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5、第三章（4）

　　张雯又被汪老师叫走了。这次性质有所不同，那几个高三的女生在校外才闯过祸，坍了学校老大一个台，张雯跟她们搅在一起，尤其距离上次被训斥才过了没几天，让汪老师雷霆震怒。
　　谢缘见张雯黑着脸回来了，不给她抬头瞪自己的机会，立刻若无其事地埋头背书。椅子脚不出所料被踢了两记，还好，仅此而已。只是从此之后，谢缘在那圈子里多了个蔑称——告状表。但是她不在乎，侮辱的形式各色各样，既然本质都是侮辱，也不差这一种。
　　相比之下，谢缘更担心放学路上会遇到流氓。顶着夜幕，她脚踏蹬得奇快，为此都没敢抄近路，足足绕了两条大路才到小区门口，一看手表，比平常晚了7分钟，在可接受范围。
　　“喂，谢缘，喊你一路了都没听见吗？”
　　这句话可把谢缘吓得灵魂出窍，本来额头上全是汗，这一吓活活收了一半。她僵硬回头，惊愕地看见苏慎单肩背包，跨着单车，一脸无奈地看她。
　　“啊你……你是苏、苏……”她舌头打结，一时捋不直。
　　“不是吧，早上还见过，你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苏慎很是头疼地敲了一下额头，“也对也对，我们还没正式认识，我叫苏慎，你们隔壁三中的，你就不用自我介绍了，我知道你。”
　　谢缘尴尬地说：“重点不是这个吧——你也住这个小区？”
　　苏慎摇头说：“没有，我住在路口街对面那个小区。”他随便往脑后指了指。
　　“那你跟着我干嘛？”
　　苏慎探手从包侧摸出一本字帖和两册草稿本：“你东西掉了都没感觉的吗？书包底下破了。”
　　这字帖真是再熟悉不过了，谢缘头皮一麻，几乎是跳起来劈手抢回，一面前后翻看，一面紧张地问：“你，你没看到什么吧？”
　　苏慎对她的关注点感到匪夷所思：“看到什么？喂，你自行车倒了。”
　　谢缘反应过来，也觉察到自己有些表现过激，愣了愣，转身扶起自行车撑牢，卸下书包仔细检查，果见底部有道刀割的整齐豁口。字帖和草稿本在最底处，颠簸间掉落后，竖着装入的课本没了支撑横卧下来，恰好堵住了豁口。
　　“这俩本子不要了？”苏慎抬手甩了甩。
　　“谢谢啊。”谢缘故作镇定地接过，和字帖一起塞进边袋，跟着推了自行车准备走。
　　苏慎颇受打击，只好打起精神，保持微笑：“同学，哎，同学，这样吧，明天早上6点45，这个小区门口等，咱俩一起走。”
　　谢缘走出两步，方才回味过来他的话，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盯着他：“你说啥？你没事吧？我跟你不熟啊大哥，你……是不是李越清叫你来整我的？”
　　苏慎失笑，咳嗽一声说：“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参与啊。谢缘同学，这事很难理解吗？我跟严一楠打赌输了，以后我替他看着你上下学，就是这么简单？嗯，理解了吗？”说完脸上悻悻，在心里第一百次暗骂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这种赌你都打？”果然，谢缘用看白痴的眼神打量他，“你们三中的人智商不怎么样啊。”
　　苏慎下不来台：“老子打都打了，随你怎么说，愿赌服输！先前你当众揭李越清的短，大大伤了我们革命友谊，这次你得将功折罪，好好配合我履行这个赌约。再说了，你也没任何损失吧。我牺牲才大啊！”
　　谢缘忍不住哼了一声，话说得很不客气：“你好伟大啊！谁拿枪逼你了啊！那个严一楠吗？我真心谢谢你们了，谢谢，谢谢，可，我，不，需，要！”
　　苏慎见同她再说下去，只会自讨没趣，于是总结陈词道：“反正你明天在门口等着，记住，是每天早上这个点。下午放学的话……就在你常拐的那个小巷子口吧。”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自说自话！”谢缘急了，“要等你自己去等，我是不会等的。”
　　苏慎也有点说烦了：“谢缘，你朋友也是替你着想，你多少也领点情是吧？你敢不敢说实话，刚才骑得起飞，刻意绕远路回家，是不是也怕有人半路堵你？”
　　“……不用你管。”谢缘被说中心事，整个人顿时矮了一截。
　　“你这个人怎么样，我不清楚，不评价，别的事我也不多管。你应该是怕被人背后说闲话，那很简单，我跟你一前一后错开走，不用交流，你就当我不存在。我在后面看着你，要是有人找你麻烦，我打不过起码也能及时报警吧。”苏慎在“报警”两个字上着重强调。
　　还没等谢缘作出反应，老谢提着蔬菜鲜鱼拐进小区，看到两人先是一怔，随即笑道：“缘缘，这你同学啊？”
　　谢缘刚想说话，又被苏慎截胡：“叔叔好，我叫苏慎，是谢缘同学，上个月搬来附近，刚巧能跟谢缘同路。呃，那我先回家了，叔叔再见。”
　　“好好，再见啊。”老谢笑眯眯地说着，不巧的是，恰好被他捕捉到苏慎冲谢缘示意的眼色，而后者一脸无奈，眼神躲闪，“哎等等，同学你等等，你这校徽上写的好像不是八中啊，你真是缘缘同学？”
　　“老爸，回家吧。”谢缘慌忙去推老谢的背，催促道。
　　“等等，等等，缘缘，这个男同学，你跟我好好说，你们不会是，不会是……早恋吧？”老谢紧张得嘴巴不听使唤。
　　苏慎差点没被口水呛住。谢缘又好笑又难过：“老爸，你能不能停止你不着边际的想象，我跟他不熟，就是同学的同学，刚好碰见顺路回家，本来还有个同学在，她前一个路口右拐了。”
　　嗯，张嘴就来，草稿都不用打，果然刚才不能跟她多废话，苏慎心想。
　　“那叔叔我就先走了。”多留无益，他见状趁机开溜。
　　“哦，不上来坐坐？”老谢没回过神，逢人客气的职业病先本能地上来了。
　　谢缘吐血：“老爸，你没事吧！”
　　“咳咳，爸爸买了鲈鱼，你想红烧还是清蒸？”
　　“清蒸吧，要葱油的。唔，对了老爸，元旦三天假你不加班吧？”
　　“应该不加，工作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那你陪我去周边玩吧，好久没出去走走了哎。”
　　“满脑子就是玩，作业呢？你还有时间出去？”
　　谢缘拍着书包据理力争：“这你就别操心了，我哪次作业没做完啊，网上说了，要劳逸结合，寓教于乐，新的一年了啊，我想去跨年。”
　　“那行，你作业做完了，我就带你去，到时候我要检查。”老谢一向禁不住女儿撒娇耍赖，想了想，觉得这一年陪女儿的时间实在不多，趁着节假日弥补一下总是应该的。
　　谢缘喜上眉梢，把自行车往车棚里一丢：“一言为定！不许食言！你千万记得要把工作安排好了，跟你的同事也要再三强调，元旦你有计划了，很重要的不能说取消就取消的计划。”
　　“好好好，爸爸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