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138、陨落的过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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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入夜时分，船舱里就能些许安静下来。作为幻影旅团成员的第二天，也是和旅团的首领以及另两名成员寻找“复仇目标”的漫长一天，小乙确实没怎么努力。
好在库洛洛似乎在纵容她的消极配合，而小滴和剥落裂夫恰好与他们分开组队。
“那两个人去哪了？”
对于她这种不过脑子的问题，库洛洛早已准备好自动略过。
他谈起另一个话题：“你打算拿那株水琉璃怎么办？”刚好也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虽然此刻不是谈起的绝妙时机，不过既然已经开始闲聊，就权当利用任务间歇解决一点遗留问题吧。
“哈？你想要么？”小乙愣了一下，听他提起便再次掏口袋里的玻璃容器，只见瓶中根本不像花的透明植物在灯光下反射着矿石般的色泽。
下意识地抬头刚好看到男人完美下颌线尽头的耳坠，低调幽魅的光如同在其中流动，确实是个漂亮的东西。
小乙忽然精明地笑了，“我跟你交换怎么样，同样作为‘七大美色’，你不会那么吝啬吧？”
这是句玩笑话了，稍微有这方面知识储备的人都知道液钛矿极难保存，世间成功保存的例子绝无仅有，即便同样被列作“七大美色”，稀有性也不完全等同。
“如果你真地想要，我可以直接送给你，不过前提是你得帮我挑到一个好搭配的替代品。”
墙边刚好有一处扶手，库洛洛就势靠坐在上面，手背抵住下巴，看似认真地打量起她。
而少女的模样就倒影在他身后的玻璃上，被夜间海水映作黑色。
“另外，我的问题真正意思是：你打算拿那个男人怎么办？”
“你说菩提？看不出来你还挺在意他。”
男青年没有否认这一点，“我无疑会关注和旅团以及成员有关的所有不安定因素，我想知道的是他会不会变成‘不安定因素’。”
小乙听后就笑了，“他的一只手臂都已经断了。库洛洛，你分辨不出来他的实力如何么？他能掀起多大风浪……”
“他连念能力都未曾学会，很显然。”男青年的语气笃定，“但这不是我关注的点，我关注的是【你】打算拿他怎么办。”他的重读音点出了他认为的重点。
库洛洛继续往下说：“既然他要为了你冒险去冰封火山口采撷水琉璃，而此行却还未能打动你，那么我可以假设他还会继续前往黑暗大陆践行所谓的‘刀山火海’直到丧命。巧的是，旅团接下来也会登上黑暗大陆旅行一阵子，这期间你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吧？”
“噢，难不成你说指的‘不安定因素’其实是我？”少女的眼睛霎时亮了，原因不明。
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库洛洛只是看着她说：“我有充分理由判断你会管他的闲事。”或许以他对她的了解，后者恐怕不会任由菩提自寻死路。
“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自认本质还是贵族少女的她立即回怼，“而且你也不可能了解他。你怎么知道在被我辜负之后，他不是心生悔意，打算下船就打道回府？”
“你们说话时我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加上你后来告诉我的那些，我有百分之80的信心他会继续前行。何况你本身也有本事将一些男人推上绝路，小乙。”
“哈哈！”身为一名社会属性下的女性，被库洛洛这样社会属性下的男性如此点评，小乙有种微妙的虚荣心满足感。“有一说一，我可从没主动逼迫任何人。”
登船之后连续多日不曾休息，虽然体力影响不大，可面对她的时候库洛洛还是觉得心力莫名疲惫。他轻轻揉了揉前额的文身，叹气像是为人间感到遗憾，“你不用主动那么做。”
她是上等的猎物，也是天生的猎人。
关于这一点，蜘蛛头子早有认识。
“既然我是‘不安因素’，你干嘛还让我加入旅团？”说来库洛洛也是奇怪分子，他敢往旅团里放的人已有不少危险分子，就连西索、伊尔迷这样连他自己都搞不定的人，竟也敢接收。
不过也难说库洛洛这么做有其他目的呢。至少到目前为止，在库洛洛身上，小乙唯一了解到并且确信的，就只有她不可能完全理解这个人。
“不安因素只要及时发现并排除就可以了，你目前存在的问题就是你爱多管闲事。”
嗯，她还知道这个人有多自负。即便她也没意识到旅团的团长怎么会在意成员是否有多管闲事的特质。
“库洛洛。”
少女展开手臂，像轻盈的柳条那样攀上蜘蛛头子的领口，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一路竟畅通无阻。“怕不怕再这么留着我，最多十年——”
她的口吻有点像那次狂欢节上在算命帐篷里吟唱故弄玄虚的卜辞。
“假使你的旅团能存活十年，所有的蜘蛛都会向我俯首听命；就算你还在，最多也只是一个‘弄臣’。”
“……”
虽然她说的不是什么严谨客观且短期内能验证的话，但库洛洛还是下意识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比起她假设中潜在的威胁，他想先试试这十年里彻底收服她。这就奇怪了，他在昨天就已经对她下了定义，为什么现在还会有继续探索的错觉。
小乙的下一个动作更延长了他这次困惑。
她收拢手腕，托着旅团首领的头颅轻轻按到了她的肩上。
莫名其妙，那姿势仿佛年轻的圣母将孩子的脸贴在胸前。
——“我们无力去揣测神性下的圣子彼时彼刻有何想法，但人文复兴后，世人便都能以人性对表现圣母圣子的作品感同身受”。
青年不明白为何突然想起过去阅览过的一部有关艺术史的书。
他的记性一直很好，读过一遍的东西多半都能记得。但这不等于他能利用来自书籍的智识解释所有世间的现象，即便他再聪明，也得承认书籍的历史占据不到人类发展历史的三分之一，而人们对书本的解读却近乎成为解读人类的唯一方式。
“呵，你知道自己加入以来已经做了多少违反常理的事么？”他还是打破沉默，浅声质问搂着他的女人，幽幽的声音如同笼着一层迷雾。
“嗯？这么说旅团的原则是不能违反常理。”她毫不在意地反讽起怀里的男人，从他的反应就猜到他不会立刻推开自己。
在他找到新的说辞时，小乙放开了双手，而恰恰就在他即将放下一点理性而选择借助一点直觉的时候。
直觉曾向他表明不要抬头离开近在眼前的女人。
库洛洛还是抬眼望向她，后者自然不具有读心术，在不知道该从他漆黑的眼眸里挖掘何种信息的情况下，她正确地选择了保持不动，只偶尔对他笑笑。
两相似乎都看不透，还是名义上身为首领的一方先开口：“小乙，如果威胁到旅团，你知道会付出何种代价吗？”
他永夜一样的眼睛里如有一颗暮星。
但小乙却看到了警惕。
“‘团长’，你这是在警告我呢？”
贵族少女还是在笑的，彼此或许都没看清对方是什么时候出手，只在她感觉到自己左太阳穴旁有一阵凉风，她的脸上才不再维持早年训练出的笑容。
对方的喉头前顶着她的匕首，却反而咧了咧嘴。库洛洛举起手中的一枚硬币，不急不缓地讲到：“这就是我正要告诉你的事。”
小乙迟疑了一下，将手中的刀刃重新插回衬裙下，看了一眼刻有十二脚蜘蛛的小圆铜板后，一言不发地握入手中。
似乎亲自担负起新人向导的旅团团长不紧不慢地说：“团员之间即便对同一件事存在不同见解，也绝不可以真刀真枪地动手解决，如果有一些小摩擦或者切磋我没意见，真要解决问题就投硬币来决定听谁的。”
小乙自认刚才没能沉住气，好在目前库洛洛没有对她的反应表达任何不满，似乎还静静地等着她抛出硬币。
她叹了声气也是松了口气，随即向他确认：“要怎么玩？”
“我赌反面。”库洛洛亲身示范游戏规则。
小乙会意，“那我就只能选正面了是吧。”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蜘蛛们内部是这么解决争端的，简单粗暴却意外单纯，不得不说很符合他们组织的特点。“话说回来，正面和反面分别是什么样子啊？总得先交代清楚吧。”
她还是留了个心眼，但库洛洛却告诉她：“投掷一次就知道。”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坑我？”
库洛洛再次浅笑，妥协到：“‘蜘蛛’的那一面是正面，‘骷髅’是反面。”
“O.K.”小乙这回爽快地抛出硬币，不过一秒又重回掌心，手掌朝上打开五指，只见十二脚蜘蛛赫然朝上。
看来是她赢了。
“好，我不问了。”库洛洛地回应也很干脆，在小乙眼里，这仿佛就是向她昭示规则对包括团长在内的所有人都适用。
她得承认，有那么一刻，她竟对旅团有所改观。似乎在这个远在法律与道德红线之外的团体内，奇异地存在着仅存于乌托邦幻想的“绝对公平”。
库洛洛和他的12只“脚”——是想要将幻影旅团变成他们理想中的乐园吗？
如果真是这样，在小乙看来，也未免幼稚得可笑……可即便这么想着，却激不起她半分嘲讽欲望。
假使她有足够的经历和时间，或许还有兴致深入了解这个从流星街出来的团体到底有何种经历，以及他们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可至少眼下，她不想让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
小乙又一次扬起甜美的微笑，即便有些刻意的感觉在里面。
“那就多谢啦~团——”
话音未落，她本要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也变成了迎接男人烫人的舌。
……上来就伸舌头，这点倒是让她没想到，何至于攻击性这么强？
勉强跟上突如其来的吻，这多少也有点像是出于没忍心折了某人的颜面，但是小乙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不是所有女孩都可以这么亲的，就算长得再帅也得先取得女孩子同意才显得比较绅士——个屁了！
“你干嘛？！”突遇“袭击”的女方压着嗓门责问对方。
有那么一瞬间，她错觉回忆起了娅鲁别墅里的日子：面前这个漂亮却欠打的男人还混在安格林伪装成岌岌无名的“代理管家”。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如此猖狂地拉扯小乙这个贵族中的“代理女主人”。而即便他抛弃伪装和娅鲁家之后都鲜少对贵族女人如此“大不敬”。
“你跟我过来。”早已换回蜘蛛首领行头的男人离开背靠的舷窗，拉着她便要走。
“你想干什么……等会！库洛洛，站住！——”
咬牙切齿的声音不甘于在他脑后窃窃私语，少女干脆用更大的力气拽停，殊不知他们拉扯的样子引无关人士只能往那方面遐思——是情侣还是在拉皮条？——也令恰好知晓身份的人目不转睛。
小乙还是如愿看到黑色大衣上的十字架停了下来，便近乎不假思索地上前用仅限于2人之间的音调与响度说到：“我他妈的‘生理期’。而且你休想把我带到任何奇怪的地方包括但不限于卫生间那种犄角旮旯泡我！”
嗯，也不是第一次听“小公主”骂人。
库洛洛不由自主地笑了，狡黠的笑容果然很像那个背叛“主人”的“管家”。
小乙的心一沉，清醒了许多，却在同时听见他说：“原来你还有那个东西。”
“哦嚯，那么我是男人？！”反讽如预设好的那样脱口而出。
“这我不清楚。我们的感情不是早就超越性别了吗？”
“……那你想下次听我骂你‘婊子’吗？”
小乙气笑了。她突然也很想知道，在旅团所有成员面前，蜘蛛头子是否也都这么幼稚可笑。
“那我换个问题，”库洛洛突然改口，转变之快令小乙有些猝不及防，“你真想替代我，领导幻影旅团？”
没想到东扯西扯，他竟还关心到了这个。
愣了一下，小乙才做出回答：“对此我毫无兴趣。”
男人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不加掩饰的失落。
“我不管，我就要。你跟我来。”任性的话出自被小乙称为年龄“该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之口，虽说她曾经这么评价也多半是为了气他，可也相信库洛洛比她老练不少，但现在他的行为竟让她产生了面对弟弟时才有的无可奈何的错觉。
她清楚自己并不想如此，何况她带着明确目的而来，是为算计旅团尤其是眼前的首领并将其当作实现目标的手段，但奇怪夜的海上涌动着未知的波浪，海鸟与鱼群也被巨轮搅乱的洋流裹挟迷乱方向，她没有再尽自己的努力停步，而驱动脚步跟着一个她根本不在乎的男人走向陌生的客舱。
在库洛洛敲门问陌生人“借”房间的时候，小乙就在旁笑得顾盼生辉，负责地扮演傻白甜富家女。
在陌生人因为不认识他们而迟疑的时候，她就帮着库洛洛一唱一和编出一段离谱却感人肺腑的故事。
“……她从VIP区逃出来就是为了见我一面，如果不是我打算去新大陆寻找新的生计，也不会遇到仙女下凡似的她，她现在就是我的一切，求你们了……”
“我只有这一点时间，爸爸的手下很快就会找到我，如果我被抓回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求你们了……”
“如果不能给她幸福，不如让我死在这片冰冷的苦海中。”
“如果不能在一起，新大陆对我而言也只是有一个毫无生气的沼泽。”
“天呐！”
乘客夫妇震惊得无以复加，很奇怪到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居然还相信几乎从电影里扒出来的情节，但结果是他们答应了将房间借给两名过于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度过“珍贵的几个小时”还没有问到底是“几个小时”，当然，其中或许也有那个漂亮男青年将疑似为水琉璃的宝贵收藏品强行塞给夫妇俩的功劳。
小乙则完全没意识到库洛洛是什么时候将水琉璃从她身上偷走的，但做戏到这个份上，也没法当场追究这个问题了。
“这总行了吧，并不奇怪也不是卫生间那样犄角旮旯的地方。”与原有的房客交换位置后，站在门里并将不知名夫妇关在门外的男人瞬间恢复了装腔作势的嘴脸。
年轻女人打量着空间逼仄的下层普通客房，有一瞬间想起了自己少女时代的出逃经历。
那时缩在船舱里穷人们的呕吐物之间躲避海浪的她，一定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成年后于最讨厌的大海上，和本该最讨厌的家伙，在绝非“富裕阶级”的船舱里偷情。
“开放式关系”呵，将双腿向过分漂亮的坏蛋打开时，琪诺多-娅鲁在心里默默地想，这真是一场泥沙俱下的挥霍啊。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138、陨落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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