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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吉日 ...

  •   西郊山上,碧霞观中,斗姆殿内。

      老翁褪去身上的土灰色粗布麻衣,接过南宫谦双手捧上的紫色法衣,双目微合,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宫谦向来沉不住气,便再三催道:“师父,好师父,您这一路上都不肯理我也罢了,回到观中也不吭声,当真是急煞弟子了!”

      老翁抬了抬眼皮,睨了他一眼:“蠢货,没看到为师要做法事?”

      南宫谦再次吃瘪,只好退去一旁,双手绞着袖子,也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大弟子贺行舟捧着双脸鞋和纯阳巾来,见他在生闷气,便好心劝道:“师弟啊师弟,你但凡动动脑子,也不该问这般蠢笨如猪的问题吧?好好想想,师父上次特地换上这件法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再好好想想,为何时隔数月,今日又要做法?”

      “师兄,你莫不是说,今日我和师父见着的那个哥儿,与那蒲罗村的案子有关?”南宫谦顿时吓了一跳,那案子闹得挺大,方圆几十里的人家都知道,更别提他们这些道门弟子了。

      当时师父为了安抚那些冤魂,破天荒的换上了这件正紫色的法衣,整个道观上上下下,齐齐做了半个月的法事。

      贺行舟白了他一眼,帮老翁换上纯阳巾和双脸鞋后,起身回到南宫谦身边,拽着他出了大殿:“你这蠢货,知道便知道,那么大声嚷嚷出来做什么?你见到那个哥儿了?倒是跟我讲讲,那哥儿长得如何了?”

      “师兄,你别一天到晚蠢货蠢货的,如今这世道,哥儿也不是一个两个,要不是师父这般兴师动众要做法,我哪想到那个哥儿便是顾雪夜娶的那个啊。对了师兄,顾雪夜那事,真的不会牵连咱们道观吧?”南宫谦卑微的缩了缩脖子,真是的,整个道观里从上到下都爱骂他蠢,他真的有那么蠢吗?

      他只是没想到那么深入而已,毕竟那哥儿的容貌实在是叫人恍惚,不追出去多看两眼就算隐忍克制了,谁还有心思琢磨他是不是顾雪夜的未亡人啊。

      贺行舟锤了他一拳,骂道:“你这猪脑子,顾雪夜是正一派的,关咱们全真派什么事?师父今日帮那哥儿做法,也不过是看着两派到底是一个祖师爷传承下来的罢了。别扯这有的没的,快跟我说说,那个哥儿,当真……嗯?”

      “那还用说吗师兄?我也算饱读诗书了吧,那些华丽的辞藻,什么沉鱼落雁,什么闭月羞花,什么倾国倾城,什么不可方物,都不及亲眼所见来得震撼。我当时躲在书架那里,只能偷偷瞄一眼,完全没敢吭声,我怕我起了那不该起的心思,回来还得挨训受戒。”南宫谦委屈得很,撅着嘴巴嘟嘟囔囔,“哎,凭什么正一派的就可以如寻常人一般娶妻生子,咱们全真派就得跟老秃驴一样守着清规戒律过日子?”

      贺行舟听不下去了,一巴掌糊在南宫谦脑瓜上:“蠢猪,快别说了,这话要是叫师父听见了,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南宫谦哼了一声,搡开贺行舟,自己去山门口蹲着生闷气去了。

      *

      卯时一到,吴择颜便被汤圆儿唤醒:“哥儿,吉日到了,快随我起床洗漱更衣吧。我已给你炖了枸杞红枣小米粥,还做了一屉桂花酥,等会你先把粥喝了,上了花轿之后,便将桂花酥藏在嫁衣下面,饿了就偷偷吃两个。”

      吴择颜迷迷糊糊醒来,他这身孕已有五个月了,已经可以觉察到些微的胎动。

      这般早起,叫他困顿不已,才打了个哈欠,腹中胎儿便不安的乱蹬乱踹了起来。

      汤圆儿见他脸色不好,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倒也正常,只当他是怀着身孕不舒服罢了,便去给他端盆倒水,伺候他洗漱。

      时候还早,天光黯淡,床头便点着一对龙凤高烛。

      吴择颜强撑着坐了起来,斜靠在迎枕上略有些喘息。

      一头墨发披散于两侧及身后,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脸色格外苍白了些。

      因尚未完全清醒,娇俏凤目微微上挑,一副含情|欲说的媚态,自然而然的显露出来。

      叫过来催他起床的顾如昼见了,一口气堵在胸口,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顾如昼早已是娶妻生子的人了,人伦之乐早就体验过无数次,可还是被吴择颜这一副浑然天成的娇媚之态绝色之姿勾住了魂儿。

      他下意识的往里面走了几步,喉结不自觉的躁动起来,几经挣扎,终于开口道:“择颜,你……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若是不舒服,便叫喜娘晚点再进来,你便是多盹一会也是不碍事的。”

      吴择颜虚弱的抬眸,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似一双无形的羽翼,在顾如昼的心中扑扇起惊涛骇浪。

      脸上一热,体内没来由的一阵焦灼,顾如昼只得别开视线,看着旁边的蜡烛,故作镇定。

      吴择颜轻轻哼了一声,嗓子有些干哑,婉拒道:“罢了,这婚嫁之礼,最是讲究,我若躲懒误了吉时,怕不是要再经历一次婚姻的不幸。还请兄长避一避,我要洗漱更衣了。至于喜娘,叫她准时进来便是了。”

      顾如昼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滚烫如斯,实在是叫他自己也始料未及。

      巧在这时汤圆儿端着热水进来了,他便赶紧退了出去。

      汤圆儿何等机灵的一个人,见顾如昼那个样子,心下已经了然,再看自家哥儿,这副柔柔弱弱的娇憨媚态,更是觉得不妙。

      便把门掩上,走上前来:“哥儿,哥儿!快敛着些,你这般容貌,最忌在外男面前露出这般柔弱的姿态来,到时候有那胆子肥的见色起意,可怎么是好?”

      吴择颜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靠着大喘气,还能惹出这等麻烦出来,便强撑着下地:“汤圆儿,你快去见一见宁公子,叫他请个大夫来,我若真是身上不好,只怕要误事。”

      汤圆儿一惊,再次探了探他的额头,怪道:“我摸着,哥儿倒没有发烧的迹象,可是哥儿这精神头着实看着有些萎靡。若我去了,顾家趁我不在做些什么怎么是好?”

      吴择颜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沉吟片刻,道:“那你现在便让喜娘进来,有她陪着,应该无事。”

      汤圆儿一琢磨,也只能这样变通了。

      便叫外面候着的喜娘进来了,又塞了一枚金元宝在喜娘手中:“贺娘子,还请好生照顾一下哥儿,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被唤作贺娘子的是一个已婚妇人,其夫婿供职于府衙内,是一名顶顶能干的衙差。

      此番被请来当喜娘,自然是沾了她夫婿的光,要不然,宁家这样的门第,谁不是挤破了脑袋想来沾沾油水。

      她便眉开眼笑的收下,言之凿凿,定会好生照料待嫁的哥儿,谁料,汤圆儿才走,门外便蹿进来一个人影。

      此人穿得有些臃肿,无论怎么看,外面这身仆人所穿的粗麻布衣都极其不合身。

      贺娘子眼光刁钻,顺着心中困惑,往此人袖口看去,果然瞧见略短一截的袖子下面,露出了另外一个材质的袖口。

      这是一截缎面袖口,且用的是上好的锦缎,袖口还纹着祥云和如意纹,似乎是她来时见过的。

      待她抬头一瞧,对上男人那做贼心虚的目光,顿时了然。

      男人塞了两枚金元宝在她手中,不耐烦的摆手道:“别看了别看了,就在门口守着,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贺娘子本不该答应这事,可奈何金元宝烫手,一个是拿,三个也是拿,且那肥胖圆润的小子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回来。

      便咬咬牙,狠狠心,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别过头转过身,搬来一张椅子,端来一盆瓜子,守在了门口。

      吴择颜的小腹越发躁动了起来,也不知道胎儿是怎么了,踢打踹蹬,极其闹腾。

      汤圆儿才走,他便背对着房门躺下了,此时听到门开门合,还当汤圆儿回来,便问道:“这么快便请来大夫了?快,给我看看,这是怎么了?”

      不等他转过身来,男人似饮了酒一般,眸光微醺,竟俯下身来:“择颜,我帮你看看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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