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雨中伤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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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微雨潇潇，凉风凛凛，宛城接连几日的阴雨天气，使得整个城池仿佛笼罩在一片雨雾朦胧之中，缥缈而不真实。
绵绵细雨，如银丝般洒向苍茫大地。沿途，行人稀少。一眼望去，往日繁华似锦的街道上，竟也透出几分萧条的意味。细雨中，乐颜和剑离二人各自撑着一把油纸伞，一前一后的走在街头。
“剑离，我们已经在街上转悠半天了，到底是要去哪里？”一阵寒风袭来，乐颜不自觉地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转眸疑惑的看向他，问道。
剑离加快脚步跟上前去，与她并肩同行，压低声音，轻道：“主子，等会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闻言，乐颜只好无奈的冲着他努了努嘴，然后扭过头，继续往临街走去。
乐颜跟在剑离身后，几乎走遍了半个宛城的大街小巷，才来至城西市集一家偏僻处的卖米铺子。
两人驻足，停立在了这间商铺门口。乐颜忍不住拿眼打量起四周环境。一间很普通的商铺，门前进出的人也寥寥不多，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就是这里？”乐颜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语气开口。
“嗯。”剑离垂眸，轻轻地点头。
语音刚落下，一位年近六旬的白发老者迎了出来，满脸慈祥的看着剑离，亲切的唤了声：“阿离。”
“宋叔，这几月来，过得好吗？”剑离眉眼弯弯，主动上前抱住老者，关心道：“最近几日连续下雨，腿上的风湿病是不是又犯了。”
乐颜见状，不禁满眼暖意的扬唇笑了笑，原来自己身边这个看似冷言少语的侍卫，也有如此细心柔情的一面。
“阿离，上次多亏了你的药，我的风湿痛已经好很多了。就算遇到下雨天，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发作了。”老者拍拍他的肩膀，精神烁烁的说道。
剑离开心的挠了挠头，眸色间隐约有些羞涩，片刻后，才仿若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开口言道：“宋叔，这位是乐颜小姐，专程过来买米的。”说完，眼珠转了转，对着老者轻使眼色。
“原来是乐小姐，老朽失礼了。”老者瞬间了然的看了眼剑离，随即摆出了一副正经表情，对着乐颜轻微点了点头。
“主子，有人跟踪。你和宋叔先进铺子里去。”剑离凑近乐颜耳边，小声地呢语着。
乐颜抬眸看向他，会意颔首，故意扬声嚷道：“宋叔，我想买些上好的米，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介绍。”
“乐小姐，这边请。”说罢，乐颜收好纸伞，跟着宋叔踏进了米铺。
见他们二人已经安全进去内堂，剑离这才转身，折返回巷尾。
“阁下冒雨跟了我们半天，难道不累吗？”剑离抱臂而立，眸色清寒的盯着转角处，冷声喝道：“出来吧！”
“原来你早就有所察觉，所以才故意在城里绕圈子。”话音刚落，一道白影从剑离眼前掠过，稳稳地站在他面前。
剑离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来人，不屑的开口冷哼，“是你。”
子洛随意的捋了捋额前被雨淋湿的碎发，勾唇一笑，“看见本公子，有叫你那么失望吗？”
“你一路跟踪我们而来，到底有何目的？”剑离手握断刀，眸色警惕地盯着他。
朦胧细雨中模糊了子洛俊朗的面庞，唯独那双阴凉的凤眸间透着逼人的气势，淡淡道：“我只是单纯的担心乐颜而以，并无恶意。”
剑离别过头，看着地面上滴滴答答的雨滴，思量片刻，终是道：“你走吧。”
“如果我说不呢？”子洛扬手揉了揉眉，眼神冷漠的盯着眼前的蒙面侍卫。
剑离不禁皱眉，毫无感情的声音，“那就要问问我手中的刀了。”
听闻此言，子洛那宛若冷玉般的面容上竟隐现几分笑意，“好。”
冷风吹起了子洛那身沾染上点点污迹的雪缎丝袍。剑离神思一凛，刹那只觉眼前白衣似雪纷扬，锋锐寒光于腰间豁然而出，仿如游龙出穴。
待反应过来，剑离迅速的将伞随手往空中一扔，挥刀，不避不闪的迎了上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簌簌而落的细雨中，一白一绯两个身影交相纠缠，水花四溅。刀光剑影往来间，让人不仅眼花缭乱。
百招过后，两人依旧胜负未分。
正斗到难解难分之时，子洛突然挽剑收手，一跃退到三步之外。瞥向剑离的眸光中似有安心之色闪过，嘴角张扬一笑，言道：“有你跟在乐颜身边，我相信她会很安全的。”
剑离垂手侧目，眼眸中略带欣赏的瞅着子洛，静默不语。
“既然如此，我也该走了。”说完，子洛轻松的转过身子，清冷的笑道：“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很好的对手。”
子洛逐渐远去的身影在雨中，忽隐忽现，仿佛与这周围景色融为了一体。剑离淡淡的看着那抹白影消失在了眼前，不知为何，心底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落寞。
剑离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强压下心中感伤，扭头往米铺走去。
*
米铺内堂。
“雪薇——”乐颜意外的看着眼前斜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黄衣女子，忍不住惊喜出声唤道。
雪薇睁眼坐起身，微笑的看着乐颜，张开双臂，温柔开口，“分别这段时日，好想你。”
“我也想你了。”乐颜径直走了过去，跟雪薇紧紧的抱在一起。
宋叔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慈爱的笑了笑，便转身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乐颜挨着她身旁缓缓坐下，“你不好好在蓟城的五味搂待着，跑这来做什么？”
“其一，不放心你，所以就来了；其二，查到一些东西，想给你看看。”雪薇拿出丝帕，细心的帮她擦去脸上沾染的水雾。
乐颜将头轻轻地靠在雪薇肩上，担心的问道：“我失踪之后，兰馨可还好？”
“哎，那丫头天天以泪洗面，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我瞅着都心疼。”雪薇低声轻叹，故意用埋怨的语气说着，“谁让某个当主子的，这么不让人省心。”
乐颜一听，脸色愧疚的埋头，呢喃道：“那个傻丫头，我就知道她会这样。”
这时，门帘掀起，凉风灌入屋里，两人禁不住一阵寒颤的望向门口。
剑离随手将帘子放下，迈步走进来，全身上下几乎湿透了。
“赶紧擦擦，免得生病了。”雪薇顺手抓起软榻上的丝帕扔向剑离，“没打伞吗？怎么淋成这样。”
“没猜错的话，剑离刚才应该是跟人动过手了。”乐颜站起身，默默从口中淡淡吐出这句话来。
雪薇冥思一想，低声问道：“莫非你们过来的时候，有人跟踪？”
“恩，”剑离一边擦着身上的雨水，一边扬声说：“不用担心，已经将人解决掉了。”
“剑离，知道是什么来路吗？”乐颜凝神盯着剑离，心思敏锐。
剑离楞住，顿了半天，才淡淡的回答，“无名小卒一个，猜不出是哪方势力派来的。”
“看来以后出门，要更加谨慎了。”乐颜走至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心道：“剑离，这样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会不舒服，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吧。”
“恩。”剑离低头心不在焉的闷哼一声，抽身离开了内堂。
“乐颜，这是最近一个月墨堂在四国收集回来的消息。”雪薇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布帛递至她手中。
乐颜展开布帛，快速的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他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东尹太子,”乐颜蹙眉，心底一凉，神色间似悲似愁，“我怎么会这么笨，那日夜里在驿馆见到他，就该想到的。”
雪薇轻揽她的肩，“乐颜，你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那日在战场救你脱险的人，确实是子洛。”
乐颜双手握拳，忍不住咬牙冷声笑，“雪薇，你知道吗？上次闯进将军府的那帮刺客，竟然是他幕后指使的。”
“怎么会呢？虽然和他相处日子不长，但感觉他并非奸猾凶狠之人。”
“雪薇，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可是亲耳偷听到他跟手下交谈时说的，难道还能有错。”乐颜伸手捂着胸口，隐去脸上的痛色，不动声色的淡然开口道。
“乐颜，这件事现在就下定论，未免还太早了。”雪薇拉着她到桌边坐下，倒一杯热水给她，柔声笑道：“有什么事，稍后再想。先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乐颜手指轻敲着桌面，半眯眼，征神地盯着茶杯，黯然道：“总有一天，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乐颜，墨堂暗主也来了宛城。”雪薇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言道：“上次跟他碰面，我已经将你的原话转达给他了。估计这几日内，他会自动现身找你的。”
乐颜莞尔一笑，眸光波动，“好，我随时恭候他大驾。”
……
子洛一路淋着雨，慢慢地走出了巷口。街边，梧桐树的叶子正一片片随着雨水飘落下来。他俯下身，拾起一片落叶。凝视片刻，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痛苦和悲哀之色。
他几近踉踉跄跄地继续向前走着，各种影像在他脑海里如走马灯不停地闪现。
如果没有那场战争，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没有那次误会，也不会伤她至此；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乐颜全身是血的倒在他怀里憎恨的眼神；忘不了那一箭射入她心脏时绝望的表情；那些破碎的画面如同雕刻般印在他记忆中，一辈子都无法抹去。
那年梧桐树下，他十七，她十五。两人肩靠肩，满脸幸福的依着大树，席地而坐。
“子洛，过完下月初七，我就及笄了。”
“颜儿，那到时你可愿意嫁我？”
“除了子洛，颜儿不会嫁给任何人的。”
“颜儿，记住了。不管今生来世,我都要你做我的妻。就算是到死,我依旧爱你。”
“子洛，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谁都不可以先放手，好吗？”
“颜儿，我答应你。”
……
子洛痛苦的抱着头，浑身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任雨水无情的拍打。闭目时，眼角有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乐颜，如果这就是我们注定的宿命，那我还有努力的机会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雨中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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