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15、第二十二章（5）

　　“明白啊，不就是……”苏慎一愣，似乎恍然大悟，“原来你一直在担心这个啊，你怕跟我分开，是不是？”
　　“我……”
　　苏慎不忧反乐：“看不出啊，我在你心目中都这么重要了，比字帖泄密这种大事还重要了！”
　　谢缘把眉头皱得紧紧的，恨不能让它们长在一起似的：“你还笑得出来。她不会随随便便就说这些话的，一定有其他不好的原因，不可能单纯是因为她心理上不能接受就……就来很严肃地告诫我。”
　　苏慎不以为然，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为什么不可能？我认为就只是这个原因而已。”
　　谢缘着急道：“不能接受的事多了去了，为什么就这件不行？既然决定改变过去，那就意味着早就做好了接受一切改变的准备，没道理突然把这一点拎出来说啊！”
　　“你不是她的牵线木偶，”苏慎语重心长地说，“她说什么，难道你都要原封不动地执行吗？”
　　谢缘把眼睛看向一边，瓮声瓮气地说：“是你说的，我现在只有乖乖照做这一个笨办法。”她摸索着手动拨开车锁，拉开门下车，“我还是，还是自己回去吧，我……我们还是当朋友吧，你要是生气，不想当朋友我也没有问题。都可以的。”
　　她下车的姿态很狼狈，有逃命那意思了。
　　再和苏慎在同一个空间内待下去，她估计得整个人分裂了才能得一刻喘息。
　　一个宁铸错不放过，执意要趁感情没那么深，早早断了了事。
　　一个只想遵从欲望，和他在一起。
　　苏慎看着谢缘手忙脚乱地跑到车外，也跟着下车，绕过车头拦住她。他抓住她的手，却没有马上反驳，脸上的神情满是肃然。
　　在谢缘心中，关乎亲友生死命运的任何细枝末节，必定是排在所有事之前，没有什么能与之抗衡的。她现在是惊弓之鸟，一片秋叶落地都能联想到家破人亡。她不信字帖上的话，她只信自己的第六感，眼下任何理由落到她耳中，兴许全是无力的狡辩。
　　一个新生的人际关系算什么呢？
　　这段关系才刚开始，根基尚浅，如果要断绝，这个阶段正是最适合的。
　　“所以我们俩谈了一场史上最短的恋爱？”惨白的路灯下，苏慎艰难扯出一个笑，“十来分钟前，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十来分钟后，我就荣升前男友了？是这样吗？”
　　谢缘垂下眼，并未正面回答，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她只觉得心上有许多极细的针在反复扎刺。
　　这种痛苦是全然陌生的，也再熟悉不过。
　　乍得的欣喜，转瞬将失的空落无望，在亲情上，在友情上，在爱情上，同样都是痛苦，滋味却大相径庭。
　　很难说哪个更难受，但非要挑一个去承受的话，做出选择却又轻而易举。
　　谢缘尝试着抽回手，苏慎没让，还是攥得紧紧的。他隐隐觉得心寒：“既然你记得我说的乖乖照做，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怀疑用字帖和你联络的人，并不是十年后的你？”
　　谢缘一震，没想到他突然扯到这点上：“记得。”
　　“我之前还只是大胆猜测，现在我能肯定，她绝对不是谢缘。”虽然言之凿凿，但其实苏慎心里并没什么底。不过有没有底是另一回事，看上去有没有底那才是关键所在。
　　他必须让她信服。
　　尽管这个时候再度抛出这个猜测，谢缘不可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听听又何妨？商量分手又不是闹翻。
　　果然，谢缘闷闷地说：“理由呢？”
　　苏慎的话听着很诚恳：“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就在你面前下定论，未来过去的框架真实与否没解决，是单向时间，平行时间还是循环时间，这个疑问也没解决，当然还有时空扰动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有没有这个玩意儿存在，到现在也依旧是个谜。过早跟你说，只会增加不确定性。”
　　“你不觉得矛盾吗？前一句说肯定她不是我，后一句又说增加不确定性。”
　　“不矛盾。就事情本身，我可以肯定，但就时机来说，依然有不确定性。”
　　谢缘成功被绕晕：“我不懂。”
　　苏慎揭人老底的时候，总是一针见血且六亲不认：“说白了，你完整地经历过，你尝过失去的痛苦。所以我怕你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理，任凭我如何说，你都不能完全相信我。这样的心理在一日，时机就无法成熟一日，就像这次一样，你明明很不愿意，也很不服气，但已经有了顺从的决心。”
　　谢缘的脸挂不住了：“你把我描述得像个叛徒。”
　　苏慎居然赞许地点头：“叛徒这个词用得好。”
　　“你！”
　　苏慎揉揉她的头发，话锋一转：“我也是后来才想通的，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盲区。”
　　“什么盲区？”
　　“我们在讨论她的时候，一直不自觉地把她当成一个独立于你的个体，但在下结论的时候，又很自然地把她等同于你。”
　　“比如？”
　　“比如在白尧的事上，她不知道还存在另一种命运走向。”
　　谢缘皱眉：“什么，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讨论这件事本身的时候，我们是把她看成了另一个人，因为只有另一个人，才会不知道过去的你心里所想。”
　　谢缘大愣，一股恶寒从脚底心直窜胸口：“……是啊，她应该知道的，她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她是我啊。”
　　她是谢缘，她怎么会不知道，过去谢缘的困惑以及隐瞒。
　　可是她不仅没有揭穿，还信以为真。
　　苏慎神色凝重：“你有没有发现，她只是对原先的你了如指掌，但对现在的你一无所知，只能通过你的口述来获知？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每次都是在你告诉她事情的进展后，她才进行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