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觊觎我的内丹》达僖

131、萧阳？

　　姜彦和绛仙的出现就像是一个插曲，听说姜家主带人四处寻找绛仙，好像还是十分不甘心，八卦只是八卦，卫天心回白下卫氏翻阅神农氏的医书，一行四人继续朝着尽欢脑子里面的那个蓝点出发。
　　走了第三天，彻底离开了太行山脉，玉门萧氏和锦官姜氏的边境上，有一个小小的城市，叫做陶城，风沙地里，民风粗狂。
　　大理石筑起了高高的城墙，坚固的像是堡垒，二人高的城门可容三车共行，大气极了。
　　几人进了城，因着和蓝点还有些许距离便不准备停留。
　　“炊饼！！！又大又香的炊饼！！！！”
　　风吹开了炭火的热气，赤裸上身的壮汉高声吆喝，声如洪钟，震耳欲聋，壮汉上下打量几人一眼，便知身价不菲，脸上肉一横，挤出个血淋淋的笑容。
　　“几位！！！！要炊饼吗！！！！”
　　不像是招呼客人，倒像是在和仇人咆哮。
　　他呼出的气流太过庞大，不知道是不是练过狮吼功，谢临一把捂住尽欢的耳朵，见其他路人习以为常的表情便知道这是陶城特色，也不多言，和凤寻使了个眼色，小凤寻乖乖上前，“多谢，给我们来两个吧！”
　　“得嘞！！！”
　　壮汉应了一声，爽朗一笑，硕大的胸肌被他笑得上下颤动，涂山菀菀看的惊掉了下巴，却突然被凤寻挡住了视线。
　　“喂！”
　　“...非礼勿视！”
　　小少年耳朵已经红成一片，比菀菀看着更加害羞，根本不敢把目光停留在壮汉身上，他虽然乞丐出身，但听话懂事，谢临，君子衍教导的礼仪规矩时时不敢忘却，自然觉得羞于启齿。
　　“哈哈哈！！！小少爷，这可不行！”壮汉第一次见这么精致的少年，石头一样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大男子汉，怎么能这么矫情！！！”
　　谢临见他肌肉遒劲，不像是做炊饼的小贩，但对方身无灵力，他便尊重对方的隐私，没有要开口询问的意思。
　　壮汉正笑得欢腾，一只纤长的手，略有些粗糙，指肚都是老茧，搭在他胳膊上。
　　“你别吓着客人！”一身灰蓝的夫人盘着头，一掌扒拉开他，“对不住啊，我家这人就是憨了点。”
　　“噗！”
　　尽欢偷偷的笑，谢临故作嗔怪的“瞪”她一眼，温和的向老板娘赔不是。
　　“你怎么来了？那个傻子不是闹腾着吗？”
　　“害，别这么叫，阳阳就是想喝酒罢了。”
　　“酒？你不让老子喝酒，让他喝？！！！”
　　壮汉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满脸横肉堆在一起十分吓人，几人接过炊饼也没动弹，生怕他要使用家庭暴力。
　　“哎！有话好说！”凤寻连忙上前一步拦在老板娘身前，认真道，“大男人怎么对妻子动手！！”
　　“我？动手？”壮汉仰天大笑，十分的憨批，凤寻身后的老板娘也笑了起来，“小公子放心，他没这个胆子！”
　　夫妻二人调笑起来，凤寻知道自己闹了笑话，通红了双脸，羞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街上人来人往，难免推推搡搡，谢临扶着尽欢避过人群，短暂的挤到摊位后方，瞥见厚厚的门帘上方，老旧的差点难以辨识的“铁铺”二字。
　　“先生是铁匠吗？”扫了一眼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凤寻，谢临还是出声为他解围。
　　“诶！没错！”壮汉蒲扇一般的大手拍了两下，扬起无数面粉，眼睛里放了光，“公子别叫什么先生，听不大习惯！要不是傻子闹腾，我也不至于出来做炊饼不是！”
　　再一次听见这个“傻子”，尽欢心神一动，有些在意，“师傅，什么傻子？我们是仙门中人，说不定能帮忙看看。”
　　“对啊！！！”
　　壮汉来了兴致，老板娘笑得跟花一样，摊子也不摆了，凑过来问，“要钱不？我们可付不起！”
　　“分文不取。”谢临含笑，看见夫妻俩相似的质朴笑容，拒绝了他们的疯狂拍马屁，一边走一边问道，“不知这有病的人，是您二位什么人？”
　　“什么人？”壮汉摸了摸头，看向老板娘，老板娘笑得露出两行白牙，也不遮掩，“没什么关系，捡来当帮工的，看着可怜.....”
　　老板娘上前打起了帘子，朗声叫喊，“阳阳！快来！”
　　“欸！！”铁炉子前蹲着的叫做阳阳的少年猛地站起身转过来，满脸都是灰，看不清面容，双眼干净的如同稚子，一个劲的傻笑，但他手中握着的刀，一身通红，分明正烧得火热！！！
　　“快放下！！！！”
　　壮汉担忧的大吼，瞪大了眼睛，却蓦的没有了声音。
　　只因为——少年白皙的手正面接触通红的铁刀，却像是摸着木头一样，毫发无伤。
　　“阳阳？”老板娘惊叫了一声，吓得退后了一步！
　　在尽欢的世界里，只感觉到一股灼热的风浪，朝她席卷而来！
　　正午最灼热的阳光也不过如此，热的好似要把她点燃一样。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被称为阳阳的少年并没有管铁匠夫妻的惊叹，也没有管谢临眼中的怀疑。
　　只是静静的看着尽欢。
　　原来，那股热浪是他的目光。
　　“大...小姐...”
　　沙哑的声音好似几十年没有说过话一样，和刚刚应的那一声完全不同，少年额头上有一片黑色的胎记，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样，焦黑一片。
　　大小姐？
　　谁在叫我？为什么这么叫我？
　　那个小姑娘说的少爷，是这个人吗？
　　这个人，需要我的救援吗？
　　“大小姐？”谢临低声重复了一遍，看向少年的眼神已经变的震惊无比，虽然他披散着一头乱糟糟的蓬松头发，有着与原来完全不同的白皙皮肤，白斩鸡身材，可他看向尽欢时，嘴角的笑容，爽朗又阳光，是那么熟悉的模样！
　　是萧阳！萧阳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子，在其他“人”身上重生？
　　没错，这具身体本来就不是人，他身上缠绕着的，分明是烈焰狮的妖气，才让他能够不动用任何灵力就直接触碰通红的铁刀！
　　谢临走回了尽欢身边，制止了凤寻出声，尽欢脸上的茫然展露无疑。
　　温暖的手掌落在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尽欢听见他满怀鼓励的声音，“相信你的心，答案就在你心里。”
　　答案？
　　什么答案？
　　尽欢愣了一下，又听见那个沙哑的声音，“刀...”脚步声突然响起，铁匠夫妻惊呼了一声，倒退两步，砰的撞到墙上，捂着自己的嘴呜咽。
　　“妖怪！妖怪！！！”
　　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年拿着通红的铁刀一步步走近尽欢。
　　热浪已经近在眼前，铁匠夫妻早就躲到了凤寻后面，谢临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吭气，只有平稳的呼吸声证明他的存在，无形中给了尽欢很大的勇气。
　　这个像是火球的人，需要她的救助吗？为什么是她？他又发生了什么呢？
　　相信你的心？她的心告诉她什么呢？
　　“刀？什么刀？”
　　“刀...”沙哑的声音突然哽咽，“啪”的一声，是刀砸在了地上。
　　“我不配！！我不配!!!!”对方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咋咋呼呼的，痛苦的嚎叫，“砰！”像是双膝落地，“咚咚”的声音传来，他在磕头吗？
　　“起来！！！！”
　　尽欢下意识大喝一声，磕头的声音瞬间停止，萧阳涕泗横流，傻子一样哇哇的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小的铁匠铺里，瞬间安静下来。
　　为什么会让幼姬来救萧阳呢？是因为凤凰的神术？还是因为穷奇的时空之力？
　　那些东西如今的尽欢都没有，也都救不了他，她有的，只有一颗从未改变的真心。
　　“大丈夫膝下有黄金，跪什么跪，起来！”
　　傻子低着头瑟缩了一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谁让你乱扔东西？捡起来！”
　　傻子没动。
　　尽欢皱起了眉头，嗤笑了一声。
　　“刀掉了，就捡起来！哪来的那么多废话？配不配？你配钥匙吗？！”
　　尽欢的语气十分的冲，一点也不尊重人，一点也不温柔，却比世间任何的语言都让傻子难受。
　　对不起...
　　傻子什么都不懂，却含着满眼的泪笑了出来。
　　尽欢什么也不记得，却颐指气使的命令他，“喂！快捡起来！”
　　刀掉了，就捡起来。
　　记忆掉了，也是一样。
　　有什么要紧，这把刀红热又滚烫，但仍然愿意握在手里，因为他想要刀。
　　就这么简单。
　　记忆可能会悲伤，可能会令他们痛苦，她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吗？她真的没有一点点探寻的欲望吗？是不是不为人知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催眠自己“我不想要回想起来”呢。
　　可是，我想要，想要回想起那些烙在脑子里的人影，我爱的是谁？这些人为什么哭？
　　烫手又怎么样。
　　捡起来吧。
　　不是为了痛苦，不是为了仇恨，只为了爱。
　　萧阳乖乖弯腰，捡起了刀。心中，有一块大石头，猛然落地。
　　两个人都没有记忆，却莫名其妙的达成了和解。
　　无论萧阳为什么不配，为什么下跪，尽欢都让他起来了。
　　既往不咎，无论有没有记忆，她都选择了原谅，而傻子，一点也不傻的听话捡刀。
　　没头没脑的，凤寻和菀菀都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谢临却掩着嘴，悄悄的笑。
　　这两个人，还是老样子。
　　通达如此，互为印证，互相救赎。
　　宽恕对方？
　　谬矣，不过是宽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