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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观月楼 ...

  •   盛夏的夜晚极适合来观星赏月,照鸿钧老祖的话来说。

      元始对这话也是颇为赞同的,只不过他对于术法的掌握还有待磨砺,被鸿钧老祖勒令必须补足,现下苦哈哈的在补课。太上前几日刚刚在月下翻过竹简,近几日又一头栽进了炼丹术研究里,对赏月并没有什么热衷,是以鸿钧老祖只领了通天来观星。

      通天倒是很开心,扯着他师尊的袖子逛到观月楼顶,
      这晚虽没有月亮,大神通者的手段,倒叫群星显出了十二万分的光辉,兼着地势高峻,堪的一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赞誉,便可想的到由此处观这满天星河是何等璀璨,老祖挥手间,星河流转,群星闪耀,引得通天一时间竟有些痴迷,睁大了滚圆的眼眸,呆呆的望着天幕,抱着鸿钧老祖的手臂也忘了放开。

      通天看着万里星河的时候,鸿钧老祖也在瞧着他,他三个弟子都生的是世无其二的好相貌,这个小徒弟长得尤其好,艳而不俗,只现下年纪尚小不曾张开单仍显得粉雕玉琢的一团,又乖乖巧巧的,要是别人家的都要叫人艳羡,偏是自家的,叫人怎生不疼爱。

      这可是他抱回来的小孩,鸿钧老祖想着,不禁柔下眉眼,也不拉开他的手,伸手指给他说那个个星辰的名字。又把那群星拥簇,最明亮的一颗指给他,那被群星拱卫着的北宸星随着老祖的手势越发明亮起来。周天星斗密布,仿佛要流动下来。

      四下寂静无声,通天眼睛眨一眨,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周围的一切都离他远去,只余那颗星辰与他同在,北宸随着他的呼吸而跃动,鲜活而又璀璨,他忍不住向前倾想离北宸星更近一点。

      群星的光芒灼灼生辉,那亲昵的星光仿佛要直直的扑到他怀里。通天忽的从沉迷中惊醒,脸颊轰的变得滚烫一片,他抱着鸿钧老祖的胳膊把脸埋进了老祖的怀里,呐呐无言。这个星星,真是,太不矜持了,他……还是个孩子呐。

      哼,还说喜欢他,在老师面前就敢忽悠他。

      北宸星没有摸到小孩娇嫩的脸,一点也不高兴,抖了抖星光,在鸿钧老祖眼神的威压下不情不愿的在虚空乖乖杵着,漫延万里的星光每一缕都散落着委屈,那是本君的命主。

      鸿钧老祖忍不住摸了摸怀里小孩无意识露出来的猫耳朵,得来通天不满的抱怨,“老师,你不要乱摸!”。

      小孩脆脆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懊恼,鸿钧老祖想起来当初通天刚降生时候猫崽子小小一团的模样,至今也没长多大,不觉失笑,可惜,当年通天的长辈不是他,过了鸿钧又来逗小孩。

      “怎么猫儿的耳朵也摸不得”

      哼。通天头埋在他怀里也不抬头,也不说话,哼哼唧唧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老师,不能摸。”

      鸿钧老祖觉得有趣,“怎么不能?”

      “老师!”通天把头探出来,面容严肃、一本正经跟鸿钧老祖说话,他摆正了脸色,抬头望着他,声音脆生生的,“元始师兄说啦,摸头……会长不高哒。”

      他伸出手来比划,“通天是大孩子,但通天还会再长一长哒。”

      鸿钧老祖有些哑然,不免又觉有些好笑,“耳朵不是头。”

      “可,”他气鼓鼓又带着委屈回话,“耳朵在上面呢。”

      鸿钧老祖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好好好,不摸,可是藏起来也很不舒服罢,在玉京山还是可以露出来的,又没有外人。莫要捂着藏着了。”

      “嗯……”通天歪着头认真的想,脑门上又被他轻敲一下,“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想这么多”

      “师尊!”被敲了一下有点跳脚的猫。

      鸿钧老祖顺手从他宽大的袖袍中摸出一个精巧的小草帽带戴在通天头上,淡黄色荀草秆编成的小帽大小合适,正好露出他尖尖的两个猫耳朵。

      这种荀草没什么用处,除了能够滋润容颜,用来做个草帽倒也合适。

      “走了。”

      通天摸摸自己的小耳朵,抱着草帽又看了看,真是漂亮,他又有点高兴,快步跟上鸿钧老祖的步伐,抱着他的衣袖往回赶。

      鸿钧老祖牵着通天的手从山道右侧的小径回去,涧旁有零星成簇的灯火,罩在纱灯里,显出隐约的朦胧质感。夜色更寂,更深夜重,草木枝叶盈满露珠,有大滴的水珠顺着叶尖滴下,沁入绵湿的土中。

      鸿钧老祖牵着通天的手回到内殿的时候,室内灯火正明,元始好容易做完了功课,兴致盎然地拉着太上下棋。

      太上在棋艺上颇有天赋,是鸿钧老祖很喜欢的堪称天骄的弟子。但元始在此道显然欠些火候,他倒是很喜欢下,每每都觉下的颇为精妙,但事实上却下的不如何,每每临了还要悔棋,以致太上很是头疼。

      太上看着眼前第六局,胜负分明偏偏元始还一无所觉下的正起劲,觉得他的头是真的在疼。

      他坐在棋局一侧,摆正身姿,微微阖眸,不去想元始到底要思考到什么时候。

      元始隐隐感觉他这一局输不了,但连输六局实在太丢面子,虽然很气恼,却也很努力思考下在何处能赢了大师兄,抬眼看见鸿钧老祖和通天进来,瞬间忘了他的棋,眉飞色舞朝通天招手。

      “师弟,师弟,这边。”

      通天看了鸿钧老祖一眼,见他没说话,哒哒跑过去在元始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摘掉草帽,低头去看案上的棋局。他入门的晚,只早先鸿钧老祖没回来的时候太上自个看玉符琢磨着玩过,顺手教元始。

      鸿钧老祖在课上还没教,他不懂,只是低头看。太上微微睁开眼,看到通天精致的脸庞。他长得软糯,鸿钧老祖又养的好,从太上的角度看过去他脸上竟然显出几分奶膘。

      看着他呆呆的瞧着棋盘上的黑白子,不知为何,太上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元始一边与太上对弈,一边跟通天搭话,“唔,师弟,你这个草帽是哪里来的我瞧着你带着甚是好看。”

      太上瞄他一眼,替他作答:“前日老师刚给了你一个,你不是说不要么?现下还放在顶楼。”

      “是么,”元始摸着头尴尬的笑笑,嘿嘿笑了两声说“我现在觉得,似乎也不错。”

      太上懒得理他,阴晴不定的小东西,他回神看眼棋盘,抬眼向通天看去,“把我的棋子还来。”

      通天歪着头看他,大大的猫瞳露出好一副无辜的模样,“欸——”

      太上沉默片刻,唇角微微上扬了下,又板住脸说教他“真是胡闹。”

      棋被通天拿了一子,太上也就随他去了。伸手抹乱棋盘随他玩去。

      鸿钧老祖挑了灯芯,坐在旁边看他玩了一会儿,夜色愈深,鸿钧老祖阻了他几人继续玩闹的心思,“回去安寝罢。”

      三人起身称是,各自回了。

      通天在其后,将离开的时候鸿钧老祖丢给他一个黑子,通天下意识接住,听见鸿钧老祖的传音。

      “落子无悔,不许偷子。”

      他往前瞅了瞅,太上和元始渐渐远去,没有一丝听到什么声音的样子。他有点开心地,摇摇尾巴,示意自己听见了。

      鸿钧熄了灯就去了。他只记得教训了这个会偷子的小猫,忘了另一个好悔棋的小石头,以至于后来这紫霄宫三人出师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一个太上老谋深算谁也赢不了,一个元始爱好悔棋,剩下一个通天,他倒是也不悔棋,也不会打击的人痛苦不已,可他每每下不赢了就要掀棋盘,再不就是伸手一胡什么也没了。

      ……

      前几日见通天对下棋还有几分兴趣,一旦有了闲暇,老祖他师徒四个又聚在一块下棋玩,顺手也教教他几个。当然,太上是不用的,他这种卜算一道上不世出的奇才对棋艺有一种无师自通的天赋,不用费那时间,但倒也一起来了,算是闲时用来消磨度日的事。

      星光凝成的黑白二色棋子各置一方,通天执白子先行,老祖其后,一炷香以后,通天开始耍赖,漆黑幽暗的猫瞳大大的,望着鸿钧老祖,天真烂漫的脸上开始有意识露出一种楚楚可怜的神色。

      “老师——”

      太上瞧了眼棋盘,通天飞快遮住棋局,但还是听到了公正的宣判:胜负已分。

      老祖无奈笑了笑,拎起通天衣袖一角放回去,看着委屈的小孩又乖乖坐好,才慢慢捡回了棋子,在棋盘上划出半个太极鱼的虚影,通天眼眸一亮,也不去管刚刚装可怜被识破的事情,拿起子来和他老师你一子我一子玩起了拼图游戏。好好一场围棋被两人玩成了小拼图,鸿钧老祖很纵容,通天很开心,他高兴的眉眼间满是一眼可见底的愉悦之意,可见小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

      元始在一旁恰柠檬,幽怨的看了眼太上,他也想玩拼图,为什么大师兄做事总是一板一眼,他只知道碾压他,也不知道给他赢一局开开心。

      呜,他也好想和师弟玩游戏,老师你快走开!可惜老祖积威甚重,虽然他平日里嘻嘻哈哈,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和鸿钧叫板,只能继续恰柠檬。太上不说话,你以为他会理一只戏精吗?呵,不,他可不惯着元始这毛病。下次顶多叫他赢一局。

      虽然元始和通天在棋艺上都没什么天赋,唔,也可能是对比太上在棋艺上的天赋显得逊色,但两人对于那莹润剔透的黑白子都还很喜欢。鸿钧玩了几局之后就放弃了和通天胡闹,又拿了一副棋子,叫通天过去和元始玩去,他早看见元始那幽怨的小模样,还是不叫他心急了。

      于是通天跑过去和元始继续玩他的拼图,老祖和他的大弟子正正经经的开始手谈。他家没什么观棋不语的说法,老祖和太上下棋的时候,旁边你一子我一子拼图的两人还会时不时插嘴,显然是很没有自知之明的。但太上还是顶住了,顶着两个小臭棋篓子的各种拖后腿,以半子的优势胜了老祖一局,可能也与老祖只顾着看太上的笑话有关。

      一局终了,天色趋暮,旁边两小只早睡了过去,一边一个靠在老祖和太上肩膀上睡得迷迷瞪瞪。老祖稍微扭头看见通天的小脑袋枕在他肩膀一侧睡意正浓,伸出手撸了把猫头,趁着他还未察觉招来黄巾力士把两人抱走。

      紫霄人少宫室多,距他两人寝室有些距离,老祖吩咐把元始通天抱到他侧殿即可,他和太上还有些话要谈,点灯后又聊了些修行上的问题,给太上解答了些他的疑惑,时间就悄悄溜过去,眨眼到了亥时(晚九点)。夜色已深,紫霄没有熬夜的习惯,除了偶尔的赏月,到了这时候还未入眠也是少数,老祖于是吩咐太上也留在侧殿休息。

      太上回到侧殿的时候,宽大蓬松的云床上陷进一个大大的凹处,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缩在云床里紧贴着睡得正香,都着素白色缛衣,小小的两只脑袋靠在一起甚是可爱,带着晒饱了阳光味道的松软薄裘搭在两人身上。

      哪怕是盛夏季节,也盖着小被子没忘了不能着凉,还算有点自觉。太上才觉得有些欣慰,他那乖巧的小师弟一个转身,抽走了两人盖着的被子,扑腾几下,压着薄裘缩成一团滚到了一边,睡得酣甜。

      太上盯着那把自己裹成一团的团子,神色晦暗不明,大概是又想起了什么,他扯了扯团子带着奶膘的脸,感受到手下奶团子柔嫩白皙的皮肤,神情变得愉悦起来,即使引来通天烦躁拍掉他的手也未生气。

      幼崽这种东西,确实很适合用来逗趣,尤其是长得乖巧可爱还睡得很香的小东西,譬如通天,譬如元始。

      坐享齐人之福的太上从通天手里扯回来被子,又把通天拽过来,一边一个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太上再睁开眼,是因为感觉身上像是背负了什么重担一样喘不过来气。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胸前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元始,你为何、压在为兄身上而在距离元始头不远处,是变成了原形的通天,胖胖的小猫崽睡的横七竖八一只后腿还戳在元始的脸上,元始毫无所觉睡着正香。

      太上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家里的云床都修的又大又宽下方还罩上了结界,睡相不佳真的是一个大问题。人生的痛苦在于师弟的睡姿,而且还是两只。

      他一时无语凝噎,只得安慰自己长大就好了,再不济,以后不跟他们一起睡。良久,他费了老大力气把元始推回到他自己的位置,而后捏着通天的后颈肉轻轻把他放到中间安抚似的撸了两下,通天挣扎着蹬了两下腿,再没有反应,于是太上盖上了被子。

      一夜无梦。

      第二日,太上醒了的时候,元始的手搭在他脖子上,通天喵整个翻了个身,挤在元始与太上之间狭窄的空间。太上发誓,下次若再与这二人同床共枕,他再不称玄门首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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