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百鬼卷》藤色

23、番外

　　跟审神者谈话就像是面对毒蛇般恶心。

　　尤其是在知道了她美艳皮囊下恶毒的内心之后。

　　笹森缘走进借住的房间时，石切丸刚好回来。他背上背着靛蓝色的人影，狩衣都被鲜血染红了。笹森缘帮着他把昏迷的三日月宗近放在疊席上，石切丸摸出从手入室顺来的打粉、丁子油等物，拾起对方几近破碎的本体——说起来还是他打的——开始修复刀锋。而笹森缘伸出手，轻轻按在三日月的额头上。

　　淡绯色的灵力从她掌心涌出，进入刀剑的身体。那是来自于阴阳师的纯净力量，不会与任何审神者的灵力冲突。它沿着经脉行走，修复身体，弥补伤处，如同春风所过之处，万物萌生。

　　石切丸也感受到了这纯净的力量，仿佛污浊空气中含着霜雪的一缕清风，虽然清冷，却让人心旷神怡。

　　“审神者跟主君说什么了？”他开口问道。

　　“我随父亲学习阴阳术，见过许许多多种妖怪，”笹森缘有些答非所问，“没有任何一种是她这样的疯子。”

　　这位审神者，她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追求美。

　　她自己固然是美女，锦衣华服，盛妆绣容，连指甲的颜色都要与服装搭配。这并没有什么，她却见不得别人的美。

　　“明明是刀剑那样的死物所化，居然拥有美人的容貌。”她这样对笹森缘说，说的同时死死盯着对方遮眼黑布下面露出来的半张脸，“他们凭什么？”

　　所以她毁去他们的面容，拒绝为他们手入，同时又嫌恶于被毁的容貌，令他们以黑布遮面。说这话时审神者的语气满含着炫耀，还拉过自己的近侍给笹森缘“欣赏”，仿佛向外人展示自己最杰出的作品。

　　令人作呕。

　　笹森缘甚至一度觉得，若不是因为自己也是审神者，属于不能伤害的对象，对方一定很有兴趣把她的脸也划上两刀。

　　“我等并非女子，对自己容貌如何，也并不特别在意，若是主上高兴，让她划着玩也无妨，”这时躺在地上的付丧神开口了，声音很平静，“只是主上拒绝为我们手入。”

　　手入是不能选择部位的，本体修复完毕，全身的伤痕都会消弭，自然也包括脸。

　　“你醒了？”笹森缘低头看。

　　三日月扯下脸上的面罩，坐起身来。灯光下他的容貌隽秀，却仍可以看见深浅不一的伤口，正在灵力的作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拉下笹森缘的手，膝行后退一步。

　　然后双掌叠起，以额触地，是士下座的大礼。

　　“请救救大家。”

　　从最初的刀剑始，一直到后面锻出、带回的每一振刀剑，审神者都厌恶，或者说，妒恨他们的容貌。她喜欢以各种手段毁去他们的脸，这没什么，反正他们也并没有那么在意，大不了就是当时疼痛而已，权当是战场上受伤。但审神者变本加厉，又以「手入会修复容貌」为由，拒绝为他们手入。只有在重伤至几近碎刀，才会勉强修复一次。

　　“她是很聪明的人啊，”笹森缘看着伏在面前的刀剑，轻声道，“她没有碎过刀，也不曾让你们重伤出阵。政府严令禁止的事情，她都没有做过，如果只是「划伤刀剑玩」，在政府眼中那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毕竟，刀剑有无数把，审神者却向来稀缺。”

　　顶多被政府的工作人员教育一顿。

　　但是笹森缘觉得，这样的家伙……教育她，不如砍掉重练。

　　她甚至聪明得把全部刀剑保持在带伤状态，让他们连暗堕的机会都没有。

　　笹森缘只不过是路过的客人，没有资格插手别人本丸的事情。何况审神者没有触犯任何法规，就是举报，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也许反而会让刀剑们遭到她更加疯狂的报复，直到审神者暗堕，灵力彻底污染，才能得救。

　　但等到那时……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本是倾世的名刃，被君王万金相求，就是死，也当马革裹尸而还，方不负这一身傲骨。若是碎于他人玩弄的掌心——必会堕为恶鬼的吧。

　　“但是我会救你们。”笹森缘蹲下身，扶起跪地的刀剑，“我保证。”

　　*

　　同为三条派的刀剑，石切丸和三日月宗近并不怎么熟悉。他们一个是被供奉于神社的御神刀，一个是被世人所追逐的最美之剑，可以说根本就没见过。

　　但他对于对方的遭遇还是十分同情的。

　　所以第二天，他跟随着自家主君，前去审神者书房告辞时，表情就不是那么友善，反而有些警惕。今日审神者的近侍是山姥切国广，他沉默地侍立在主人身后，看她梳妆。

　　美人梳妆，那自然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她描眉，眉黛如远山；她点唇，唇红如九秋霜叶。这位审神者好像格外偏爱红色，今天也是一身大红和服，却不是昨日的绣金牡丹，而是唐草燕子。

　　“呀，您就要离开啦？”她往脸上敷着粉，瓷制的精致小盒，盒盖上是浮世绘的美人图。那粉确实非常漂亮，显得肤色晶莹美丽，如若玉石。

　　“黑夜过去，我们也是时候启程了。”女孩的神色却并不是昨日的谦卑恭敬，而是带着淡淡嘲讽的笑意，看着审神者镜中的容颜，“姐姐用的什么粉？真香。”

　　审神者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颇有些不悦地回过头来：“这可不是你能买的到的。”

　　笹森缘却指了指她的脸：“裂了。”

　　“嗯？”审神者一愣，“什么裂了？”

　　这时她也感觉到什么不对，瞪大了美丽的双眼。她摸了摸鬓边的皮肤，石切丸看见，那里贴着发际线，清晰地裂开了一道血痕。

　　审神者惊呼一声，扑过去抱住了镜子。此时她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开裂，露出底下狰狞的血肉。

　　“唉……”笹森缘掩着唇，语气是千转百回的幸灾乐祸，“白粉婆的粉姐姐也敢用，真是佩服呀。”

　　石切丸看着她，却有点想笑。这表情，这语气，明显是跟髭切学的……而且学的不到家有点皮笑肉不笑，倒是比原版的嘲讽指数还要更高。

　　从下巴，沿着鬓角，到额头，审神者的脸皮完整地开始脱落。她发狂般地尖叫着，想要摸，却又不敢，双手颤抖着，镜中的美人目眦欲裂。

　　“我的脸…我的脸！”她忽然一把抽出了旁边山姥切的佩刀，指着笹森缘，狰狞的面容上鲜血模糊，配合着扭曲的表情，仿佛发狂的恶鬼，“是你！是你夺走了我的脸！”

　　她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刀身发出格拉格拉的碰撞声响。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笹森缘道，放下了袖子，脸上还是髭切式微笑，“那是昨天的白粉婆干的。”

　　“你知道！你知道你却不告诉我！”

　　失去美貌的怒火让审神者同时失去了理智，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一刀刺向了笹森缘。

　　石切丸一步上前，就要动手。笹森缘却伸手拉住了他，硬生生受了这一刀——刀尖刺入了她的腹部，女孩顿时容色雪白。

　　审神者没有想到她竟然根本不躲，要收手却也来不及了。笹森缘捂着肚子，迅速地后退，鲜红的血从指缝中渗出，仿佛绽开了花朵。

　　与此同时，一张美人面皮飘然落地。

　　*

　　阳光晴朗的早晨，笹森缘眯着眼睛，展开手里的信纸。

　　笹森家的怒火能有多恐怖？

　　审神者的力气并不大，笹森缘顶多算是刺破了点儿皮。但在笹森家三个哥哥和大家长的施压下，她硬是被判决为「谋杀审神者未遂」而抓捕入狱，刑期无期。本丸被政府强行回收，说是要分配给后面的审神者管理。

　　“嗯？你说灵力？”自家的本丸里，笹森缘坐在轮椅上，身后是推着她晒太阳的石切丸，端着茶水的加州清光，和抱着食盒的小夜左文字。

　　没错，就算医生以职业操守担保她只是皮肉之伤，她还是被本丸的刀剑们按在了轮椅上，并且派了三个人来伺候。

　　“怎么可能隔着那么远就能感受到她的恶念…”笹森缘道，接过小夜递来的剥好的柿子，咬了一口，“我是看见她买了粉婆的东西…想要提醒来着。”

　　“不过进去后我就改主意啦。”笹森缘笑眯眯的，一脸享受，“让她也体验一下被割脸的感觉，挺好的。”

　　主君原来有这么腹黑吗？没有吧？

　　石切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再联想主君那天的笑容，点点头，决定把这个锅让髭切来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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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婆：平时以一副和蔼可亲的老婆婆的面目出现，喜欢欺骗容貌姣好的美少女，骗她们用自己做的一种白00粉涂脸，称此粉能让少女们更加白皙漂亮，但涂抹了这种白粉的少女整张面皮会脱落下来，而粉婆就将少女的面皮收为自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