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百鬼卷》藤色

9、第 9 章

　　笹森缘观察近侍很久了。

　　两个小时，她看了十二封邮件，安排妥当今日刀剑们所有的活动，安抚好三个被鹤丸吓哭的短刀并且制止了暴走的一期，还帮歌仙抄录了两篇和歌——她的近侍，在这期间，一动未动。

　　连躺着的姿势都不曾变换一下。

　　她不由有些佩服这家伙的定力。

　　“明石，把这个送去给烛台切。”她把一张纸推到桌沿，是这一周生活用品的采购名单。

　　然后埋头工作了十分钟，再次抬头，名单还在它原来的位置，而她的近侍也还在原来的位置，丝毫未动。

　　“明石？”她再次叫了一声，“明石国行？”

　　没反应。

　　笹森缘从桌上摸了一张废纸团成一团，“啪”一下丢在刀剑顶一头暗紫色乱发的脑袋上。对方这才慢悠悠地转了个身，面对着门内的方向：“哈啊…主君有事吗？”

　　镜片下的眼睛半睁不睁，满满的都是睡意。

　　好吧，这货睡着了。

　　笹森缘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又补上一句：“先说，工作咱是说什么也不会去的。”

　　“把这个采购单给烛台切。”笹森缘指了指桌上的单子。

　　明石眯眼看着她，而她已经转回去，继续处理手上的事情。于是明石换了个姿势，打算继续睡。

　　“我改变主意了。”就在他即将再次进入美好的梦乡时，清淡的女声在他头顶正上方响起来，“你去采购。”

　　*

　　人作死，就会死。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这是明石国行被塞了名单和钱袋，被赶到大街上，感受着盛夏的烈日时最大的想法。

　　啊啊啊好晒好热要死了全身都懒洋洋的不想工作没有干劲好困好累好想睡啊呜呜呜……

　　明石感觉自己整个刀都要在烈日下化作一摊铁水，从此和马路共存亡的时候，终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走进了万屋。

　　感受到万屋充足的冷气，他满足地长叹了一声，贴着门框就要滑下去。

　　然后被一把揪住了后脖领子。

　　“想偷懒吗眼镜仔？”身高一米二，气场二米八的某正太幽幽地说。

　　“萤丸啊！”明石简直要哭出来了，“你去买东西咱在门口等你就好了！”

　　审神者当然不可能放心他一个人出门，于是叫了今天不用出阵的萤丸跟着。

　　听闻这个消息，萤丸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他喜欢出门买买买，但是绝对不喜欢和明石国行一起买买买。

　　然后审神者用一句话就征服了他：“听说万屋有新进的萤火虫画册限量版。”

　　萤火虫和眼镜仔，二者只可得兼……于是萤丸出门了。

　　“想得美！”萤丸一把把明石向店内拖去，“你采购，我找画册！”

　　大太刀的力气那可不是盖的，明石被提着衣领子，勒的脖子都差点断了，一路哀嚎：“咱，咱自己走，咳咳咳萤丸你放——”

　　“咚”，萤丸手一松，明石国行的头就这样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好不容易从萤丸手里保住了性命，明石国行挣扎着爬起来，摸摸头上鼓起的大包，终于认命地走向了货架。

　　“牙膏，沐浴露。”他一边念着手里的名单，一边在日常用品货架间逡巡，“洗发水……卷心菜？”

　　好吧，去食品专柜。

　　“卷心菜，黄瓜，猪肉……洗发水？”

　　于是再走回日常用品区。

　　再捡了两样，又蹦出来一个“三文鱼”。

　　得，再去食品专柜。

　　“三文鱼，火腿肠……洗发水？！”

　　即使是懒癌，也忍不住用快要锈死的脑细胞吐槽了。

　　直接写一个「洗发水x3」是会死吗！

　　还有为什么要把所有类型的货物混在一起写啊！

　　多走了好多好多好多趟啊！

　　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明石国行随手从货架上摸了一支笔，勾勾圈圈给名单重新排序。

　　然后走到生活用品专柜，一口气拿了五瓶洗发水。

　　哼，还好咱机智，不然又要多走五趟！明石国行得意地暗想，抬起头看看标签，别买错了牌子。

　　这一抬头不要紧，眼镜和两只绿油油，圆滚滚的大眼睛对上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因为那对“大眼睛”，有乒乓球那么大，还往外凸。

　　“啊啊啊啊啊————！！！”

　　*

　　明石国行出门的时候，是刚刚吃过午饭，太阳挂在正中天。

　　明石国行回来的时候，是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萤丸心情很好，因为他成功抢到了最后一本萤火虫画册——利用身为大太刀的优势，干翻了好几个前来购物的审神者和刀剑，差点把书架都给劈了。

　　明石国行心情很不好，因为他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万屋员工还拒不认账。

　　不认账就算了，还要他赔偿被撞倒的一排货架上的商品。

　　脖子上有点痒，明石挠了挠，心想以后再也不要出门了！特别是万屋！打死也不去了！

　　这样想着，就往后厨走去，准备找烛台切交接。

　　“明石。”才走了两步，恶魔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明石国行全身一僵，回过头去，仿佛听见了颈骨「咔擦咔擦」的摩擦声，露出一个哭一样的笑容：“主君…晚上好啊。”

　　笹森缘伸手从他的后衣领里捻起一根黑色的头发，看了看，点点头：“晚上好。你这是去做什么？”

　　“咱把东西给烛台切君。”明石道。同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看见审神者会有「害怕」的感觉？即使她是主君，也是导致自己今天见鬼的原因之一，那也不应该害怕吧？

　　可就是控制不住地腿软……

　　“去吧。”审神者道。明石如蒙大赦，发挥了最高机动兔子似得跑了，而笹森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明石的脖子后面，被衣领遮住的地方，一个闪烁着淡金色的「护」字缓缓旋转，渐渐隐没皮肤之下，最终消失不见。

　　晚上的时候，审神者迎回了今天最后的出阵部队。

　　“新开辟的合战场很长啊主君！”经过了雨女的事件，真选组的刀剑们对笹森缘亲近了许多。和泉守把靴子在门口一踢，大大咧咧地坐下到地桌对面，一手撑起脑袋，笑眯眯地：“下次不要这么晚还叫人出去啊！”

　　笹森缘此时已经完成了所有工作，手里抱着她的狐狸，看了看对面：“有什么事吗？”

　　交了报告书还在这里赖着，以笹森缘的笔直思路，就是有事。

　　她话音未落，里间的纸门“哗啦”一下被拉开了，两位刀剑付丧神同时跪坐着出现在门口。

　　“源氏的宝剑吗？”审神者歪了歪头，“有新成员呢。”

　　“诶诶诶！”和泉守瞪大了眼睛，“主君你就没有一点开心的表示吗！”

　　笹森缘于是又转向他，有点困惑的样子。

　　怎样才算开心？

　　良久，她伸手摸了摸和泉守的头：“我开心呀。”

　　和泉守兼定，卒，死于摸头杀。

　　*

　　…莫名有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真不爽。

　　膝丸拎着钥匙，跟在髭切后面走。太刀部屋面积挺大，他们分到的屋子位于走廊的尽头，要经过其他的六间房间。这位审神者好像是个盲人？膝丸想着，她脸上的那块黑色绸缎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他见过上面的符咒。

　　膝丸，又名蜘蛛切，刀铭“蜘蛛山中凶祓夜伏”，得名于斩杀了怪物“山蜘蛛”。膝丸见过阴阳师们处理山蜘蛛尸体的样子——用绣着符咒的黑布包裹而后焚烧。

　　那种符咒，和审神者脸上的非常相似。

　　这样出神地想着，他的眼角突然瞥见一道黑影，“哧溜”一声从某个门缝中钻出来，瞬间又消失在另一个门缝中。

　　“兄长，”膝丸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你…看见了什么吗？”

　　他怀疑自己眼花了。

　　“看见什么？”走在前面的髭切也停下来，回头看向自己的兄弟。他脸上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反问又好像茫然。

　　“不，没什么…”膝丸揉了揉眼睛，觉得大概是眼花了。兄长可是号称「鬼切」的斩鬼刀啊，他都没反应，那就是自己多虑了。

　　小狐丸很崩溃。

　　他的室友，是著名懒癌明石国行。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安排，据说是因为「都是欧到不可思议才能获得的三花太刀」。小狐丸也不是喜欢计较的刀，懒就懒呗，他虽然有一副豪放的外貌，但内里是一个大型犬科动物的憨厚内心。再说明石国行虽然懒，但还是比较讲究生活质量的，再如何懒到飞起，也不会把房间弄得脏乱。

　　只要室友不影响到他，对方乐意怎么过活，那是对方的事情。

　　可是最近并不是这样。

　　他们的房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混乱起来。吃过的便当盒，扔在角落；待洗的脏衣服，堆进橱柜；至于剪刀，抽纸这样的东西，更是用到哪里，丢到哪里。明石甚至把一把水果刀扔在小狐丸的被子上，要不是他眼神好，那天晚上肯定要在手入室度过。

　　与室友闹矛盾的尴尬，在于你提吧，怕破坏了感情，从此处处受制；不提吧，憋得慌，忍不了。小狐丸也委婉地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明石国行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的没听懂弦外之音，一点没有效果。

　　于是小狐丸放弃了说服，心说你不管，我自己收拾也是可以的。但是明石国行的破坏力非同凡响，他收拾的速度永远快不过对方弄乱房间的速度。小狐丸甚至觉得，明石与其是懒，不如说是故意制造脏乱的环境。

　　无计可施之下，小狐丸也只有使出最后一招——找审神者，申请换一个房间。

　　然后他才知道，审神者病了。

　　而且病的有点严重。

　　“主君已经病了一周了，”近侍之一——因为审神者病倒，近侍都变成了两个——加州清光如是说，“有什么事情，可能要以后才能处理哦。”

　　“怎么会病的？”小狐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也是刀剑们「反正很快就会走也就不用在意」派之一，从来没关心过这位审神者，只知道她好像是个阴阳师，帮助过自家大哥三日月，所以勉强算是有些好感。她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会病了？

　　“我们怎么知道。”另一位近侍，山姥切国广语气冷冷的，手里还端着药碗，“总之，这几天主君都下不了床，你去找人将就住吧。”

　　语气很欠揍，不过他就是这样的刀，小狐丸也不以为意。

　　只是想到不能换房间有点伤心。

　　对于“审神者生病了”这件事，一开始，大家都是抱着小狐丸差不多的心思。审神者是人类，和付丧神比起来脆弱得多，生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说不定哪天着凉了、吃坏了，都会生病。这种小事，只要交给药研或者石切丸就好了。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大家开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