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36、第五十九章（1）

　　谢缘正全神贯注，想听怎么个“被耍”法，结果接下来，再也没有一点动静传来了，仿佛统共就那么点电能，省电模式下含糊点用，能用一分钟，性能模式下高清没节制着用，就只能撑十秒。
　　在膝盖上摊开的字帖一动不动，自打被她捡起来后，好像被点了穴，安静得反常，她慢慢从生生被吊足胃口却无法得知下文的烦躁中，勉强平复了些，正打算把字帖丢回桌上，忽见纸上浮现出一行字。
　　借着走廊里透进来的光，谢缘目不转睛，不自觉念出了声：“你想不想改变过去？”
　　她浑身的肌肉猛地紧绷，有些手足无措地左右看了看，伸手往桌上够来一支笔，来不及细想，就落笔道：“你什么意思？”
　　“我仔细想过了，你既然对我有这样那样的不满，不如你亲自试试看。”字帖吐出这一段看似通情达理，实则意图难明的话，透着一时窥不破的怂恿。
　　谢缘顿时激动得不行，虽然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脑袋一热被人牵了鼻子就走，但她根本冷静不下来，看样子，她竟然可以不用想方设法去拉拢夏元勖了，她和字帖竟然不谋而合，意味着完全可以寻求它的帮助啊，一想到这里，脑袋像自燃的电瓶车电池，在只有她一人独处的当口，不被那火烧净了，停不下来。
　　“我考虑考虑。”天知道，她废了多大劲才逼自己矜持点。
　　她有种预感，字帖那头的人既然提出这个建议，那必定不会放心，只通过字帖这种不靠谱的方式来传达具体的方法。当面交代，强于电话里正说反说，而电话又远强于连情绪都不能次次准确传递的文字讯息，所以，对方说不定，不，是极有可能，会给她在她的过去时间节点里，找个帮手。
　　这世上知道祷生阵的人不至于多得像蚂蚁一样。来来去去，八成就那几个。她也许很快就能见到，那在未来参与布阵的人了。
　　“考虑好了告诉我，”字帖回复，“我来安排。”
　　谢缘写道：“你为什么突然……”
　　“我看你短时间内也没心情救陌生人了。先把你自己最想做的搞定，之后才能继续去做你该做的。”
　　“在过去的维度上，再去改变过去，会有问题吗？”谢缘以为对方指的是赵欣的事，一想也是，未来一定同步发生了巨变。
　　字帖回她：“就有一个副作用，你也知道，你得跟我一样，时时担忧时空扰动的纠偏机制了。”
　　谢缘见它还在严谨地拿“时空扰动”忽悠自己，便说：“除了这个呢？”
　　“暂时不明。”
　　“那……”
　　写到这里，门把手轻轻一转，有人推门进来了，谢缘下意识地最贼心虚起来，飞快地把字帖塞到枕头下。
　　苏慎一转眼，发现她坐在阴影里，被唬得汗毛倒竖：“缘、缘缘？你怎么醒了？”
　　没有立刻得到回应，阴影里的人影好像凝固了，他担心有事发生，来不及脱实验服，急忙扔下手里的本子，快步走过去：“你没事吧？做噩梦了？”
　　便在这时，谢缘“窸窸窣窣”一阵挪动，从折叠床上挣扎着站起来，鞋也不穿，一头扎进苏慎怀里，用力将他抱住。
　　“怎么了？”苏慎回以拥抱，柔声问。
　　谢缘摇摇头，又抱紧了几分。
　　苏慎轻抚她的后背，在她鬓间吻了吻，心里柔软无限，一身疲惫悄无声息地融化在这缱绻温存里。他也不说话了，闭上眼，只觉得就这样静静地彼此拥抱着，才是最配此刻身心的。
　　过了一会儿，谢缘小声唤道：“苏慎。”
　　“唔？”
　　“你说，祷生阵是不是，根本改变不了过去啊，它会不会本质上，就是个恶作剧一样的东西？”
　　苏慎心里一沉，整个人仿佛猛地被拉回现实，抱着她的手不由收紧：“为什么这么问？”
　　谢缘道：“时空扰动发生的时候，我还没有这种感觉，直到赵欣她……”她抬起头，情难自禁一般，伸手捧住他的脸，轻轻摩挲了几下，而后心事沉沉地垂下手，“我怕这只是个开始，越往后，会有越多的……”
　　“缘缘，”苏慎握住她滑落至身侧的手，放到脸颊旁，“你相信我，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无根之木不长久，但到现在为止，你所改变的过去已经根系稳固，长出属于自己的躯干分枝了，没那么容易反复了。”
　　谢缘泪眼朦胧，似乎已经感觉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就听苏慎低低地道：“赵欣的事虽然很残酷，但你仔细想想，导致现今局面的根，是不是从来没有被改变过，你救了她的命，没救成她的心。”
　　谢缘忍不住颤声道：“苏慎，我刚才做了个梦……”
　　“果然做噩梦了，小笨蛋。”苏慎揉揉她脑袋。
　　“我梦到你了。”
　　苏慎差点噎住：“喂，不是吧，梦到我那能叫噩梦吗，美梦还差不多。”
　　谢缘苦笑：“我梦到，我和严一楠去你家看望你……”
　　苏慎立刻明白过来，这样的主谓宾，只存在于原来的时间线内，他也随之懂得了她突如其来的过分的粘人。
　　“……乖啊，”他说，“过去既然已经被你改变了，那就一定一定不会再重新上演。我跟你保证。或者这样，哪怕是最最最最坏的结果，就是老天看我不顺眼，叫我以后遇到意外半死不活……”
　　谢缘猛地掐了他一下。
　　“哎，好好好，不举这种例子，总之我的意思传达到了，你不要担心。”苏慎可怜兮兮地按住手臂上被她掐的地方，“你还真下得去手，隔着衣服都疼。”
　　谢缘哼道：“谁让你乱说话。饭能乱吃，话能乱说吗？”她拍开他的手，“别装了，我都没用力。”
　　苏慎蹭蹭她的额头，她忽地想到一事：“话说，你认识夏元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