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粉遇上真爱豆》绿冰红雪

3、恩怨

　　许沐川一到机场就订了最早的航班回壹市，然后又马不停蹄，下了飞机就直接去找大老板沈舟。

　　沈舟在市中心有一套公寓，上班的时候，他通常都是住这里。许沐川这两年受他关爱较多，有幸知道这一点。

　　这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许沐川半夜找人本来有些忐忑，但谢天谢地，沈舟开门了。

　　沈舟是许沐川的表哥，年近四十，单身未婚。因为长得瘦又保养得当，看起来还是很年轻。他身体不好，不怎么进行户外运动，所以皮肤很白，几乎呈透明色。

　　许沐川以前老是担心他可能下一秒就会咽气，但好在这么多年了，他那口气一直都还在。

　　沈舟已经换上睡衣准备睡觉了。许沐川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

　　“抱歉打扰你休息。”他把手里的菱角递过去，“这是从白岫岩家里带过来的。野生菱角，味道不错，就是要小心刺。”

　　反正他就是被他硬壳硬刺闹得，想吃都无处下口。

　　沈舟正捧着一杯热牛奶，闻言看了一眼他指尖垂着的红色塑料小袋子，又看了看许沐川，好像在衡量里面装的是不是能吃的东西。

　　“放那儿吧。”沈舟抬抬下巴，示意前面的餐桌。

　　许沐川把菱角放在餐桌上，又从口袋里把银行卡掏出来递给他。“银行卡他没收。”

　　沈舟没接，又抬抬下巴，走回客厅，在电视前的沙发上坐下。

　　许沐川小心地观察着沈舟的表情，最后还是作罢了。

　　这么多年，沈舟永远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没表情。

　　他把银行卡放在了菱角旁边，跟到沈舟面前问：“公司暂停我的一切演出，是你的决定吗？”

　　沈舟慢慢喝着牛奶，视线放在电视的夜间新闻上，淡淡地回了一句：“是。”

　　“为什么？”

　　“你已经没有投资价值了。”

　　沈舟感情淡漠，对亲情都不怎么在乎。但这两年，对许沐川却一直照顾有加。

　　许沐川一路上虽然着急，但并没有觉得这会是多大的事，只当沈舟可能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哪知道居然得到这么个冷血伤人的答案。

　　他有些恼，暴躁地想发火，但偏不敢冲沈舟发，怕一发就把沈舟给吹跑了。

　　他忍耐地压了压嗓，不服气地提醒道：“我刚拿到钻石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

　　沈舟说：“那不过是我让你拿到的。”

　　许沐川气结。“我是凭实力！”

　　沈舟轻哼了一声，连正眼都没看他一下。

　　这世界上总有人能把你气死，你还只能委曲求全。这些人往往被称之为老板。

　　许沐川好想打死这个老板。

　　他走过去挡住了电视画面，提高了语气。

　　“这两年我为公司挣了不少钱，公司培训我也花了不少钱。你如果停掉我的一切演出，是伤人损己。”

　　被挡住了电视屏幕，沈舟这才抬眸，淡淡地望了许沐川一眼。

　　“公司不缺你挣钱。”

　　“你……”居然真有人翻脸能比翻书还快，许沐川咬牙切齿，“你这样做违反了当初的合约，我可以去告你！”

　　沈舟哼笑一声。 “公司这两年捧你的资源，早就超过了当初签约时的承诺。你告不赢。”

　　“既然如此，我也完成了合约义务。”许沐川说，“我要解约。”

　　“合约期未满解约，要赔偿违约金一千万。”

　　“你要我赔违约金？” 许沐川不敢置信地瞪着沈舟，“你停掉我的一切活动，还要我赔违约金？”

　　沈舟的身家以亿为单位计算，娱乐业的资产才只是他商业王国的一小部分，一千万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但许沐川没有这一千万。沈舟就做得出来要他赔，毫厘不让。

　　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许沐川算是看清楚了。

　　沈舟这个神经病天天都想着“总有刁民想害朕”，越是亲近的人他越是六亲不认，就是看不得你好。本来还以为他对自己有点不一样呢。

　　许沐川自嘲地笑了笑。“当年大表哥事业正盛时，你把他弄进了监狱。二表哥稍微露点头角，你让他车祸致残，到现在都站不起来。今天你还只是想困住我，算是手下留情了吧……”

　　沈舟仅仅只是挑眉看了他一下，漠然地喝着牛奶。

　　许沐川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双手拍着桌面吼了一声：“你以为你那点钱就是个香饽饽，谁都稀罕吗！”

　　沈舟最后一口喝完了杯中的牛奶，指了指墙上挂钟送客。“十点半了。”

　　许沐川：“……”

　　算你狠！

　　从沈舟家出来，夜风一吹，许沐川的头就有些昏沉了。他伸手摸了摸，有些烫，可能是感冒了。

　　意料之中。

　　他这一整天，又是长途奔波，又是淋雨，又是夜风，还要加上身心打击，不感冒都对不起世界上的其他病人了。

　　许沐川没有爸妈在身边，以前还有徐丹娅照顾他的生活。现在徐丹娅也不在了，他平时忙于工作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这么一生病没人过问，就显得尤其可怜。

　　他在家里翻找出了以前的感冒药就着凉水吞了，然后一头钻进被子睡了过去。

　　等他跟感冒病毒做完斗争，终于再次精神地清醒过来时，世界已经换了人间。

　　他的微信微博都炸了。

　　好些朋友都在微信里问他，专访取消、电影换角是怎么回事。

　　许沐川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周五下午三点。如果没有这次变故，他昨天有一场杂志专访，今天有电影《迟到的盒饭》剧组进组。现在专访取消，电影也临阵换人，媒体肯定不会放过新晋影帝的负面新闻。

　　替换他的是公司另一名艺人叶卓冉，以前在公司总被许沐川压着一头。现在许沐川被封杀，轮到他春风得意了。

　　底下评论几万条，猜都猜得到会说什么。许沐川心理素质不过关，血流成河的东西，他不敢看。

　　他现在没有团队公关，甚至可能还会被公司刻意打压。可怜那些支持他的川贝们，估计也要跟着正主被群嘲了。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许沐川在微信联系人找啊找，最后找到了关予甄的名字。

　　关予甄是圈内有名的金牌经纪人，自己开了一个工作室，和许沐川私交不错。许沐川刚入圈时，就是关予甄铁口断言，他将来必定大红大紫。

　　许沐川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大红大紫，反正他刚刚拿到影帝，前途看涨。颁奖典礼晚宴上碰到关予甄时，关予甄还曾玩笑地问他，有没有意愿换经纪人。

　　现在他有意愿了。

　　关予甄接到许沐川的电话仿佛还有些受宠若惊，在那头咋咋呼呼。“哎呀呀，许影帝，怎么想起来我来了。来来来，再次恭喜恭喜！”

　　“关哥，你别笑我了。”许沐川没有心思拐弯抹角，单刀直入，“网上的新闻你看了吗？”

　　“什么新闻？”关予甄好像很没心没肺地问，“是新晋影帝耍大牌，还是新晋影帝耍大牌，还是新晋影帝耍大牌？”

　　许沐川忍不住摸了摸额头，“关哥……”

　　关予甄在那边促狭地笑，“还是新晋影帝想跳槽？”

　　许沐川愣了愣，问：“你知道了？”

　　关予甄笑着说：“网上炒成这样，嘉树都没人出来帮你公关，顶替你角色的也是嘉树的人。这如果我还看不出来你要跳槽，我也白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

　　许沐川叹了一声，说：“不是我想跳槽。”

　　许沐川当下就把沈舟下禁令的事简单跟关予甄说了。“解约需要一千万。如果你能帮我付这一千万，我接下来三年的经纪约都给你。”

　　关予甄有些没听明白，问：“沈舟为什么要下这种两败俱伤的禁令？你得罪他了？”

　　家里的事情许沐川也不好往外说，就只是说：“的确是有点私人恩怨。”

　　“说实话，我挺心动。”关予甄思索了一会儿后说，也没拐弯抹角，“但我这里有个困难。我家小本经营，如果沈舟有意要打压你，我这小庙受不住啊。要不这样，你对‘旋云’感兴趣吗？我可以帮你牵线。”

　　旋云是与嘉树齐名的一家影视公司。两家公司一直在明争暗斗。如果他们能帮忙出头，事情的确是好办得多。

　　但许沐川也有一个疑虑。他如果跳槽去旋云，属于“叛变”去敌营，去了可能也不会得到重视，还会被公司其他艺人排挤。

　　相比之下，关予甄的工作室比较小，他过去自由度能大一点。

　　衡量再三之后，许沐川还是比较偏向关予甄的工作室。

　　“如果我能解决好和他的个人恩怨，关哥到时候能收留我吗？”

　　关予甄笑着问：“等解决了，你还需要我收留？”

　　许沐川也跟笑着：“毕竟穷人没钱赎身啊！”

　　关予甄“啧啧”两声，“你这影帝怎么当的？”

　　跟关予甄说好了，许沐川稍微安心了点。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打开个人微博写了一段话。

　　“这么多年为之奋斗的目标忽然实现了，竟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这几天一直像在梦里，诚惶诚恐，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奖杯，还有一点茫然。试着调整了几天，但还是没办法平静。正好趁此机会休息一段时间，希望等我回来时，你们还在。”

　　微博发出去后，评论瞬间多了几十条。能有多少效果，许沐川也懒得去看。

　　想要解决他跟沈舟的私人恩怨，要么等沈舟长眠，要么等他变有钱。

　　他掂量了一下，觉得应该还是沈舟长眠会先到来。

　　所幸，他还有个脑残粉叫白岫岩，是沈舟想要讨好的对象。

　　没了工作，许沐川专心在家又休养了两天后，收拾出一箱行李，再度来到白菱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