过来。

　　这些都是这大半年里水沚湄慢慢知道的。而当她病好了，磨蹭了额娘，拉上两个丫头，换上男装，上街逛了逛，古朴的房屋，清样的装束，冰糖葫芦的叫卖，满是剃了头的辫子……沚湄才终于承认，自己来到了异世，来到了清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