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逍遥自在》是杷杷丫

29、尘埃落定

　　慕容夫人只作不闻。

　　邓老大又唤了几声。

　　慕容夫人忍不住抹泪道：“你当人家是如何找来，事到如今还要为他遮掩吗？”

　　听到这话，好些人都有一瞬茫然无措。

　　是啊，这些人都是得到了证据前来，那么他们千里迢迢找上参合庄来，公子他知道吗？若是知道，怎么公子还不回来？

　　邓老大撇开脑袋固执道：“咱们兄弟誓死追随公子，为保全公子名声固然是手段用尽，亦死不足惜！”

　　慕容夫人颤抖道：“死不足惜……你抬头看看大家死伤惨状，再说一句死不足惜？”

　　他们四个，邓老大与公冶乾都折了手，包三弟与风四弟还未清醒，更不用说死在这帮武林人手上的兄弟，还有被林蓝随手送掉性命的弓箭手们……

　　不知是谁先开始，那成片的小船上忽然多了许多火光，几乎将这片水域照得如白日般透亮。

　　本是他们用来以备鱼死网破的油料燃料等物，现今都被潦草缠成火把点燃起来。

　　在场中人，只有慕容家一些仆从不懂武功，也没见过什么血腥场面。

　　是以当周边一亮，他们挤在大船之上，将四周一览无遗时，都清清楚楚瞧见了湖水之上漂着的许多尸体。

　　尸体上多数只有一两个血洞，死状并不狰狞，肢体也没有损伤，还叫湖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但片刻前还是活生生喘着气的人，现在却都脸色苍白、面无生气地浮在水上。

　　那太湖水，向来碧波澄净，如今也是血红一片。

　　人死了原来会淌出那么多血。

　　好些仆从都怕得缩在一起，不敢再看。

　　那些还活着的弓箭手却只是举着火把，安静地照亮这片水域。

　　邓老大忍着痛一只手撑着站起，慢慢转身看向湖面。

　　除开林蓝，再没有人同时见过这么多尸体。

　　这些自认风里来雨里去的江湖人，长到这么大，合计也未必杀过这么多人，虽然只是些功夫低微的普通人。

　　此时场景，震得他们失了言语。

　　只有林蓝完全不受影响，低头看向慕容夫人：“夫人要同我交代些什么？”

　　慕容夫人木然低声道：“慕容乃是鲜卑姓氏，与契丹萧氏同为异族，以姑娘的智慧，难道还猜不出吗？”

　　饶是林蓝也想了片刻，嚯了一声：“只说慕容，谁又能想到竟是那鲜卑慕容？凡人寿数不过百载，纵使从前有百年基业，数朝更迭，还要做这样春秋大梦，是当这上下亿万年，百年占得其中几尺几分？未免可笑！”

　　慕容夫人那话说得太低，岸上众人并没听清，林蓝的反应却听得明明白白。

　　玄慈汪剑通等人面面相觑。

　　这、慕容博竟是有谋逆之心？

　　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不知天高地厚了些。

　　这个理由，任他们抓破脑袋也难以想出。

　　慕容夫人垂着眼：“是啊，我有时也觉得他天真固执，但他慕容家复国的念头传了一代又一代，恐怕除非他死，是不会绝了此念的，要说证据，庄中书房内尚有不少书信可以佐证。”

　　汪剑通迟疑发问：“那慕容博现在在哪儿？”

　　慕容夫人闭了闭眼：“你们最后在云州见他，我最后见他却是两月前了，是真的不知。”

　　此时情境，没人认为她还会说谎。

　　听她答完，已有几人试探下水，见林蓝没有阻止，立即前行将要缓缓沉入水中的两人捞上了岸，又替他们将喝进腹中的水压出来。

　　不一会儿那小公子已“咳咳”几声，苏醒过来。

　　少女虽还晕着，也无性命之忧。

　　慕容夫人松了口气，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已软软倒下。

　　她身后一堆丫鬟婆子伸手去接，但都不懂医术，这时在船上，临时也来不及去煮碗补汤。

　　岸上人不论敌友，都带了几分担忧，一方为着自家夫人，一方也不想背上胁迫弱质女子的恶名。

　　两方领头几人都着急飞身上了大船。

　　倒有人摒弃男女之嫌去摸慕容夫人脉搏，但见她脉象并无虚弱之感。

　　她又没受伤，却不知是什么病症。

　　现在人无故晕着，也不好再提慕容博之事。

　　林蓝站着看了一会儿，见他们还没个结论，嫌弃道：“既然不会，过来干什么？”

　　众人讪讪。

　　她走近前，蹲下身，拉过慕容夫人左手，三指搭脉，探了一次不对，又细细摸了一遍，咦了一声。

　　低头去看慕容夫人，仍旧双目紧闭，没有知觉。

　　她抬头望向那群仆妇：“你们哪个平日照料夫人寝穿？”

　　顿时好几个都站了出来。

　　有一个年纪大些的婆子忍着恐惧靠近问道：“夫人怎么了？”

　　林蓝凑在她耳边问了几句，手仍旧没离开慕容夫人的左腕。

　　老婆子迟疑道：“略有一些，但夫人这段时日因那位大师到来，本就有些心神难宁，只作寻常，也未请大夫来。”

　　林蓝又问些细情。

　　老婆子一一作答，更加忧心。

　　林蓝松手起身：“没有大碍，恐是有孕在身，忧思过度，心神俱伤，一时晕眩难醒。”

　　老婆子看向自家夫人，心中又喜又忧，喜自不必说，忧的却是家主如今不在，往后怕也不在，夫人独自一人，日子未免难捱。

　　不过出了这等事，慕容夫人又昏迷未醒，邓老大不敢再阻拦，汪剑通等人也软和了态度。

　　两方都收了兵器，泾渭分明站着。

　　这晚上，光是打捞处置尸体，就费了大家许多工夫。

　　何况还有不少人都受了伤，又要安排几百人食宿，连所有家仆都忙得不可开交。

　　天光大亮之时，一切尘埃落定。

　　汪剑通等人已随着邓老大去查探过慕容博的书房。

　　搜出来的信件也都摆在了大家面前，叫所有一一传阅，就是有些认字不多的，也叫同伴一个个指着读了。

　　慕容博如此行事的原因已有了结论，他们却还另有收获。

　　原来慕容博不是头一次做这样事，或是为武功绝学，或是为金银财宝，他用些鬼蜮手段早已害了不少人。

　　只是从前没什么证据，也没人想到会是他做的。

　　鲜卑慕容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谁也没把他当异族看待，自然也不会想到个中关节，慕容家在江湖上亦是颇有盛名，慕容博为人也慷慨节义，又气度不凡，自有一番高手气概。

　　经此一事，邓老大也向众人承诺，往后参合庄与其辖下四大庄将不复出世，复国之事就此不提，若有仇怨自可来太湖寻他们了结，但切记不能伤害慕容夫人。

　　复国之事慕容夫人未必脱得了干系，但鉴于她此时情况，却是不好再说。

　　众人当面应承下来，回去后他们还要细查，那些陈年旧事到底多少是慕容博所为。

　　此外，还有一事。

　　汪剑通看了眼玄慈，玄慈站出身道：“如今慕容博在逃，贫僧已与汪帮主和几位英雄商议过，少林丐帮会派人全力追捕，但不论结果如何，都要将此人恶行公诸与众。我等已商定，待来年三月初三，于嵩山少林，举办武林大会，届时将广发英雄帖，恭请诸位驾临。”

　　到那时又有三个月时间，想必事情已追查清楚，自可收整信息，将慕容博所做之事全部公开。

　　他说完又对段正淳道：“段王爷，若是无事，届时也请一定到来，有些事需要段王爷见证，贫僧也会邀请林施主前往。”

　　段正淳不知他要自己见证什么，但玄慈大师既然特特申明，若自己无事，自会前往，不过林蓝——

　　朱丹臣凑近道：“属下听见府中下人说林姑娘正在慕容夫人院里，想必是为其身孕一事。”

　　玄慈点头，以示知晓。

　　段正淳却是满怀心事，昨晚终究不是好时候，今日他们就要离开参合庄，需尽快说个清楚。

　　林蓝确实去找了慕容夫人，不过不是为了她身体情况。

　　慕容夫人还在休养，气色瞧着尚好，见她来，淡淡一笑：“林姑娘。”

　　两方算作和解后，她也知晓了林蓝的名字。

　　林蓝亦是回以一笑，语气寻常道：“我未见夫人面时就知夫人与我脾性相合。”

　　慕容夫人不知她是何意，只答道：“那便是我的荣幸了。”

　　林蓝眼眸微弯：“夫人聪慧，有些地方却是我所不及。”

　　慕容夫人微愣：“林姑娘这是何意？”

　　林蓝看着她眼睛：“夫人昨日是何时醒的，我自然摸得出来，不用瞒我。”

　　慕容夫人唇角弧度慢慢平缓，笑意尽失：“姑娘昨晚并没有揭穿，不是吗？”

　　林蓝好笑：“有些事，那些人知道了又能怎样？恐怕也应付不了。”

　　慕容夫人神色淡淡：“你怎么确定我必然知晓？”

　　林蓝嫣然一笑：“我擅长观察话术，夫人往后可要记得了。”

　　慕容夫人失笑：“原来也是诈我。”

　　林蓝默不作声。

　　慕容夫人叹口气：“林姑娘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林蓝意味深长看她一眼：“我已经放过不少人。”

　　慕容夫人轻轻抚摸小腹：“这个问题我永远没法回答你。”

　　林蓝颔首：“你们是夫妻，这也是自然，不过我也不需要你回答我，我是想来告诉你我的想法，我以为，人在西夏。”

　　慕容夫人指尖微微一颤，再无其他异样。

　　林蓝已然知晓答案，随即拱手告辞。

　　她身影慢慢消失在檐廊门缝。

　　慕容夫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慕容博当然没有消息送回，但听见那汪帮主叙述之后，她就猜到人会去哪里。

　　她确实恨他，但也爱他。

　　所以想要为他保全参合庄上下与四大庄势力，但却因几位庄主突然出现而被打乱算计，而后她又想保住慕容博的性命，但又被林蓝识破。

　　或许，从慕容博怀有复国念头开始，并为之付出行动之后，这就是他该有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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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