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依旧》月影一梦

26、前尘

　　回忆的画面消失了，整个世界回归了沉寂的漆黑。

　　陈雪忽然觉得有些凉凉的，仿佛初冬的风吹过。

　　诶？风？在回忆中陈雪是没有触觉的，按道理不可能感觉到风才对呀？

　　一片昏暗中睁开眼，陈雪发现了自己正趴在床沿上，左手还轻轻地覆在楚轶冰的手上。原来，刚才竟然睡着了吗？而且还是这么“女流氓”的姿势……那么，看到的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过去呢？

　　揉了揉惺忪睡眼，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应该去找夏萱来换班了呢……虽然看过那些回忆之后，陈雪有些吃不准夏萱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留在楚轶冰身边的？

　　明明只是一个下午，却在梦里跨越了二十年。打过哈欠之后，陈雪的大脑也终于再次开机启动了，睁开的眼睛还有些睡意，却在下一秒完全清醒了。

　　楚轶冰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此刻正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微笑看着陈雪。

　　“啊……”陈雪突然觉得尴尬症犯了，哪有给病人陪床结果自己睡着了，睡醒还在人家眼前伸懒腰卖萌的……要是地下有个洞，陈雪一定立刻跳下去！

　　楚轶冰却是看向陈雪，轻轻开口：“被你看到了……我的过去。”

　　“诶……”陈雪心中疯狂碎碎念，为什么会被知道，难道不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吗，偷窥别人的记忆被当场抓住了怎么办？很急，在线等。

　　楚轶冰轻声一笑，道了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别紧张。”

　　“嗯……”陈雪还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会被发现的……

　　“谢谢。”楚轶冰突然的道谢，令陈雪完全不解，不过他很快给出了答案，“如果没有你，我大概就被困在过去，回不来了吧。”

　　“咦？”陈雪还是没有明白。

　　楚轶冰看着一脸疑惑的陈雪，忽地露了个有几分狡猾的笑：“现在你有实体了，想趁我睡着的时候抱抱也是可以的。”

　　“啥啥啥……”陈雪突然觉得害羞值爆表了，“我在梦里想的东西，你全都听到了！”

　　“嗯。”楚轶冰承认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无辜表情，令陈雪深刻感觉需要重新认识眼前这个家伙，虽然外表给人一种凡事很认真的样子，但是内心绝对是个腹黑！

　　既然已经完全被知道了，陈雪也不再保留心中的疑问：“刚才究竟是什么？是梦，还是真的？为什么会看到那些？”

　　楚轶冰看着上方思考了一下，回答：“应该是探知术的一种用法，你看到的是我的梦，也是我的回忆。”说着，稍稍偏过了目光，轻声道了句，“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这么多年了，却还被困在5岁的冬天里……”

　　陈雪用力摇头，认真地说：“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有放不下的过去，这是很正常的！重要的不是什么忘记不愉快。承担一切，坚持走下去，这才是人生最重要的！因为不论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那都是你最真实的感情，不需要否定那些不愉快的心情的！”

　　轻轻一笑，楚轶冰略显无奈地声音道了句：“竟然被人类安慰了。”

　　“啊……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陈雪不好意思地傻笑挠挠头。

　　这一次楚轶冰并没有回答，只是问了一句：“顾先生呢？”

　　“我去叫他！”陈雪立刻回答，转身飞快地跑出了房间。大脑还是一片混乱，跑过走廊去找顾先生的这一路上，陈雪在脑中理着思绪。

　　如果理解没有错，那么在陈雪闯入楚轶冰的回忆之前，他一直在梦里重复着5岁时的记忆，那种失去一切万念俱灰的心情……直到陈雪的闯入打破了绝对静止的状态，时间才一点点流动起来。

　　现在仔细想想，梦里看到的楚轶冰的回忆，确实是悲伤的事情更多，真正能算得上开心的只有顾先生的那个承诺和山中玩水那两件吧？

　　虽然随着回忆中的时间流逝，陈雪感觉楚轶冰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有了各种情感。但是此时再仔细回想，或许他只是逐渐习惯了伪装。

　　毕竟，陈雪现在记起来了，在梦中她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她是能感觉到楚轶冰的心情的！虽然只有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但是证明了情感这一种信息是能被感知的。但是一直一直没有感觉到，只能是因为楚轶冰一直封闭了自己真正的心情，他在强迫自己不去察觉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被痛苦干扰，于是也放弃了品尝幸福。

　　真是的，真的好想抱住他，治愈他心里的伤痛……怎么办……

　　陈雪推开药房门的时候，正想到了这里，因此脸上的表情混合了温柔与担忧。

　　听到门被突然推开，正在研究着医书的顾先生受到惊吓般猛地抬头，看到了如此神情的陈雪：“怎么了？这么着急？”

　　“呀！”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直接冲进来好像不太礼貌，但是陈雪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他醒了，说要找……”最后一个“你”字还没出口，顾先生已经放下手中的古籍，起身往走廊上去了。

　　这一刻陈雪再次感受到了梦里那一幕时想过的“这什么神仙爱情”，顾先生竟然这么紧张楚轶冰的事情……真怀疑他们究竟什么关系。

　　不对，等等……

　　陈雪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找个洞跳下去算了，如果自己在梦里想的事情楚轶冰都知道，那他也知道了陈雪想的这一句“这什么神仙爱情”……

　　完了，感觉自己无法面对他们两了……

　　“你在干什么啊？”夏萱的声音满是疑惑地从门口飘了进来，与此同时紫衣的身影已经跨入药房中，走到了陈雪面前。

　　陈雪抬头看到了夏萱，脑中迅速组装了问题：“顾先生对他这么好，他们真的只是上下属关系吗……”

　　“哈？”夏萱完全没有理解陈雪心中在动摇什么，但是做出的回答却歪打正着解答了陈雪的疑惑，“你知道为什么顾先生一直没有娶妻吗？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子已经不在了。嫁给了别人，为了保护孩子而死了。”

　　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可是为什么觉得有点熟悉？陈雪正想着这究竟是想哪个故事，又好奇这和楚轶冰有什么关系，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该不会……”

　　“嗯。”虽然陈雪没有说出来，但是夏萱却明白她想说的，“顾先生和殿下的母妃很小就认识，但是官家小姐和平民能有什么美好的结局呢？顾先生没有把这份感情告诉任何人，凭借自己的努力当上了御医，只为了能帮上他喜欢的人。可惜……”

　　陈雪沉默了，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因为喜欢的人不在了，于是将她的孩子视如己出地照顾着吗？

　　夏萱轻轻叹了口气，接上方才的话：“其实，后来陛下知道了顾先生的心思，差点想要杀了顾先生。幸好那时候顾先生和殿下都不在宫里，陛下的这个决定被云妃娘娘和小殿下一起阻止了。不然，怕是顾先生被杀了，殿下也会崩溃的吧……不过，这也难怪陛下并不喜欢殿下了。”

　　“你觉得，他知道顾先生喜欢他母亲吗？”陈雪突然问了一句，似乎只是顺口问出，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那就只能问殿下了。”夏萱轻轻叹息，“殿下的心思，其实谁也不能说明白。你喜欢上他注定是一种折磨，因为你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的心情如何……”

　　“嗯。”陈雪认真地点头，虽然不是完全明白，但是她能体会。即使深入了楚轶冰的回忆，也无法感知他的心情。何况是旁观者的视角呢？现在陈雪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从小被当做“太子妃”送到了楚轶冰身边的夏萱，会宁可选择楚逸晨，也没有对楚轶冰产生感情了。

　　“对了。”陈雪突然回头对夏萱道了句，“他醒了，顾先生刚过去了。”

　　夏萱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陈雪说的是什么，便是一脸哭笑不得：“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说着，拉起了陈雪的袖子，往楚轶冰房间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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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结束了，顾先生的感情也真相大白。
第一部分的故事差不多告一段落，开始向第二部分流芸篇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